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起价
这话一说出来，全场安静得可怕。
尤其是白泽补充的那句“单位是美元”，更让樱乃怀疑这人在坐地起价。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开玩笑的吧！”
其实这么厉害的宝贝，给钱也是应该。平常去医院检查不都要花大笔钱嘛，治疗费也不少，更何况还是立马见效的神奇药丸。
可十万美元，她在脑海里疯狂计算，换成日元都要到一千五百万了。
就算不是她出钱，但这，恐怖至极。如果是她，怕是把小金库掏空都交不出来。
她试图从白泽先生的表情里看出哪怕一丝的说笑意味，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这人都一脸正经的样子。
“唔，若是小姐拿不出钱——”
白泽摩挲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开口，“可以接受你打工还债哦。”
跟樱乃同样惊骇于方才发言的三叶前辈顿了顿，琢磨着这番话，“打工还债？”
“为我做工一百年，包吃住，但没有工资。”白泽笑得很周扒皮。
樱乃惊呼，“一百年！”
“嘛，毕竟这位小姐已经成为亡灵，不受人类生老病死的制约，一百年也就是眨眨眼的时间。”白泽说完，轻描淡写吐出一句，“当然，在雇佣期间，我会保障好员工的权益。”
看出黑长直快要被说服的樱乃忙道：“前辈冷静点，就算你变成阿飘了可那是一百年足够普通人四代同堂了啊！回头我们去看看账户余额，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给一毛不拔的黑心资本家工作是没有出路的，在时政当审神者都还有工资福利，就算去便利店兼职都还有劳动报酬，作甚要打黑工！
亏她一直以来，都认为给美味桃子吃的白泽先生是个好人。
“啊呀真糟糕，被小姑娘讨厌了。”男人装模作样地耸肩摊手，显得很无辜，“在下可是正经的药师呢。”
樱乃很为三叶前辈抱不平，“分明是在强买强卖。”
黑长直看向桃源乡的主人，与其对视一眼后，猛然脑海一个激灵，像是抓住了什么，“好，我接受。”
“前辈！”
“樱乃酱你别着急，我想白泽先生会这么做，也是有他的道理。”
樱乃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黑长直这时候想得很开，呵呵笑了两声，“放心吧，不会有事。而且桃源乡的大人物，哪会无缘无故找我这种普通人的茬。”
一番操作下来，三叶前辈果真签了合同成为桃源乡的小小打工仔。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在对方签下名字的那刻，樱乃恍惚间看到了什么荧光缠绕的细线刹那崩断。
跟个五毛钱特效似的。
她揉揉眼睛，想看清楚前辈的手上到底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就被黑长直脸上的变化吓得合不拢嘴。
“角、长角了！”
“客人不必太过惊奇，这只是鬼怪的特征。”给黑长直办理手续的兔子抖抖耳朵，三瓣嘴一颤一抖解释道：“在与桃源乡缔结缘果后，她便恢复了正常的姿态。”
樱乃左看看右瞧瞧，“所以这才是正常的吗？”
兔子点点头，“人类亡故后，若是没有被高天原的神明结契，成为其从属的神器，都会成为这幅模样。”
“等等，不对啊。”她抓住漏洞，提出疑问，“前辈之前不是被她家的一期一振弄成神器了吗？”
黑长直也从摸自己角的状态中停下，投入好奇的目光。
“呵，区区刀剑付丧神。”兔子咧起嘴角，人性化的表情在阳光下忽明忽暗，“这般末位力量，还不足以比拼得过白泽大人。”
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量的樱乃都成豆豆眼了，她摸着下巴思考，“换句话就是说，50级关卡boss打不赢满级魔王大佬咯？”
“您要这样理解，也没有错。”毛绒绒的白兔“啪叽”一下从桌子跳下，“手续已经办理完成，希小姐还请随我过来看看员工宿舍。”
目送前辈跟兔子离开，被留在原处的樱乃环顾四周，倏地发现山姥切国广不知道啥时开始，竟被白泽先生抓去做了苦力。
正在指挥金发付丧神搬药材往阳光底下晒晒的桃源乡主人跟她对视一眼，丹凤眼一弯，迈着步子走过来，顺手揉揉女孩的头发。
“哼。”目睹前辈被剥削了一百年工龄还在气头上的樱乃使劲甩头，“不要随随便便摸我的头，黑心资本家！”
“哦呀。”白泽微眯着眼，夸张地捶胸顿足，“我这明明是答应某人帮了那位小姐，却被小樱乃记恨了？哎呀呀，这人哪，看来做不得好事了。”
“什么意思？”
樱乃不懂，什么叫“帮了前辈”？还有“答应某人”中的“某人”又是谁？
“若是那位小姐继续在现世待着，或者依旧跟那种暗堕付丧神有牵扯，成为这样的不完全神器姿态。”白泽语气停顿，幽幽吐出一口气，“迟早有一天，她的灵便会消散。”
“啊？”
“不会再有轮回，也没有前尘，彻彻底底被天抹掉生命的存在，那时候，就是谁都不记得这个人。没人记住，没有记忆，被天抛弃。”
“怎么会这样——”
“虽说我见不得美丽的女性受伤，但插足到人类的因果，对我而言还是件麻烦事。”白泽这时如此说道：“不过既然答应了别人，那我也会尽力一试。”
樱乃回过神，“约定？答应了谁？”
“哈哈，小樱乃不要这样穷追不舍问问题啊，要知道，秘密可是男人的浪漫。如果真想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以后你会明白的。”
总觉得三言两语就被敷衍打发的樱乃不服地鼓着脸，结果还没再说上几句，就踏上了回现世的路程。
后知后觉她想起在学校的惨案，那个暗堕版本不听人话的一期一振，在知道三叶前辈被桃源乡主人强买强卖留下打工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暴走把学校碾为平地？
被脑中的想象吓得不禁打个寒颤，哪知道旁边陪护的山姥切国广还以为她是被时空通道的风吹冷了，准备解开外套扣子给她披上。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冷。”她连连摆手，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说出来，“……就是这样，被被你说前辈家的一期一振会不会真暴走，脚踏学校拳打桃源乡，变身人形拆迁队？”
“纵使已然暗堕，那个一期一振，他的力量确实不合常理。”付丧神说出自己的考量，“不过方才白泽先生有说过，强行把审神者结契为神器，一旦契约打破，势必会遭到反噬。”
她似懂非懂，决定还是不要思考太多。七七八八无端的猜想，只会把气氛弄得更紧张。
回到现世的校园，樱乃注意到时间只过去了十分钟。这种不同空间的时间流速，过久了让她有点晕得慌。
现在还没下课，她远远地就看见向日葵同学拧着个排球在那自垫，黄蓝色相间的圆球一上一下挪动。
真的刻苦啊，运动girl。
在原先发生过突袭的地方徘徊许久，早已没有刀剑付丧神的地域静悄悄，连最开始被暗堕版一期一振砸坏的地板都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要不是亲身经历，樱乃真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过大家跑哪里去了？这种氛围，忒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了。”
她小声叨叨，正准备往前走两步，突然觉得小腿一疼，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跌坐在地上。
斜后方的山姥切国广见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欲要拉她起来。
殊不知，就在呼吸之间，一股失重感油然而生。
“啊啊桥豆麻袋桥豆麻袋这位一期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我恐高我真的恐高啊啊啊啊！”
被青年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接着跳到不远处的教学楼楼顶，这种既视感，宛如就是在坐没有安全措施的跳楼机&过山车加强版。
他半点没有怜香惜玉，冷冷扫她一眼，“安静。”
樱乃立刻安静如鸡。
暗堕版本的一期一振好霸总气场，好天凉王破，一点都不像本丸里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亚撒西大哥哥。
呜呜呜她是招谁惹谁了，咋就跟她过不去了呢？在三叶前辈这件事情上，她纯粹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啊。
被扛着跑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落定被青年一骨碌放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樱乃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审神者，告诉我。”一期一振手握本体太刀，眼神如苍鹰凌厉，“你把希带去了哪里？你对她做了什么？”
樱乃被刚刚那一砸弄到浑身疼，但还是咬着牙试图不露怯，“我什么都没有做，而且我也知道，三叶前辈最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
“你懂什么，我与她，容不得外人插手。”他眼眸暗沉，语气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我跟希的契约被抹掉了，是你做的，对不对。”
不是！干嘛一副她是罪魁祸首的表情？她就算成为了时政旗下的审神者，但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哪有能力去把那劳什子看起来就复杂的契约给抹掉！
樱乃欲哭无泪，“做刃要讲良心好不好，大佬我没那么厉害，你不要逮着我不放啊。”
一期一振的脸色很不好，视线牢牢锁在眼前的女孩身上，“那回到最开始的问题，请仔细回答我，你到底，把她带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