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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我,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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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闯和裘漏强强联合,被揍得鼻青脸肿,乐呵呵蹲回大殿疗伤。

    容悸提戟落地,余光悄然往元窈的方向一扫,举步往酉宴迈去。

    “师尊。”他垂首行礼。

    酉宴应了一声,摩挲着茶杯,却没有多问些什么。

    “三日后,本座便要带着弟子们回醉云了。”

    容悸循例站在酉宴椅后,闻言微愣。

    “这些年你过得苦,也不肯吭声。”

    “如今若是想留下,本座会帮你打点好。”

    酉宴说着,视线落在角落里那两个傻兮兮互相涂药的弟子身上,目光柔了柔,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容悸说话。

    “也算全了师徒缘分。”

    容悸眼眶一酸,良久,语调晦涩,躬身长揖,“不肖弟子容悸,拜谢师尊。”

    “有空回来看看。”酉宴平静颔首,“你那俩傻子师弟都很喜欢小狐狸的。”

    少年闻言瞳孔一颤。

    少顷,容悸直起腰,弯了弯眉眼,语调低哑温柔。

    “好。”

    这边师徒轻声交谈,那边,太极宗弟子们睁大双眼,紧盯住晨报上的十八字加粗大标题,窃窃私语,面面相觑。

    “哎呀,这标题说的是真的么?”

    有人戳了戳身边同伴的胳膊,抬起下巴比了比许无澈的方向。

    “我快好奇疯了,你去问问?”

    “你怎么不去!”同伴惊呼起来,“我可不敢!”

    “你去。”

    “不行,你去。”

    终于,乌泱泱十数名弟子捏着晨报,推搡着互相壮胆前进。他们一鼓作气,拽了拽许无澈的衣角。

    “许师兄。”

    谁在叫他?

    许无澈正和元窈说着话,耳尖一动,茫然转身——只见十数名大汉撸起衣袖露出健壮的大臂,满脸兴奋,语气激昂,不断往他跟前凑。

    许饿鬼蓬荜生辉发光。

    元窈静默一息,忍住笑抬掌拍拍许无澈的肩膀,语速飞快衣裙翻飞登时一溜烟逃离现场,“师兄保重,师妹先撤了!”留下许无澈一个人迷茫后退半步。

    “什么啊!元师妹——”

    “许师兄,”激动的师弟们一把拽住他的手,打断话语,双眸迸发出奇异的光芒,“你碰臂真会发光么?”

    许无澈:啊???

    “当然不——”

    他的话语再次被无情打断,淹没在七嘴八舌的热情讨论中。

    “你们猜师兄哪个部位发光?”

    “头!头最像灯泡了!”

    “对!绝壁是头!卢师弟秃头脑瓜子锃亮,就会发光得很!”

    “胡说八道,头发光有什么稀奇的也值得上报纸。我猜是师兄那性感饱满的唇,一开一合自带开关,一闪一闪还能喷射激光,那才拉风呢!”

    “我猜是腰!”

    “腰没意思,换屁股蛋子!”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酷酷酷!咱快试试吧!说不定他整个人都会发光呢”

    “”许无澈瞳孔地震,惊恐挥舞双手,“大家别信,这报纸都是瞎——”

    咻!

    十数名弟子咻地扭头,眸光刺激到诡异,齐齐朝他探出大臂。

    救命。

    “诶诶诶许师兄你别跑啊!”

    “师兄请碰碰我们!”

    “师兄贴贴!!!”

    许无澈大惊失色,纵身跃上灵剑落荒而逃,边跑边喊,“啊啊啊啊啊啊那破烂报纸谁写的!等我抓到一定将他痛扁一顿!”

    茧中杀手加一。

    路圭如咽咽口水,一站而起,心虚大声附和,“就是就是!让我知道是谁也定然锤爆他!我现在可不知道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元窈窝在大殿角落里,望着漫天乱窜深陷围捕的许无澈捶地大笑。

    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一只温柔的大掌在她后背拍了拍,贴心为她顺着气。

    元窈身子一僵。

    耳边刹时传来少年清润低哑的勾人嗓音。

    鹅黄与玄金的衣袍浅浅交叠。

    长袖遮掩之下,江问霁探出指尖,勾了勾她柔软的掌心。

    “杳杳别难过。”少年窝在她身边,贴心侧首望着她笑,眸光晦涩,“不就是金屋藏娇嘛,给那小子造个金的嘛,他还拒绝了嘛,金的不如住你旁边嘛,时时去探望他嘛。”

    元窈一噎,掌心被勾得发烫。

    怎么办,现在假装难过还来得及么?

    元窈抿唇深思,清正少年忽而又俯身凑近,眸底暗金神纹一闪而过,语气染上细不可察的委屈,“金屋藏我嘛。”

    “我愿意被你藏起来。”

    “多久都行。”

    他身上有一味浅雨初霁后的万世清香。

    元窈指尖微颤,耳尖渐艳。

    凎!

    她一把大力推开勾唇浅笑着的清正少年,凝鞭起身拔腿就跑——

    要老命这狗屎报纸到底谁写的!

    出来厮杀啊!

    -

    翌日。

    春光正好。

    珊瑚橙红的大尾巴在丛间呼来呼去。

    霎时,一团小身影从林间抬起双爪嘿咻一声飞窜而出,成功扑住一只漂亮的紫纹蝴蝶。

    狐狸扭动着小腰,欢喜将蝶塞进透明的圆球小罐,轻放在草地间熟睡的少女身边。

    狐很满意,张开怀抱,直直扑倒在她身侧草丛上。

    小小动静激起一波沁脾的青草芳香。

    半睡半醒间,玉臂擦过凉凉的蝶罐,贴到温热的毛茸茸。元窈轻笑一声,侧过身,一把将小狐狸拽进怀里,牢牢抱紧。

    春光浓郁,正如孤岛上无数个眩目的烈烈白日。

    容悸被搂在怀中,一时有些恍惚。

    它扭动两下,稍稍离元窈远些,侧躺着安静看她。

    圆圆狐爪轻抵在她的脸蛋,轻轻一拍。

    她好像长开了一点点。

    好似一颗蒙尘的明珠逐渐洗去了浊泥,散出柔和光泽。

    青丝漾漾,狐狸舀起她泼墨般的长发盖在肚肚,安心睡去。

    墨丝掺着枫红,无声缀在青绿丛间。

    丛间树后,清正少年敛气凝神,倚于树下,一页页认真翻阅着掌心古籍,枚枚暗金鳞片在臂间依稀浮现。

    “剑尊,在干嘛?”

    突兀嗓音陡然炸响在头顶。

    江问霁一惊,手里古籍刹时被颠得左歪右倒,紧急收回!

    从天而降的许无澈:

    《论龙族如何变出手感极佳的狐毛》???

    许无澈不由惊恐万分!

    他身为弟子,自当身先士卒,死而后已,竭力爱护自己的第二师尊!

    “剑尊!”许无澈泪眼朦胧,拽住江问霁的胳膊张嘴就嚎,“执法长老都一把年纪了,您别再嚯嚯他了!”

    “他变不出狐毛来的!”

    一声惊天哭嚎,霎时惊醒丛间酣睡的一人一狐。

    “谁!”元窈唰地搂紧狐狐坐起,紧急戒备。

    渐渐地,她茫然眯起眼——只见前方,许无澈和江问霁两人正排排站在一棵苍天大树旁,齐齐背对着她。

    小姑娘顿觉诡异,抱紧狐狐,“你俩在干嘛?”

    玄衣金纹暗晃。

    左侧少年闻言伸手,一把勾住右侧少年的脖颈,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语气轻快,好似暗含期待,“告诉她。”

    “嘿嘿。”许无澈讪讪笑着,背对着元窈奋力仰头,好似精神面貌无比饱满。

    掌中尖刃淬着寒光,对准他脖间的大动脉。

    “哈哈哈!”许无澈要哭了,长毛就长毛嘛,他也没说不让啊。

    执法长老老当益壮,壮士返厂,长点毛也没什么,多炫酷啊是不是哈哈哈。

    “我正在和剑尊说,”许无澈牙一咬眼一闭,闪电转身擦过寒光直面元窈,“邀请他一同去围观我师尊和辛至切磋画技呢。”

    “元、元师妹也一起去吧!”

    刹时,江问霁利索收回匕首。

    许仙君和辛至一起切磋画技?

    这倒是稀奇。

    草丛间,元窈笑着歪歪头,兴趣满满,“行,去看看。”她收起地上的透明蝴蝶圆罐,抱着狐狐当即御剑而起。

    “嗯。”

    江问霁满意颔首,游吟乍出,扶摇而去。

    -

    云端,三人御剑穿梭。

    游吟速度快,元窈和许无澈含笑稍落在后。

    “说实话,”小姑娘压低声音,悄悄凑近身边少年,“你俩刚剑拔弩张的,干啥了?”

    许无澈抹了把泪,极其坦白,“我不敢说。”

    “那你别说了。”元窈也极其诚恳,脑袋摇成拨浪鼓,“千万别说,我怕他连我也一起干掉。”

    许仙君不羁,辛至也洒脱,两人并不计较场地,找了块宽阔的大空地,双双席地而坐,铺开画纸,泼墨作画,就地比试。

    元窈三人赶到时,比试已处于胶着收尾阶段,双方挥毫不止,平分春色。

    突然,许无澈戳了戳元窈,剑柄指了指对面不远处。

    元窈眨眨眼,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名少年身穿暗红长袍,正鹤立于人群中。

    他的眉凌而厉,眼尾一道猎猎红痕张扬而去。

    唇抿而下压,身段修长挺立,气势苍茫。

    若深渊暗火,不烧而烈。

    又好似一只藐视万物、临风而唳的高傲凤凰。

    元窈注视着他与辛至七分像的面庞,稍稍挑眉。

    是辛追。

    此刻,辛追正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目光紧紧盯着地上沉迷作画的两人。

    怎么办。

    怎么会有人,画得和他妹一样烂?

    太可怕了。

    旗鼓相当的烂!

    辛追简直要应激了。

    旗鼓之烂让红袍少年的审美受到巨大冲击,一瞬将他创回当年和妹妹相依为命的苦逼岁月。

    那年,他放荡不羁的妹妹惯例外出游荡,今儿打个雀儿,明儿打个人儿,后天捡本剑术秘籍,一切安详而宁静。

    直到那一日,她踹开窗,脖子上挂了枚鲜红绚丽的华美奖牌。

    第十九届作画作画吾最靓大赛,冠军。

    ?

    !

    冠军!

    辛追呼吸急促,欣喜起身,当即从她脖间郑重取下奖牌——

    “少捡这种没用的破烂回来。”

    他嫌弃地随手一抛,扔进屋后那堆破烂里,正巧砸中前几日刚被辛至捆回来的恶棍脑门上。

    “哎呀!”恶棍捂着脑袋,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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