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日向宁次在宇智波地区徘徊良久,自他四岁经历被打上笼中鸟咒印和父亲死亡两件事后,他开始相信人的命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
父亲无法挣脱身为分家的命运,他也无法挣脱笼中鸟的囚牢。年深日久,人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谁都无法和宿命抗争,这样的想法在日向宁次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但现在,他脑海里属于宿命的参天石柱出现了一丝裂缝。
几天前日向宁次看到了至今都无法忘记的一幕,日向雏田和日向花火姐妹两人在日向地区,在众多白眼的注视下被人掳走了。
那双满是冷漠的眼睛,看着雏田和花火的时候毫无温度,他当时看见了那人的样貌,同时确信,对方也看见了他,不过那人大概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并未采取任何措施,很快就带着两人离去。
日向宁次是有些怨恨日向雏田的,或者说,他恨的是不公的命运,恨的是生来就凌驾于分家众人之上的日向宗家,因为这份恨,他一直关注着这件事。
傍晚时分,雏田和花火姐妹两人都被日向日足安全带了回来,但她们从手背到小臂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可怖伤痕,远远看着,好似两条大蜈蚣盘亘于上。
疤痕的形状、大小、走向、深度全部一样,宁次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合理之处,经过多番观察,他确信这是一道一模一样的伤痕。什么样的手段可以让两人同时拥有一道完全相同的伤疤?
他能想到的只有咒印!
那是一个对日向日足有深切敌意的咒印高手,日向宁次为什么会下这样的结论?那人绑的两个日向都是日向日足的女儿,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日向宁次意识到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让人痛恨的日向一族的命运,也许能改变,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他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狂热情绪。
日向宁次开始关注掳走日向雏田姐妹的人,宇智波熙。他很小的时候就从父亲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宇智波的超级天才,备受瞩目的木叶新星,父亲用她激励过他。
只是,日向日足是什么时候和宇智波熙结了仇?竟能惹得她采取绑架孩子并下咒印的极端手段报复。
日向宁次本想接近宇智波熙,谁知她忽然出了村,接下来的几天,他一改往日的沉稳,内心的急躁不安堆积到了顶点,这份异常甚至引来了母亲的关注。他一边宽慰担心的母亲,一边试图冷静。
好不容易等到宇智波熙回村,他甚至没有多想就跑到了村子边缘的宇智波地区,宇智波地区又偏又远,因族灭无人冷落异常。
微凉的秋风吹散了少年深藏心底的渴望,站在宇智波寂寥的街道,日向宁次火热的心慢慢冷却,理智缓缓上线。笼中鸟,非死不能解开,父亲已经用自己的死告知了他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真的能挣脱既定的命运吗?
父亲曾对他说过,他是为了保护日向雏田大小姐而生,他的一生都要交付给日向宗家软弱的血脉,可凭什么?父亲为宗家家主日向日足而死,他也要为日向日足的女儿而死吗?
日向宁次不甘心,他的心底有着隐秘的期待,那丝微弱的期待好像一根从坚硬岩石缝隙生长出的野草,矮小瘦弱却不可忽视。坚韧顽强的野草随风而动,他握紧了拳,坦然走进深处的宅邸。
她就是宇智波熙,日向宁次看到了那个几天前在日向地区来去自如的神情冷漠的女人。她姿态闲适地坐在廊道,手里捧着一本指节厚的书,膝头卧着一只黑猫。
听到脚步声,黑猫迅速抬起头用琥珀色的眼瞳望了他一眼,很快又不感兴趣地将脑袋重新蜷缩回腹部呼呼大睡。
日向宁次因宇智波熙明晃晃的忽视生出几分窘迫,鞋底好像被谁用胶水牢牢黏在了地上,让他无法抬步上前。他只是踏进宇智波宅邸的后院,对方甚至没有从书中抬头看过他一眼,但他积蓄的所有气势和决心瞬间土崩瓦解。
宇智波熙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存在就会掠夺他人的呼吸,和她出现在同一个空间,注定会被碾压。
日向宁次立在原地忘记了动弹,小腿传来阵阵酥麻的痛感时,宇智波熙终于不紧不慢地翻完了最后一页,她将书合起放在一边,睡在膝头的黑猫十分通人性,飞快跃上院墙跑开。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目光落到日向宁次身上。她知道这孩子,日向日差的儿子,又一只笼中之鸟。
“找佐助吗?”
到底是宇智波熙先开口,她严重怀疑要是她不说话,这孩子能在这里站一夜。日向宁次隐蔽地换了个姿势,酥麻的小腿得到缓解,他张嘴艰难吐出几个字:“不,我想找的人是你。”
找她?这倒是有些意外,看到了她对日向日足两个女儿做的事,还敢来找她?也是,毕竟日向宁次怨恨着日向宗家,她等着对方后面的话。
第一次求人,日向宁次很没有经验,他的声音很低,“你是……你能帮我对吗?”他说的是能帮我,不是能帮帮我吗。
日向宁次潜意识中认为宇智波熙有这种能力,用咒印的人有很多,但他只来到了她面前。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相信宇智波熙会帮他。
很可惜,宇智波熙辜负了日向宁次的信任,她一如他那天窥见的冷漠:“我没有帮你的理由。”
宇智波熙的话打破了日向宁次的幻想,他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心里的火苗滋啦作响,噗的熄灭。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
宇智波熙和日向日足有仇不代表和他就有交情,他怨恨日向日足,天然地将对日向日足充满敌意的她放在了盟友的位置,却没有想到她不受他控制,他草率视对方为救命稻草的行径也没有得到允许。
想要得到帮助,他就必须要有被帮助的价值。
日向宁次飞快转起了脑子,他现在还是忍者学校的学生,对于早已成名的宇智波熙没有用处,那么,他脱口而出:“你的弟弟,宇智波佐助,我可以保护他!”
宇智波熙现在最在意的人,她最后的亲人,同为忍者学校的学生,宇智波佐助。他可以从这里入手,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承诺道:“你经常不在村子,我可以替你保护宇智波佐助。”
“保护佐助?凭你有死角的白眼,还是不完全的日向流柔拳?”宇智波熙残忍又现实的话彻底击碎了少年人的自尊,“打得赢佐助再说。”
不远处茂密繁盛的枝叶间掉下两个戴着动物面具的男人,他们失去意识倒在满是砂石颗粒的地面,不知是生是死。宇智波熙没有继续讥讽,只是语气平静地发问:“从你进入宇智波地区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了监视,你的白眼没看到吗?”
“你没有价值。”
直白,尖锐,不留情面。
无论是讥讽,发问还是最后的陈述都像尖利的刀子,狠狠戳进日向宁次的心里,扎得他血流如注。
日向宁次脸色微微发白,他引以为傲的白眼和柔拳在对方眼里不堪一击,他自信自己的实力和天赋,却没想起,此刻他面对的是另一个光环更甚的天才。他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宇智波熙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晋升上忍。
除去这些东西,他还剩下什么?
决心和细心。
日向宁次说出自己的推测:“你对日向雏田和日向花火两人下咒印,是因为你和日向日足有仇,碍于实力或其他原因,你没办法直接对日向日足下手,所以只能报复在雏田和花火身上。”
虽谬以千里,不过可以继续听一听,宇智波熙没打断少年的推测。
日向宁次侃侃而谈:“日向善咒印,日向日足迟早会解开你下的咒印,虽不知他答应给你什么,但解开咒印那天,一切他允诺的条件都会失效。”
“说到底,对日向雏田姐妹二人下咒印不过是隔靴搔痒,想要复仇最好直接对日向日足下手。日向日足是日向宗家家主,所有日向族人都会死心塌地地保护他,你与他为敌就是与整个日向为敌。”
接下来的话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日向宁次抬手解开缠在额头的厚厚的纱布,露出绿色的卍形咒印。
“分家与宗家积怨深重,只是因为笼中鸟的控制,所有分家必须豁出性命保护宗家。如果你能改变分家受控局面,拦在你面前的人就会大大减少,日向日足也就不足为惧。”
脑子不错,挺会分析的,就是和她的实际情况完全不符。
宇智波熙眯起眼睛,似乎有些意动,她问:“帮你变成了帮日向分家,你的价值体现在哪?”
“没有笼中鸟,我会成为日向家主。”虽然说起来有些羞愧,但日向家目前没有很能拿的出手的人才。
日向宁次从不怀疑自己的天赋,他将回天研究得差不多了,八卦六十四掌也能打出三十六掌,他语气坚定:“我有这个能力,成为日向家主后,我会帮你。”
靠笼中鸟逼迫分家去死的人没有资格做日向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