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一个月后。
到村民们与九曜他们签合同的日子,如果顺利,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苏言身为村民们的律师,理所应当要在现场,维护村民合法权益。
为了这天,苏言与魏贺谈了不下十次。
来回修改文件。
苏言开着车来到若城郊区,相隔一条马路,左边是一条平房带有农田的村子,右边是高楼耸立的精美小区。
苏言:“陈燕又不舒服?”从后视镜瞟向,坐在后座的柳然。
一路上,她没有询问为什么是这个阵容,其实是在等,等陈燕的电话,主动告知不能来的原因。
却没有任何动静,苏言只好主动问。
柳然说:“是,苏律你不知道吗?她跟我说,已经和你沟通好了,我才来。”
苏言嗯了一声,这事就过去了。
“苏律,那不是村长他们吗?”齐修坐在副驾驶上,指着正前方。
还没驶到村头,苏言远远能看到,村长与几位村民早早在马路边,等她来。
车停在村长面前,苏言按下车窗升降键,车窗缓缓下降,“村长,你怎么在这?”
村长笑盈盈道:“来接苏律你啊。”
“有导航,不用接。”苏言看着他们,语气似乎多了几分欠欠味道。
村长和特意来欢迎的村民们脸上的笑容僵住,诧异瞅着苏言。
“等一下见。”话落,她按下升降键,车窗缓缓升上去。
没有给他们留下时间回神,她汽车启动,向村内驶进去。
齐修扭头看向她,道:“苏律,这是村民们的好意。”
苏言:“我们是来工作,不是来看表演。”
“”
汽车平缓停到村里祠堂前,祠堂大门已经敞开,他们一下车,能听到嘈杂谈话声,是从祠堂里传出来。
齐修道:“苏律,他们应该到了。”示意左侧方停了三辆奔驰汽车。
苏言嗯了一声,说:“从现在起,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也许他们已经跟村民们谈过话。”
齐修:“知道。”
柳然:“知道。”
刚跨进祠堂,苏言环顾四周,十位都是西装革履的帅哥们拿着文件,被一群大妈们围绕着讲解。
大妈们拿着手机眉开眼笑在说话,那一刻,她们的皱纹快要镶刻在脸盘上。
而秦深和魏贺站在窗户前,秦深背后阳光打在玻璃上,晕染开来成个光圈,他冷着脸,像站在吸取阳光的阎魔。
坐在他附近的大妈和大爷忍不住时不时斜眼打量他,像是有话想和他说,但又不敢。
恰好秦深剜了一眼视线落在她面孔上,迈出长腿,走到她跟前,微笑道:“苏律,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苏言的确最近没有见过他,快要到年底,为了创收,她每天早出晚归。
这段时间她白天几乎穿梭在各大法院,空闲时间基本在汽车与同行电话开会,互换资源。
晚上处理白天遗留下来的工作。
每天回到家已经凌晨一、两点,她累到极致,便匆匆往床上一躺,再次睁开眼,已是早上七点,匆忙收拾,拿着公文包踏上新的工作日,回律所快速熟悉当天开庭案子的细节,时间到点又跑法院。
这是苏言常年工作状态,与机器人没有区别。
即使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难以见面。
秦深每天早上看到衣帽间,满地是衣服,像是被小偷扫荡过那般。
阳台上,那个专门洗贴身衣物的小洗衣机,她每次只知道扔进去,启动机器,之后全然不管。
恍如洗衣机能站起来,晾晒它们。
最后是他处理。
如果不是这些,秦深快要产生怀疑,她到底是否还活着。
到底有没有和她住在一起。
苏言掀了掀眼,向他伸出右手,握了握手,拉起嘴角道:“秦总,希望不要再见。”
一旁魏贺道:“苏律,我呢?”
苏言:“当然可以。”
魏贺得意向秦深挑了挑眉。
“”秦深瞥了他一眼,“今年年终奖还想要吗?”
“恼羞成怒。”魏贺转身离开。
“苏言能”秦深刚开口,想借一步说话。
顿时,苏言收回视线,越过他走入祠堂。
柳然和齐修跟在她身后。
齐修与柳然在翻阅文件,查看是否有漏洞。
柳然斜眼看向前方正在交谈的苏言与秦深、魏贺,道:“他们好像啊。”
“谁?”齐修转动眼眸。
柳然眨眼道:“秦总和苏律,有总说不出的相似感。”
齐修抬头望向他们,细细打量目不转晴,声音闷沉道:“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
“直觉?氛围?可能是我看错了。”柳然耸了耸肩道。
猛然,魏贺扭头看向他们,刚好对上柳然视线。
柳然有种做贼心虚,迅速垂下眸,假装在认真看文件。
齐修与魏贺相互看了看,互相点了点头,继续看文件。
不久后,村长回来,村民们陆续来到祠堂,很快人已经全部到齐。
魏贺跟大家伙说征收的方式和补偿。
“征收模式简单来说是一次性,每人能拿到758万,或者选择在我们村子相隔一条街道,精美小区一套房”
苏言补充一些没说到村民利益,有些村民耳背,耳聋等等突发情况。
她的嘴巴快要说秃皮。
经过几个小时,终于结束。
苏言走到齐修身后,拍了拍他肩膀,道:“我出去透透气,有事打电话。”
齐修坐在红色胶凳上,在帮村民们打印资料复印件,抬起头:“好。”
苏言举步出祠堂,看见外面不知何时支起大棚,底下穿着围裙大妈们围在一起在洗菜。
向反方向走,这个村子不大,不远处有座小山丘,大概十几米高。
苏言沿着人走出来的斜坡山路,盘旋往山顶登。
山顶住着一颗百年大榕树,粗壮的树枝向四周野蛮生长,树底下全是长胡须,板状根几乎占满了整个山头,
巨大树冠让这小山丘显得更加渺小。
太阳即将下山,眺望远处山边天色呈一片橙黄色。
秋风滑过,头顶上树叶簌簌声,带走最后一丝炎热。
山脚下,稻田收割后成一片荒地,不远处还有几辆泥头车,往稻田里运泥。
苏言惬意伸几个懒腰。
身后传来脚步声,站在她的身旁,“这里风景很美。”
苏言侧头看确认只有他一人上来,松了口气道:“哦。”
“有没有感觉这里有点像外婆家后面那个小山?”秦深说。
苏言外婆还没有离世之前,他们小学每年暑假都会去外婆家玩。
外婆每天变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每天带他们去小溪边抓小虾小鱼,爬山摘野果。
苏言望着晚霞:“有点,有一次大晚上可乐喝光了,你为了喝到可乐,去田里拔了隔壁家全部刚出土的小白菜回来,闹得全村都知道,外婆实在没有办法,问了整条村子才买了一罐可乐,最后外婆头疼发作。”
“还记得。”秦深浅笑了下,“你也一样,吵着要喝奶茶,外婆推着自行车,我们坐在自行车上,走了一个小时,才到镇上,你喝到奶茶,最后你闹肚子,当街”
苏言手肘直踹在他的侧腰上,“闭嘴。”
“啊。”秦深弯下腰,捂着:“下手真重。”
“又装上。”苏言说:“怎么突然妥协了?还以为会死撑到底。”
秦深挺直腰,侧头垂眸看她:“怀疑我放海?”
“是夸你,挺有自知之明,不做无谓的反抗。”苏言回。
秦深把手揣进口袋里,“我们加个微信?”
苏言有些诧异,扭头看他。
两人视线交错一秒,苏言便移开:“不加。”
秦深说:“本来,干妈之前有把你的微信推给我,考虑到工作关系,而且加了,你也会拒绝,还不如当面问你。”
“懂了不少。”苏言道。
“现在案子已经结束,可以吗?”秦深语气带有一丝丝哀求。
苏言沉默一会,无奈拿出手机,手指滑动屏幕。
见状,秦深已经预备好的手,直接掏出手机,迅速调出扫一扫页面,“我扫你。”
秦深垂下眸扫了她的手机一眼,发现与苏母发过来的头像不一样,是她穿着西装的艺术照,“你不要用工作号来糊弄我。”
“”苏言整只手僵住,退出这个微信软件,调出另一个微信,头像是外婆抱着小时候她,坐在门口拍的照片,两人笑得很甜很开心。
把二维码递给他,”这样可以了吧。“
秦深扫上二维码。
他的头像时一只小乌龟,苏言放大看,能认得,这是她8岁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背景是外婆家客厅沙发。
可惜是,没几天,被村里熊孩子,偷走了。
找了一个夜晚没有找到,最后秦深憋着流眼泪。
外婆见他哭得特别伤心,给他倒了一杯可乐,哄他开心。
秦深含着泪花,笑嘻嘻捧着杯子喝可乐。
苏言不情不愿通过他的微信,道:“没事不要给我发微信。”
“你不说还好,一说好想发。”秦深修改备注言言,设置成置顶聊天。
苏言望着那只小乌龟头像,“还以为你讨厌我,看在我妈面子上,才不跟我计较。”
“我讨厌你?”秦深眼眸一沉,“你讨厌我才是真,我回来你都不欢迎,反而和我撇清关系。”
“难道有错吗?一声不吭就走,又毫无预兆出现。”苏言抬眸冷漠看向他,语气掩盖不住她的失落。
秦深:“我像小时候那样说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苏言:“谁叫我比你大,是姐姐,原谅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