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乱（十二）
第三十一章
陈绸：“平和当真是可恨。”
小人行径，趁虚而入，当真下作。
“如此说来，那平和是凡人，偷了你娘亲的龙珠，才苟成了半神？”
平骄点头。
众人对平和又是一阵唾弃。
——
四人跟着平焰外出。
水露沾湿的清晨，呼吸中都带着冷气
泥地几处水洼，四处都是鲛人的买卖，不过这些鲛人并非都是容颜倾城，倒是些老幼妇孺和残疾的鲛人。
平焰化作凡人买下这些鲛人带回西海，陈绸几人猜测，那些品相好的鲛人肯定在某种集会上就被“买卖”掉了。
果然，每月十五，风月十三楼闭馆一日，不接常人接富贵。
平焰化作富庶公子，摇着白扇走进堂厅，一进风月十三楼。
夜明珠做点缀，珍珠嵌满了贵客小路，迎来送往的人都有绝佳的相貌，轻衣薄衫都点了几颗色泽明亮的小珍珠。
若不是平焰忙着去“拍卖” 叫人头牌，陈绸都要蹲地上把珍珠扣下来以后上路用。
曲径通幽处，豁然明亮，戏台高驻，贵宾纷至沓来，坐满了宾客。
高台上，铁笼中，几处红灯，柔媚的鲛人一出，风情无限……
陈绸微微睁圆了眼睛，这几天她算是明白了，在西海龙庭，百年前到百年后，因为鲛人眼泪化珍珠，鲛人贵族肉可长生，他们织的鲛纱万物难侵。
长得不那么绝世的老幼妇孺被挖去眼珠织鲛纱，漂亮的被上供给达官贵人，供富商狎弄。
“风月十三楼轻娘恭迎各位”。
风头无限，台下几声嘻呵
“这风月楼楼主美则美矣，就是心狠手黑，这几年最美丽的鲛人都是这风月十三楼楼主诱骗而来，哪怕，这些美娇娘都是她的族人。”
“若不是因为轻娘，走哪儿能遇到这些美鲛人”。
“利益遮人眼，八分美的鲛人能拍到几十万，上百万银两，绝佳容貌的美鲛人甚至可以拍到千万到千金不换，这其中的财宝无数，权势无数，族人能值当几个钱？”
那妩媚轻蔑的眼神轻轻落在吵闹的几个男人身上，他们瞬间噤声。
也有不服的男子，并扇指着轻娘嘲讽，“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鲛人，一招得了势，就如此的瞧不起我们？这鲛奴知道我是谁吗？若是招惹我，我将她这风月十三楼砸了，我看谁敢说我一句不是。”
场中兀地静下来。
陈绸思忖，一般叫嚣这种话的人在话本子里下场都极其惨烈。
果然那轻娘只是轻飘飘的一眼，手一招。
便有两黑衣男子从堂中飞身而出，一人一剑抹了他脖子，一人眼疾手快捂住飙出的血液。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这位来自县老爷的弟弟便被抹了脖子，就连尸体都被收拾干净。
若不是鼻间还残留着血腥味，她都要怀疑适才是大梦一场。
真是诡异非常。
“各位爷，来看看今天的好宝贝，今天这宝贝奴儿不是轻娘夸大，这奴儿是轻娘这么多年遇上的绝佳宝贝，容貌倾国，身段柔软，且看，尤其是这月光一照……”
戏台顶儿的房梁似是一束光照了下来，也不知这楼层是如何构造，就见清冷月光下，鲛奴儿显了颜，果然是连光都失了色，就如同黑最珍贵的一颗粉色明珠，温润却散发着夺人的光芒。
这份光芒锁住了众人的神儿，连陈绸这人都忍不住叹一声，天哪。
轻娘见众人都惊楞轻叹，呵笑了一声，随即妩媚的声音轻道，“最重要的是呀，它还未分化。”
在西海教人算不得什么宝贵的物事，容貌好的算一等，容貌好的男鲛人算上一等，最后那便是美得倾城却又未分化的鲛奴算最高等。
若是拍下献给权贵，图得官运亨通，一路向上。
若是不图，那留在自己府中，用情爱惑它分化，那真算是人间销魂乐。
果然轻娘的话一出，那些权人贵客都开始了竞价，那价是一个比一个高，先是一锦袍男子说一万白银便紧接着一个人说百两黄金。
陈绸听他们竞价，那钱哗啦哗啦的疼得他呲牙咧嘴，娘嘞，这钱要是花在她身上，她简直不敢相信她除妖路上会有多幸福。
“平骄娘亲出多少哇？”
这都竞价到几千黄金了，平焰还没有动静，是只是来看个热闹吗。
“一万两黄金！”
！
！
啊啊啊啊，陈绸目瞪口呆，猛拍潘达。
“咋啦咋啦”
潘达从一堆竹盘里抬起头。
真不是陈绸吐槽，自从云央知道潘达喜欢吃竹子，每天都给他搞来几十根竹子，竹子还是个顶个的好。
陈绸恨铁不成钢，“你说怎么了？你还说怎么了？你知道一万两黄金是多少吗？这一万两黄金够全县的人吃十个月的竹子！”
潘达震惊了！
最后有人喊“两万黄金！”
潘达，“这得够吃两年了！”
原先还在吵闹的人群瞬间噤若寒蝉，目光都集中在喊价两万的男人身上。
随后，平焰招手，“五万黄金”
！！
“娘嘞，平骄你娘亲好有钱啊！！”
西海龙庭富得流油，五万黄金一叫出，载跃跃欲试的人都没能力再加价。
平焰气定神闲，用五万黄金拿下了这价值连城的美鲛奴。
一日拍一奴，这个奴儿还是说了好几月的上等货儿，可他们再不甘，也没有五万金六万金去争。
宴席散去。
英气打扮的平焰就被迎到了戏台后。
戏台后，几个小卒拉开笼子验货。
轻娘点了金子，扬手戏嘻，“公子贵姓”
“平”
轻娘点金子的手一抖，箱子瞬间砸了下来，眨眼之间，光芒四射的金子就变成了沙，风一扬就飞了。
“你，你，你……”
轻娘一连三个你，紧接着跟逃难似的，大喊，”来人来人来人。”
可来了人又如何，平焰手一点，像时间借力便将此刻之外的人定格。
这一连招下来把陈绸看的心服口服。
“潘达潘达你说，这怎么学！这好厉害！时间静止哎！”
“这术法登真境才能学成，尤其，你向老天借的可是要还的，现下你是时间静止了，但你此后的世间等会儿可是要比常人快一些的。”
“轻娘你可知错。”
“和人联手残害同族，将同族骗出西海龙庭，受凡人戕害，我以为你受过伤害，能将心比心，放族人一条生路的。”
轻娘连忙跪地求饶。“我也是被逼的，王原谅我，王原谅我”
平焰着睨这求饶的“可怜人”
笑道，“你要我如何原谅你？”
轻娘连忙表忠心，“十年前海难，我被冲到凡人地界，被一渔民捡了去，他诱使我生下孩子后把我卖给衙役抵税收，后来几经发卖，我才得了势，可是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我我若是不做，我就见不到我的孩儿了……求王原谅，求王原谅。”
“求王原谅。”
“又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陈绸轻叹，却见平骄目光悲伤的盯着平焰的肚子。
在听到轻娘说到因孩子才被胁迫，平焰不由自主摸着肚子，若有所思。
看来就是平骄口中所说的，平焰知道她自己怀了孩子，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怀的。
陈绸有些悲叹，觉着这世间男子多不是好东西。
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平焰抽回摸着肚子的手。
掌中化出两颗暗蓝色的药丸。
“你吃下一颗，将另一颗带给王致”
“你是知道这个药的。”
轻娘抖着身子，“轻娘知道”
“轻娘知道”
陈绸悄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平骄涩了涩喉，轻声道，“这是逍遥夺命丸，若是遵从王的意愿，那这颗药就是逍遥丸，若是违背了王的意愿，这颗药就是夺命丸。”
……轻娘跪着向前接过药。
服下一颗的瞬间，两行清泪从他光洁的脸庞滑下。
她没有想到王竟然知晓了这操控一切的人。
她知道了王致。
平焰替她扎到了孩子，那轻娘的孩子竟然叫白秋水。
“她叫白秋水哎”
“她叫白秋水！”
陈绸有些崩溃的摇着潘达，“这一个小孩她是白秋水啊，你知道白秋水吗？就是后来当了族长，有一次在海上救了别有用心的凡人，逃婚拒嫁平和，然后！鲛人一族被平和报复，被驱赶出海，她被挖眼断尾，鲛人一族进了烈狱！”
“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