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
满月在院门口看见了马志国鬼鬼祟祟的身影。
拜若非明所赐,他的手算是废了。强忍了一天一夜的巨痛,他不敢去医院,只能来赌一赌满月的心软。
满月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至于铁石心肠到拒绝为他治疗。
伤口渗出的组织液,将纱布紧紧粘在皮肉上,揭开纱布那一刻,白骨清晰可见。满月倒吸一口凉气,从医多年,处理过不少
伤口,然而这幅烧得只剩一副骨架的血腥画面,还是让她不忍直视。
马志国已经顾不得什么男人形象了,用肩膀蹭掉眼泪,“小月,我这手还能保住吗?”
“保不住了,伤口别沾水,每三天过来换一次药”,满月的态度不咸不淡。
马志国后悔莫及,抽抽搭搭,一直到满月帮他上完药。
马志国离开时,在院子里遇见了若非明。像看见了魔鬼,他吓得差点跪下去,见若非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自行绕远,落荒而逃。
满月正在收拾处理伤口的工具,从脚步声辨出了来人,头也没抬,“怎么过来了?”
“等不到你,我就自己找来了,你还真是好心”,他有点抱怨的意思,抱臂歪着门框。
“下手未免太狠了”
“狠?只是废了他的手,又不是要了他的命,把他交给警察,不过几年就出来继续为非作歹,不如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教训一下就行了”
“对付这种人,光教训教训是长不了记性的,下次一有机会,还是会犯错。你真应该去看看医院里躺了多少人,再来可怜他。有那么多好心,不如用在我身上”
满月怎么会不知道马志国可恨,只是惩戒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不喜欢若非明做这样的事。难以想象,平时在自己面前
那么嬉皮笑脸的一个人,虐待马志国时会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若非明,让她感到陌生和割裂。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结束手里的活,她上去瞅他的脸色。
“你怎么样了?”
“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
若非明挡下她探到额前的手。等了半天等不到人,带病过来找她,一进门就被指责,他现在一肚子火,不想配合她。
满月也不管他配不配合,另只手前仆后继的过来。可这样一来,她的两只手腕都被若非明控住了。
若非明和她对视着,呼吸发着烫,眼神迷离如酒后的微醺。明明是病着的那个人是他,占上风的那个人也是他,明明他只是抓着自己的手,她却感觉整个人都被圈住了。
两人胶着的眼神,越来越黏稠。
若非明看她的眼神不单纯,满月是能感觉到的,充盈着爱和欲的眼神,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后者的比重扶摇直上。
她没有觉得不适,相反她觉得这样的若非明很真实,离她很近。因为这两者之间,并不是欲望的赶超和较量,而是一种无需掩饰的放逐。
若非明仿佛因为拿到了入场券和许可证,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想着怎么接近她。目前为止,两人仅仅亲密接触了两次,可每一次他都要尽情和尽兴,好像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又像忍耐太久的一种报复性索求。
这是满月从唇上迟久未消的肿痛里悟出来的。
就在满月以为他又要亲上来,像上午那样有一番缠绵时,他只是低头,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轻顶了一下。
“量体温不一定要用手,这样会更准确”,他微喘。
察觉自己想太多,满月不知如何是好,讪讪道,“还是有些烫”
若非明揉着她手腕细嫩的皮肤,嗓音低沉,带着微不可察的诱惑,“何止烫,我都快熟了,你忍心把一个病人丢在旅馆么?”
满月对他的步步为营感到无可奈何,手指轻点他的鼻头,“去床上,我去给你拿药”
给若非明拿来退烧药,看着他把药吃下去,满月起身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给他补充体力,若非明把她拦了下来。
“我现在没有胃口,不用麻烦,你留在这里陪我就行”,他央求着。
想到药效确实来得没那么快,现在应该是若非明最难受的时候,满月也就答应了他这合情合理的请求。叮嘱若非明好好睡觉,她拿了本书坐在摇椅上看了起来。
若非明答应得好好的,一双眼睛却好像长在了她身上。几次被抓包后,他从一开始的警觉,尴尬,变成了坦然。
满月放下书,关切的看向他,“还很难受的话,我去给你拿湿毛巾”
虽然得偿所愿的躺在了满月床上,可若非明怎么觉得更难受了呢。她的枕头,她的被子,熟悉的味道围裹着他,明明体温越来越高,他却觉得越来越冷。
满月提出把窗户关上,他拒绝,提出给他加被子,他还是拒绝。
“是身体里面发冷,不是外界的原因,这种情况,需要接触热源才有用,你要不要也躺上来?”,他问得底气不足。
满月也生过病,确实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见她拿不定主意,他补充道,“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那我把被子裹紧一点好了”
鬼使神差的,满月怎么觉得在这种时候拒绝他,就跟见死不救没两样。
更离谱的是,当她躺到床上,芒刺在背的感觉就一直没停下来过,可这本来就是她的床啊!
若非明从床的另一端翻过身来看她,“你看见了么,好多星星”
满月打了个寒战,“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若非明摇头笑笑,“没有烧糊涂,我们中间隔着一条银河系呢,没有热量,只有容量”
往床中间挪了半个身子,他掀开被子一角,语气谈不上命令,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过来点”
满月一点点挪进若非明的领地,头顶在他锁骨和下巴之间,手不知道往哪放,只能揣在胸前。
他身上滚烫,嘴唇无力的张合着,说话时气音很重,“你好像很有经验,以前也这样照顾过别人吗?”
这种暗戳戳的试探,满月早就应对自如,“嗯,是有过”
若非明果然拉下脸来,扳正她的头,“你,最好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