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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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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与海的交接处,那人形黑瘴暴跳而起,雷与藤激起万斤波涛。狂风四起间,殊晽携带着怒与火刹那消失在原地。

    百丈石阶处,元窈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隐隐蹙眉道:“它怎么不接着锤我们了?”

    许无澈以手遮额,转身眺望后方,“不知道耶,也许赶着去锤别人了?”

    他说完收回视线,忽觉元窈正直愣愣盯着他。

    少年不由后撤一步,“你干嘛?”

    元窈不答,抬起指尖对准他的眼尾。

    许无澈逃出祸境之日,曾在太极宗内一拳锤裂雪怪,眼尾凝结出了三枚雪花印记。

    这三枚雪花精致小巧,自眼尾由大到小一字缀开,在日光下隐隐闪着粼粼潋光。

    如今,坠在最后的那一小片雪花忽而莹莹一颤间化水,向少年的肌肤中缓缓渗入,消失了踪影。

    水,霜,雪,冰,均为天道之力的不同形态。

    许无澈成功夺回并夯实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滴!原书天道束缚减缓三分之一,宿主生命值回升,当前寿命累计值:四百年。】

    “好样儿的。”元窈一喜,猛拍许无澈的肩膀,转身和江问霁一道朝摧山宗门迈去。

    许无澈摸摸眼尾,刚跟上元窈没走两步,前方人影骤顿。

    “怎么不走了?”他懵懵抬头,亦是愣在原地。

    -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殊晽得道祸植升阶。

    全新品种祸植,具有更加强大的防御和渗透属性,可以越过攻占祸主心神的步骤,直接夺取一部分□□的操控权。

    而这部分操控权则被尽数用在对祸主自持力的卸除。

    俗称天性解放,疯狗出笼,鼓动祸主对外进行暴虐无道的肆意侵略,攻击力飙升。

    元窈勾唇一笑。

    她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不就是返祖嘛,吗喽嘛,这种大场面她在太极宗那次早就见过啦。

    【宿主,这些祸植都已不是祸种状态,灵泉不管用了。】

    她扬起的嘴角一卡。

    “无妨,那我用靶术。”

    万千雷丝夹携着上千支幽蓝灵箭蓄势待发!

    下一秒,元窈却又猛地将万千灵箭全部塞回去,抠抠巴巴拔出十根。

    万一不行呢

    那一千根灵箭五千天寿命可是十几年寿命打水漂啊!

    还是先搞几块试验田看看。

    咻,咻咻咻~

    只听数道追风之声,十根灵箭登时裹雷窜出,精准插入十名癫狂弟子的心脏处——

    啪嗒,啪嗒!

    灵箭好似撞入厚盾,尽数掉落在地。

    满地幽蓝微光一晃,刹那消散。

    元窈:

    多么强大的防御属性。

    多么无坚不摧的心墙。

    见此情景,元窈握紧拳头。

    好哇,这么玩是吧。

    -

    世界纷纷扰扰,狐狐惑惑惶惶。

    周遭混乱一片。

    容悸心如擂鼓,一戟子插飞张牙舞爪向他飞扑而来的摧山弟子。少年环视着满山翻滚跳远、捶胸顿足、仰天长啸的道友们,无助地踉跄两下。

    果然,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疯人院。

    不行,他得走。

    现在就走。

    刚退两步,银月长裙携劲风唰地自他身边闪过,扔来一根粗长的铁链。

    “容悸!搭把手搭把手,帮忙都捆起来。”

    元窈从后偷袭,一把锁住一名癫狂摧山弟子的脖颈。许无澈登时飞身而起,铁链一舞麻利捆人。江问霁拖着他那带轮子的没盖子的大笼子,追在后面手起刀落劈晕猎物一把无情甩进棺材里。

    三人风风火火眼冒凶光朝着下一位羔羊莽去。

    容悸:

    流、水线!?

    眼下这局面元窈也有心无力了,只能把摧山的道友们先控制起来再细细想办法。

    放任是不可能放任的。

    否则他们既会伤着别人,也会伤着自己。

    若是再不小心伤了别人的性命,便是以后清醒过来也无济于事万劫不复了。

    容悸抓起铁链驻足在原地,久久狠不下心动手忽然,一名摧山猿猴举着练功石趁机朝他猛猛创来!

    嘶。

    远远地,元窈望见这一幕,立时飞身上前雷鞭一卷紧急控住那名猿道友。

    “容悸,你怎么啦?”她将猿道友往流水作业下端一推,转身查看容悸的情况,“你还好么?”

    “呜呜呜我害怕。”人高马大的少年嘴一瘪,盯着元窈眸光湿润,恍惚间好似变回了那只嗡声嗡气的橘红色委屈小狐狸,“他们好疯哇。”

    “不怕不怕,”元窈踮起脚,心疼地拍拍容悸的脑袋,温柔开导,“你比他们更疯,他们不就正常了么?”

    容悸闻言眯起眼,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山九明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宗内的烂摊子。

    少顷,他抽空转身唤来山十鹤,嘱咐弟子先将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几十名小道友们护送至安全地方藏起来。

    “哥哥姐姐们没事么?”小道友们拉住山九明的衣袍,眸光切切,忧心十足。

    摧山掌门不由软着嗓音,弯下腰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

    小道友们闻言诚恳发问,“他们没事,所以才找事么?”

    “那倒也不是。”

    山九明实在扛不住孩子们天真的灵魂拷问,双手拨浪鼓似的急急挥舞,大声催促自己的怨种弟子,“十鹤,赶快把他们带走,带走!”

    山十鹤和另几位师兄弟当即哄着骗着,将小道友们拉着往别处带。

    摧山掌门长长叹了口气。

    忽然,有谁拍了拍他的肩膀。

    山九明扭头一看,只见酉宴正站在他身边。

    酉掌门微微一笑,抬手指向不远处忙着捆人的元窈等人,“别急,先都控制起来再说。你看那边的策略就蛮有效的。”

    摧山掌门握紧拳头邦邦直锤空气,“也不知我宗弟子为何一下都疯了起来。看!太极的弟子多靠谱!”

    山九明叹息一秒,拍拍酉宴的胳膊,“你的弟子也很省心,特别是容悸,多好的孩子,先前你被裘漏柯闯抱胳膊锁腿的时候还知道把他们从你身上往下扒”

    “呔!”

    好孩子容悸大呔一声从两人眼前一闪而过!

    “啊哈哈哈哈哈哈,都闪开,让我来捆!”容悸神色癫狂,好似脱缰的野马,刑场的屠刀,黎明里销魂的第一声猛鸡鸣叫,“啊哈哈哈谁能比我疯!来啊我才不怕!老子要竞选院长!”

    山九明&酉宴:

    山掌门沉默半晌,开始善良地调转话题,“我记得你还有个徒弟叫荆袭是吧,也不错,是个以身试药大义凛然的乖豹豹。”

    大义凛然的荆袭白眼一翻,浑身抽搐两下,当场发狂,十根手指扣住八瓶猛药,逮着人就掰开嘴疯狂往里倒,边倒还边嚎:

    “呜呜呜为什么没人肯帮我试药,试一试嘛反正又死不掉!”

    无言的默契中,山九明和酉宴默默移开视线。

    无尽的缘分中,容悸和荆袭缓缓对上目光。

    “容师兄,”荆袭松掉抠开的大嘴,迈出一步。

    “二师弟。”容悸推开捆紧的道友,踏近两步。

    “药草飘香你替我试药。”

    “竞选院长你投我一票。”

    两人眸光大振,“成交。”

    元窈拍拍掌心再一扭头,只见荆袭正呐喊助威蹦蹦跳跳,容悸眉开眼笑在大肆嗑药。

    “”元窈头皮一紧,大惊失色,“什么东西啊!不能吃不能吃!”她立时三刻扑上前扯开容悸一把抢过猛药。

    小动物也太喜欢胡乱往嘴里塞东西了吧!

    许无澈紧接着冲上去,风风火火一把将荆袭撂倒。

    执着的药修疯狂挣扎,手舞足蹈,被许无澈抬掌一手刀劈晕。

    元窈压制住小狐狸,见状方才塌下肩松了口气。

    她眯起眼,疑惑望向不远处倒在药瓶堆里的少年——

    诶?那好像是真的荆袭耶?

    那崔鸣尘

    身后,一道熟悉的气息正在飞速靠近,元窈下意识侧过头,“阿霁”

    那人的腕间仍残存着铁索紧缚出的凌虐红痕。

    他抬臂从背后牢牢拥住她,单手掐住她的下巴,垂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嗓音沉沉。

    “阿窈。”

    -

    脖颈顺着手臂滑落,江问霁刚劈晕一名摧山弟子抬起头,只见元窈正被一名容色清俊的男子半搂在怀中,陷入昏迷。

    江问霁心尖一颤,刹那唤出游吟跃近夺人!

    两侧同在忙碌捆人的道友被剑气刮得一惊,纷纷侧头去望。

    “鸣尘仙君!?他怎么会在这里?”

    剑气化形,游吟对准崔鸣尘的眉心直直刺去。

    铮!

    瞬息间,渡火神剑飞身而起,一举挡在崔鸣尘与元窈身前。

    刹那功夫,炽光大盛,将剑后两人全然掩盖。

    江问霁皱眉,顶着炽光强攻而上。

    一声高昂剑鸣后,游吟成功冲破对面的剑气之墙,即将——江问霁瞳孔猛缩。

    光墙之后,已然空无一人。

    摧山护宗阵外,殊晽追捕月神失败,暴怒着咆哮出声,“原、刓!”

    -

    万籁俱寂。

    明銮峰是一座秀美别致的小山峰。

    在山顶的明銮宝殿拔地而起前,明銮峰的峰主鸣尘仙君一直住在山腰一处古朴简单的院落之中。

    日光正好时,他独自坐在廊下,倚着木头柱子浅眠。

    后来的某一日,鸣尘仙君推门外出,再推开院门之时,手心牵回来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团子。

    他是一池子波澜不惊的潭水。

    而她是一道活泼流淌的小溪。

    小团子叽叽喳喳,像一只永不疲倦的小麻雀。

    浅浅山风一吹,屋檐尖处悬挂的惊鸟铃清脆溢响。

    鸣尘仙君浅眠后抬起眸,总能见到她踏着清脆铃响飞奔回院,往他怀里欢欢喜喜塞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师尊师尊,”小团子踏着铜铃清响飞奔入院,往他身旁一扑,“这是我刚用竹子灌火药造的炸弹!厉害吧,只要往这条线上把火一点”

    嘭!崔鸣尘的洁白长袍被炸得滚滚冒烟。

    “师尊师尊,”小团子踏着铜铃清响飞奔入院,满脸灰泥,抬手一举,“泥土堆砌的仿真头盖骨!逼真吧,倒过来还可以当碗,送给师尊吃饭用。”

    崔鸣尘接过自己的新饭碗,打开橱柜,和歪七扭八的旧饭碗们放在一起。

    “师尊师尊,”小团子踏着铜铃清响飞奔入院,左手吊住鱼尾,右手嘭地一拳将鱼锤晕,“河里刚捞上来的七彩食人鱼!炫酷吧。”

    “晚上师尊给阿窈煮这个吃好不好,”小团子揪着他的胳膊使劲儿晃,“阿窈想吃彩虹鱼汤。”

    崔鸣尘冷静炖好鱼汤与弟子共品,当夜,两人双双中毒。

    “师尊师尊,”小团子踏着铜铃清响飞奔入院,终于还是祸害到了掌门的那朵宝藏变异观赏爱植。

    “奇丑无比歪脖喇叭花,丑得惊人吧,正好留给师尊瞌睡时明目醒神。”元窈说着踮起脚,将那歪花往师尊耳边戴了又戴。

    崔鸣尘沉默一秒,轻柔接过花,抬掌将花一把拍扁后牢牢贴在门上,表示这种妙物,用来镇宅更加合适。

    风吹铃动,往事随风。

    耳畔轻响不止。

    “师尊师尊。”

    元窈猝然睁眼,一愣,猛地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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