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杀(一)
少女黑衣沾血,不过锦缎黑的衣服沾了血后便浓黑如墨,多几分肃杀之气,陈绸笑得肆意,也不知为什么,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爆涨的力量,百妖塔历练一番之后,实力大涨,她很快就熟悉体内的这股力量。
要如何收拾这个想要借百妖塔杀她的狐娘呢。
陈绸一笑意动,掌中聚起火光。
狐娘连忙翻滚在地,“这百妖塔是你要进去,我助你进塔,你不感谢我就算了,竟还要杀我!”
“我是除妖师,你是妖,你说我为什么杀你”
狐娘眼中满是讶异,“你,我以为虽我卑劣,但你陈绸是有大义之人,没想到,你竟然也同别人一样瞧不起我们妖,好!算我狐娘看错人了!”
“多说无益”,狐娘立即化形逃窜,陈绸轻笑将手中灵火燃起。
一字一句,“不如,剥皮抽丹?”
狐娘惊恐抬头,却见陈绸周身缠绕黑气,双目嗜血,“你!陈绸你!你不是陈绸?!”,此前陈绸虽强悍,但周遭皆是纯净的气,但此时此刻,陈绸身上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
她是除妖师,若是沾染魔气,嗜杀成性,那她还能求什么道
狐娘逃开她的一掌,毛茸茸的狐色尾巴炸毛高高耸起,陈绸本就有困生坐镇,这下有了百妖黑气,她如何打得过?
与其被她现在不明不白地杀了,不如把她的魔气除了,尚有一线生机。
狐狸修炼千年,就数狐尾是六界珍贵宝贝。
再次被陈绸打倒在地,狐娘狼狈向后躲,罢了,尾巴没了再花千年长,若是让陈绸今日打杀了,怕是连轮回都入不了。
思及此,狐娘立即抬手将尾巴斩断,那尾巴化作狐红的风,迅速裹挟住黑气肆虐的陈绸,狐红的风和黑色的气两者交织缠绕。
见陈绸被困住,她顾不上自己的断尾的疼痛,高声痛喊:“两不相欠!”
狐娘断尾而逃。
狐红烈风撕扯陈绸,她觉着自己身上像是穿了无数针线,而这些线纠缠在一起,又被人往外扯出,那一根根嵌肉里的线撕扯着陈绸的皮肉,沾血带肉,陈绸痛苦嘶喊,以后她被一道翠绿的光包裹住,这些软软凉凉的清风包裹住她缓缓下落。
陈绸落地睁眼,便见青衣少郎打量自己,“你…”
一开口,陈绸发现自己嘶哑难听,她眼前忽地一花,又见面前的人身着红衣,陈绸晃了晃眼睛。
“你为何穿红衣?”
潘达狐疑地看了自己青白袍一眼,又瞧陈绸,那狐狸虽断尾求生,却是真挡了她一劫,一劫换一劫,注定好的劫难怎么跑得了呢。
潘达握住陈绸的手腕,开口,“你身上有幻杀咒,你所见的,是你的惧和怨,千万不要当真。”
陈绸皱眉,“什么是幻杀咒?”
潘达收回手,“从现在起,三日不准噬杀。”
陈绸点头,心道这好办啊,她又不曾是噬杀之人,回去就睡整整三天三夜。
忽地就困了。
陈绸打了个哈欠
“对了,潘达仙人,你还没说你怎么换衣服了。”
“刚才不都说了吗,你接下来所看到的都是假的。”
?!什么!难道说,这位潘达小仙也是假的??
潘达无语地盯了一眼,“真想把你脑袋里的水倒出来种竹子”
陈绸:……
陈绸和潘达一路走回去,途中还缠着潘达说九云天的事情,比如什么样的战绩才能当上战神,比如说她这样的天降奇才,几百年出一个。比如说有没有从司命姐姐的那里看到她的命数、为何就选择她寻九天道……
等两人快到了陈府门口,陈绸打远就看着一位红衣少年郎站在门口,就若话本子中那望状元郎归家的小娘子。
哎?
“陈绸!”
只见那红衣少年郎扬声,周遭恍若雪薇初开,清冷中带着点迷迭的香。
愁,愁啊。
为何这宋遥也爱穿红衣,今日宋遥红衣雪肤,面色苍白脆弱,不过短短几日,宋遥的身姿便又纤薄清瘦了些,倒是越发显得肌肤胜雪,惹人怜爱。
叹啊叹啊
陈绸忽惊觉一件事,同宋遥一样小跑,“你有没有收到你的玉章?!”
“你适才在和谁说话?”
两人同时开口,难道是潘达仙人不想别人看到吗?陈绸摇头回答,“没谁,就是听见人喊我,原是你喊我。”
“对了,玉章呢?”
“你昨日来过?我昨日醒来便见玉章在自己身上?”,宋遥取出怀中的玉章,低眉敛住笑意,或许,他和陈绸。
并不是他一厢情愿?
“算是来过吧,这玉章你随身携带,我给你开了光,不是我大话,这玉章只要在你身上一刻,便能护你一时,怎么样,我厉害吧。”
“绸儿心怀苍生,除妖本事通天,不过区区玉章便能护我平静安康,自然是厉害”
啊对,就这样说,她爱听!
宋遥将少女得意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他含住笑。
陈绸仿若闻见了冷幽幽的香味,她喜欢这个味道,但是她现在不太喜欢红色。
百妖塔里,那些个红色都是催命符,今儿个倒是个个都着红衣,似是有什么喜事似的。
甚美,但不爱看。
陈绸就要开口告别宋遥,便见宋遥取出一块月白的圆玉,此玉通体温润,细腻含光,陈绸勾脖看着,这玉,看着竟比那黑玉章还舒服。
“这是?”
宋遥将玉放在陈绸掌中,“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三年前我请了普林寺的了悟大师替我寻的,这玉有些难求,这不前日刚到。刚好能赶上你的生辰。”
“!我都快忘了这段时间在百…外面玩,明日竟是我的生辰,谢谢你,我很喜欢!”,这玉若是用血温养着。
宋遥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之前我看你一直画符,困生符威力巨大,反噬严重,我特意飞鸽了悟大师,大师赞扬你乃天道之女,是心怀苍生的大智之人,亦说了世间法能,溯本追源,水盈则满,月满则缺。这块玉你不仅利于你画困生符,也能抵抗一些符阵反噬。”
宋遥说话轻轻浅浅凉凉,却每一个字都带着温温柔柔的安抚,
三年前便特意求的,她感动甚至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若是没有这婚约,宋遥一定会是她最好的朋友。
满心欢喜收好玉,这玉的大小竟真的刚好能画她的困生,那此后,她不用再用黄符吭哧吭哧画了,平时用血养着玉,或许能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呢。
她身上有狐狸的幻杀咒,陈绸本能觉得要出事,不放心叮嘱一句,“你一定要将玉章随时带在身上。”
“好”
得到了应允,陈绸困意来袭,摆摆手,想说大家这几日还是不要穿红色了,她看着情绪不太稳定。
张了张口,还是觉着插手别人的穿着,甚不礼貌。
身体的疲累达到了顶点,陈绸沾床倒头就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陈绸骨头酥软。
“今日是你生辰,你还睡呀?”
娘亲慈爱温柔的声音刚落,陈绸便无意识嘟囔一句,“娘亲,让我再睡一刻钟,就一…刻钟…”
“今日是你重要的日子,不能再睡了。”
陈绸被娘亲扶起来,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娘亲和别人作弄,香粉扑鼻,过个生辰都要作妆吗,果然十八的生辰要搞这么隆重吗,感觉有人在自己脸上写写画画,陈绸微微皱眉,还未完全清醒,便被人牵起来换衣服。
“娘亲,生辰礼要穿这么重的衣服吗”
还未等到回答,陈绸便觉得自己头上戴上了一顶重重的帽子。
女子也要及冠吗?
不对!
及什么狗屁冠,陈绸如当头一棒,骤然惊醒。
只见面前的古铜镜中,少女肌肤胜雪,面色娇若三月艳桃、眉如远黛、唇如朱砂。
这哪是什么十八生辰,分明,分明就是她穿着红嫁衣,头戴凤冠。
珠帘翡翠,身上珍宝流光溢彩。
“娘!你们是在干嘛?!”
陈绸登时挣开喜娘,当即取下头上沉重的凤冠。
“绸儿!你在做什么?这婚事是你去找神凰求的,这婚期也是你定的?你在胡闹什么?!”
“我?不可能,不可能”
“戴上,戴上!”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凤冠强硬地戴在她的头上,红帘子一盖,喜娘朝外喜庆一笑,“新郎官可来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