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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奶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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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晶晶从主驾驶的位置下车、吴雨也下了车。

    “我征求了阿爷、阿奶意见把太奶接回了老家,我相信太奶会更喜欢睡在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手续是高尚去办的,殡仪馆那边没有留下阿爷的任何信息,不会再有人打扰太奶了……”小晶晶看着吴雨说。

    吴雨看着小晶晶,目光里有感动和感激。他们上了电瓶车,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吴雨阿奶的墓地附近,墓地是独立的、位置很私密,在一处江水分叉处,背山面水,墓地旁还有一棵高大的榕树。

    “记得你说过太奶喜欢榕树,选这里的时候,和高尚视频,一眼就看中了。阿爷、阿奶来过也都说很好,太奶会喜欢吧?”小晶晶看着吴雨问。

    “嗯!会喜欢!”吴雨回答。

    他们走近,工作人员从电瓶车上拿下来祭拜的物品,鲜花、水果一类就识趣的离开了。

    “没想到是高尚做这些……”吴雨蹲下身体深情的擦了擦墓碑上阿奶的照片,他的语气里有遗憾、无奈和抱歉。

    小晶晶开始摆放鲜花、水果。

    吴雨重重的跪在地上用力的给阿奶磕头,“阿奶我回来了,你的小雨回来了,带小晶晶回来看你了!”他没有说小晶晶是他的女儿,他不愿意欺骗他最爱的阿奶。

    小晶晶也只是跟着吴雨跪在地上磕头,她可以、并且愿意做吴雨的女儿,在所有人面前,但这里的是最爱吴雨的人,她不想欺骗她,在这儿她的心是羞愧的。

    磕完头,吴雨没有起身,他坐在阿奶的墓地边,靠在阿奶的墓碑上,像小时后靠在阿奶身上那样。

    “你阿爷阿奶工作忙,我记事就在我阿爷阿奶身边。童年就在古镇的老房子里,石头矮墙、老榕树,两层的石头房子,我住吊楼,阿爷、阿奶住下面,院子里有一口小石井、水很凉,夏天阿奶总会给我冰水果,阿奶手巧,还会给我做汤圆、鲜花饼、乳扇,阿奶最爱我、对我最好,在古镇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吴雨的表情带着美好回忆。

    小晶晶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我在古镇的小学上到二年级,七八岁的样子,那个夏天,家里来了很多人,说有人被枪毙了,要我们偿命,披麻戴孝的抬了棺材过来,见东西就砸,阿奶把我反锁在吊楼上。”吴雨的语气开始有不安。

    小晶晶用手握紧吴雨的手。

    “我听到院子里打闹的声音,我砸门要出去,一直一直砸都没人开门,等我被放出来的时候阿奶已经在县上医院的太平间了,阿爷说阿奶心脏并发,送县里医院的途中就没了,我被锁在吊楼上,连阿奶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吴雨痛苦的说。

    “太奶是太想保护你,她怕你收到伤害。”吴雨说的小晶晶其实早就知道,但她知道只有吴雨自己说出来,他才可能从童年的阴影里走出来。

    “如果是你也会做一样的事,如果我小时候家里来了坏人你也会把我藏起来,你也会最怕我受到伤害!你不能让自己的心一直走不出来,太奶不会想看到,如果换成是我,你也不会想我一直生活在那些阴影里……”小晶晶用力握着吴雨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看着他的眼睛深情的说。

    “小时候我救不了阿奶,现在当了医生,可有时候还是会无能为力……”吴雨痛苦的说。

    “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奶才决定学医的、做心外医生,所以这些年你一直竭尽所能救活每一个患者,你把他们都当是太奶,所以每次有病患去世你都会做噩梦,你的噩梦应该就是从古镇开始、还有后来的学校被欺负、还有落日湖……你把所有事规责到自己身上……但事实是这些年你一直做的很好,特别特别好。”小晶晶肯定的说。

    吴雨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小晶晶,他一直都是自我怀疑的,他会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规则于他不够好。

    “你七八岁就开始自己生活,还必须承受恶意的骚扰和侮辱,你不仅没有指责、抱怨,甚至再艰难都自己挺着不让阿爷阿奶知道,这样的环境你还可以一直成绩优异、考了医学院成为医生,更难得的是,这样的经历你竟还可以保有那样一份珍贵的仁爱之心、凭着良心和人格履行你的职责。”小晶晶的语气里甚至带了崇拜。

    吴雨凝视着小晶晶的眼睛,她眼神里的肯定给了他莫大的力量面对曾经的一切。

    “做医生就不可能不死人、更何况是风险和难度都最高的心外,你已经是我们院心外、甚至全国心外科死亡率最低的医生了,这些年你有多努力、太奶一定看的到,她一定会欣慰的,她会为你自豪!”小晶晶用力的抱紧吴雨。

    在小晶晶眼中,她抱着的是七八岁那个弱小无助的吴雨,她多想自己可以从那时起就一直把他抱在怀里,不让他如此痛苦走过这样的几十年……

    从阿奶去世的几十年里,吴雨第一次痛哭,这些年他一直忍耐着、控制着、强求自己把情绪和感情都藏起来,直到在这一刻,在阿奶墓地前,他才真的可以释放出自己所有的委屈,痛哭流涕的像是当年那个痛失至亲的孩子……

    离开墓地的时候,吴雨主动牵着小晶晶的手,小晶晶感觉的到,吴雨的手开始有温度了。

    “谢谢你,也替我谢谢高尚。”吴雨看着小晶晶说。

    “你说的没错,如果能够幸运的拥有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幸福,被高尚这样一个值得的人全心全意、刻骨铭心的爱,没必要计较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当年阿奶也是突然就走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没人知道,但高尚对你的感情足够很多人羡慕一辈子了……”吴雨认真的说,那语气是一个父亲愿意将女儿交托给另一个男人的感觉。

    但小晶晶说的是她对他吴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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