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躺在床上左滚右滚的霜好,脑海里浮现上午自己愚蠢的画面。
她为什么不反驳,反驳了又能怎么样。
办法跟折子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想起的,她真的很烦。
霜好停下了,呈侧躺着的姿势。
她想,好像是一件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其实秦政早已不知不觉的,没打招呼走进她的心门,并且把门反锁了。
只是她一直没想承认罢了。
何佳急匆匆的架势走进来,打断了她的幻想:“这么大的风也不知道把窗户关上,后天就开学了再感冒怎么办。”
霜好正眼神呆滞盯着墙上的人物海报。
看她不说话何佳弯下腰看着她,问道:“心情不好?”
迟了一会儿,霜好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随意糊弄个理由:“没有,在外面玩一天走路太累了。”
何佳拍了拍她一边的肩膀:“那就早点睡觉吧,好好休息休息。”
霜好点了下头。
等何佳走出卧室后,她坐起来抬头看向窗外,叹了口气,越发伤感。
张荣还是班主任,那以后就要经常出现在她的视角里,张荣的那副嘴脸每每想起都很发憷……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一头撞死。
关上窗户后外面的风吹的声音呜呜的,闷闷的,突然有种空虚感涌入她心头。
她拍了拍胸脯,告诉自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侧躺下来,闭上眼,喘息声渐渐匀称。
——进入梦境。
天雾蒙蒙的,霜好站在草坪上,前面有个类似舞台的台架,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一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向霜好走来,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只感到模糊的熟悉。
男人越走越近,直到她面前,对着她开口道:“霜好,我明天的婚礼你一定要来。”
她模模糊糊听清了男人的声音。
是秦政,他的手里拿着结婚请帖,正伸在她面前。
她咽了口痰,嗓子火辣辣的疼,心如刀绞一般,眼睛一眨,豆大的泪水瞬间涌出。
“秦政。”她哽咽了声,“你真的以为我一直想和你做朋友吗?”
男人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冷嘲地笑出声:“你说什么呢霜好,我们…”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很陌生的声音打断。
远处站着个身穿浅白色裙子的女人,在催他回去。
秦政匆忙把请帖塞给她:“不说了啊,我老婆叫我,我先过去了,一定记得要来啊。”
话音刚落他就小跑着往那个女人那边。
她呆呆的注视着男人的背影,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应该就是梦中梦。
耳边传来杂乱的声响,霜好缓慢睁开眼,仰望着天花板,闹钟响了,她渐渐清醒,翻身关掉闹钟,坐起来抹了抹眼角。
梦里的画面变得不清不楚起来,能隐约想起的是,认识很久的秦政要结婚了。
她缓了三分钟起身去客厅倒了点水喝下,自我安慰。
“算了,可能是太累了。”
霜好放下杯子回到卧室,天已经微微亮了,她也没在继续睡觉,只是坐在床上双臂撑着床发呆,这样一直坐着坐到天大亮太阳升起才起身换衣服。
何佳在卫生间洗漱,霜好瞟了眼,走到何佳跟前,扬声道:“妈,我去外面了。”
何佳对着镜子摆弄脸上的面膜,嘴里含糊着:“这才八点多你去哪儿啊,哪儿哪儿都还没开门。”
“我先去遛遛小米,回来去商场买本什么的。”
话音追着霜好,直到距离何佳身边越来越远才结束,比熊犬体型不大,她刚好能抱着给小米戴狗链。
何佳走过来,侧靠在墙边:“去商场用我陪你不?”
霜好放下怀里的小米,当然不用。
“秦政跟我一起。”
“带着它直接去呗,送回来怪麻烦的。”
霜好抬头一脸认真看着何佳接着一字一句道:“店里不能带狗。”
而且带着它才麻烦,到时候压根顾不上它。
何佳拿她没辙,回卫生间洗脸。
在小区绕了一圈,遛狗的只有霜好一个,快九点了人还稀少。
毕竟是周末,想必大家也都珍惜这周末端的放纵日。在家过,不出门就不用化妆,打扮,找衣服,主要是省心劲。
要不是去找的人是秦政,霜好才不会迈出卧室一步。
十几分钟后,小米差不多也玩够了,她抱着它折回。
喘着粗气爬到楼上,霜好头上冒出虚汗,抽了两张纸巾给小米擦爪子,擦完后一个投篮动作脏纸巾正中垃圾桶。
“ yes!”
转头拿上电车钥匙走到门外,门关到一半,突然想到还没跟何佳打报告。
“我走了妈,小米送回来了。”
等了数秒何佳没应。
没听见吗?
霜好往里迈了两步大喊。
“妈!”
“记得回来吃饭啊。”
啪,门关上,听这句话就知道何佳在追剧没空理她。
哼着小曲,小跑到楼下车棚,推出电车。
其实也没必要骑电车,走着也就到了,但懒癌不允许。有工具不用是傻吗?人家绞尽脑汁发明出来,不用多对不起人家。
哪怕是骑电车到秦政家跟瞬移没区别。
两所紧贴着的小区,两种不同人家的生活。
明显能分辨出来差别所在,秦政所住的万絮首府,是本市有名的富家名楼。
单看小区的绿园跟安保设施就能感受到能在这里住的人都不一般。
霜好把车停到楼下车棚,用钥匙锁上车,原地整理了下小裙子。
这个点……楼上的电线杆,也不知道醒没醒。
她一只手遮眉头,仰头一眼望向熟悉的十三楼。放下手,犹豫中带着激动的心情进了单元楼。
电梯刚好在一楼。
进电梯摁十三楼按键,门缓缓关上。霜好对着电梯门反射出来的她,整理骑车吹分叉的头发。
电梯运行的很快很稳,到十三楼停稳,门开了。
霜好有段时间没来了,家门口多了两盆盆栽。绝对不会是他种的,冲着盆栽摇了摇头。
她走进门口,按了门铃,开门的是秦政的母亲李云云,看起来气色很好现在还穿的睡衣。
霜好很怕会打扰到家里的长辈,所以才选择过了九点半来访。
“霜霜?”看见是干女儿,李云云目光中满是惊喜,“快进来快进来。”
干女儿是李云云自己要叫的,不过霜好一直没喊过她干妈,因为不好意思。
“阿姨好。”霜好微笑着,礼貌性打招呼,迈进门里,顺手把门带上。
李云云熟练的打开玄关的鞋柜。
四排格三排都是男高中生穿的鞋,剩下顶上一排除了李云云和她丈夫的,在边边放着一双带兔子耳朵的拖鞋。
李云云拿起那双专属留给霜好穿的的兔耳朵拖鞋放在地上:“霜霜得有好几个月没来了吧。”
“是啊阿姨好久没来了。”霜好蹲下换上拖鞋,把外穿的鞋放进鞋柜一气呵成,“阿姨,我来叫秦政一块儿去买点学习用品。”
李云云挽住霜好胳膊往客厅走,嘴角就没下来过:“好呀,他在换衣服,你坐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他的零食。”
关系再好也不能真傻坐着等长辈伺候,霜好跟在李云云身边:“我和您一起去。”
当李云云打开零食柜,霜好看着里面塞的满满的,眼睛都看直了。
不过……
“阿姨,他要是不给我吃怎么办。”
她下唇包着上唇,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手却没停下往怀里放零食。
李云云揉了揉她的脑袋很是宠溺:“你就说我给你拿的,他不敢说什么,不然你就说你不知道是他的。”
披上保护甲,霜好心生得意,抿着唇坏笑。
这好像真的是冥冥之中算好了的。
刚到没多久,茶几上就摆满零食饮品,电视播放的也是霜好爱看的,她坐在沙发上,嘴里的薯片没断过。
“霜霜。”
少年低低的音色中中掺杂着懒散的腔调和还没睡醒的干哑感。
闻言,霜好跟李云云几乎同时转过头,眼前少年的头发很随意往后抓过。
样子真的变了好多,这次哪怕就这样不洗脸,不用心打扮,放出去也能勾引不少小姑娘。
李云云看自己儿子出来,摸了摸霜好的头,起身回卧室,选择非必要情况下绝不参与年轻人的事。
秦政坐到霜好身旁,顺手拿起一个吃空了的辣条袋,嘴角露出苦笑,质问手里还拿着要往嘴里送薯片的她。
“这么熟了啊,我昨天刚买的都知道放哪儿了。”
霜好把薯片放回袋子里,心中捏有答案,无需慌乱,端正坐姿看着他手里的袋子:“阿姨送我的,我又不知道是你的。”
他的喉结有些痒感,大概是最近天气干燥造成的,端起玻璃杯喝了口。
霜好视线悄悄追随他,看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想法,放下心抱着薯片享用。
没一会儿,在秦政眼皮底下,霜好手里的一袋薯片光袋。
她拿起包新的准备撕开,不妙,被突如其来的大手按住包装袋。她用力拽了一下,丝毫未动。
那句,“你真小气”就到嘴边了,秦政无奈冷冷哼了声,问道:“吃饭了吗?”
听这话,霜好缓缓放下争夺薯片抚养权的手:“啊…吃了。”
由于她心虚,所以回答都结巴起来。
秦政没说话,把薯片放回桌上,起身去厨房,用凉水冲脸,他也渐渐清醒。
就算他离开了,霜好也不敢再去拿那袋薯片,生怕他再走过来对她训斥一顿,无奈,只能眼巴巴瞅着。
秦政端了盘鸡蛋跟牛奶放在餐桌,盯着她:“过来先吃饭。”
霜好闻声,转头看他:“干嘛?”
听小姑娘声音有点怨气,于是他便温和许多,笑起来,露出明显的卧蚕:“陪我吃点。”
她皱着眉头,仍然愣着不动,一副,“我生气了,不许再惹我了”的表情。
秦政自然不忍心拉出椅子,头轻轻歪:“用我请你?”
“不用,谢谢。”
吃完饭,霜好提出坐公交去,秦政倒无所谓直接答应。
出小区就是公交站,等车时,她手背在身后,眼神在来往的车辆里交替,总感觉被盯着,自信抬头。
……四目相对。
盯她的人先避开,居然避开了。
不符合套路啊,不是该直直盯着我,然后反其道而行说,“盯着我看?”这样贱嗖嗖的话吗?
公交车到了,秦政咳了声缓解氛围,先行上车,霜好紧跟其后。刷了公交卡,秦政站在过道边扶着后椅,等她往靠窗的位置进。
坐下后,霜好当闲聊,讲起昨晚的事:“我昨晚梦到你了。”
秦政倒也没太惊讶,正常询问:“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结婚了”她迟了两秒继续说道,“和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那你哭了吗?”
阳光刺进车内,秦政随口问完,伸手把车窗帘拉上。
“没有,为什么要哭,你大喜的日子我应该替你开心。”
秦政侧头看她:“没哭?”
霜好喉咙一噎:“没有。”
他想了想,突然对她问这种问题确实挺奇怪的,接着懒散地说道:“你没听说过梦是反的吗?”
“没有。”同样的话她说了三遍,就最后一句是认真的,长这么大她真没听说过。
“所以不用担心没发生的事。”
担心……
她抬眸,两人再次对住视线。
这次他没避开,反而她先避开了。
车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