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审讯室内。
“事情是谁先挑起来的？”审讯的民警面对眼前满不在乎的女孩儿表情颇为严肃，眉头忍不住皱起来，“谁出的主意？”
不过这种事情太过于常见了，他们处理过不是一例两例了，事情多发于他们这个年龄阶段，每年都会有。
“我只是邀请她一起学习，并没对她做什么啊，那些伤可能是她平时弄的吧。”
许灿并不觉得有什么，她一边擦拭着指甲上沾到的泥土，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民警的问话。
“一起学习用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吗？”
“图个清静啊，警察叔叔你应该知道高中的学习有多枯燥吧。”许灿一脸无辜，那张漂亮的脸蛋尽显可怜，“我觉得越安静的地方越能静下心来吧。”
民警懒得听她胡编乱造的谎话了，直接问道：“那她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警察叔叔我可以问一下是谁报的警吗？”
许灿挺好奇的，到底是哪个贱人多管闲事，她记得当时学校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她们班除了林昭就剩她们几个了，到底是谁呢？
“是谁跟你有关系吗？”警察没理会她的问题，“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行。”
“我说过了啊，可能她自己不小心弄的吧。”
“你知道撒谎的后果吧？”
“后果？”许灿完全不惧怕这句话的威胁，扬着嘴角笑了笑，“什么后果啊？”
与其说让她害怕的时刻，可能就是刚不久发了疯的陈默，但与此时的威胁她一点都不怕，因为她知道她不可能有事的。
“警察叔叔，我什么时候回家啊？”许灿又说，“我妈可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而在另一个审讯室里的李文昊。
“有人说你们校园暴力。”
“操，谁他妈说得？”李文昊愤怒的拍了两下桌子，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大声吼道，“你们没长眼睛吗？”
一旁做笔录的警察抬起头，眼睛严肃地看着他，提醒道：“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李文昊不屑的轻骂了一声。
“你们谁先动的手？”
“老子不知道，记不住了。”李文昊往后边一靠，咬死不承认，“我脑袋疼想不起来了。”
负责审讯的警察坐不住了，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好好说话听见没有，你家大人就是这样管教你的吗？”
李文昊被吓了一跳，嚣张的气焰灭了一半，人老实了不少。
“警察叔叔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先动手打人的吗？”李文昊说，“顶多算互殴吧。”
其余的几人也被陆续带进来进行审问。
陈苗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商量好一起找个地方学习，地方选择在那里我也不知情啊，我只是跟着一起过去了而已。你说为什么会选择林昭，当时是林昭的成绩好啊，她月考成绩很好，老师说应该多向学习好的同学学习，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林昭是不错的人选，而且她也爱帮助其他学生，被你们同样带过来的陈默就是一直被她辅导的，考试进步了好几个名次，我们都挺羡慕的。”
然而于思焕对于警察的问话选择了一言不发，自从被警察带走到进来就一直没说话，不管警察问什么她都是低着头不吭声。
她整个人都显着即局促又不安，完全没有在废弃工厂的那般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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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的林昭，眼角里的眼泪早已经干涸了，裂着口子的镜片看人模糊，脸上的伤也迟迟未消。
陈默不知道从哪里要来的医用酒精和碘伏还有棉签，他正低着头细心地为林昭处理伤口，见她疼的缩了缩手，陈默手上的力道变得更轻。
边抹酒精，边帮她吹着伤口上沾到的石子儿。
“陈默疼吗？”林昭侧过脑袋问。
陈默抬起头看过她，一只眼睛已经肿得只有一条缝，淤青和伤痕盘踞在他的脸上，有些吓人。
“不疼。”
林昭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伤得那么严重，怎么可能不疼呢？
处理好林昭的伤口后，陈默把盖子拧好，其他东西也收拾好了，随手把东西放在一旁的空位置上，往椅子背上靠过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可能疼吧。”陈默说“我习惯了。”
那个原本应该开朗阳光的人，身上却笼罩着颓败，没有人必须是谁发泄的出口，好像有太多的东西，不是忍一忍就过去的，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张小晴说得对，人太软弱的话，连路边的狗都敢咬你一口的。
是不是只有反抗才能改变这一切？
“是，林昭吗？”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年轻的女人声音。
林昭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上次跟着一起处理张小晴她俩事情的杨警官。
杨双跟值班的同事打了一声招呼后，快步走过来，她虽然穿着一身便装，但身上依旧有着年轻人的活力与朝气，照比杨双比她小几岁的林昭身上都没有这般蓬勃向上。
“怎么在这？”
“因为打架被带过来了。”林昭低头搓着指尖，“杨警官还没下班吗？”
“唉，刚到家没一会儿。”杨双叹口气，“我姑姑打电话让我来局里接一下我表妹，好像是跟同学之间闹了一些矛盾。”
林昭身体顿了顿，手上的伤口滋滋疼。
杨双又顺势看了一眼，坐在林昭旁边的陈默，大概也能猜出来两人是一起的，伤得都不算轻，尤其那个男生，习惯性问道：“你俩怎么伤的这么严重了？”
没等林昭回答，审讯室方向就听到有人喊话，杨双听闻就跟过去了，是审讯的民警和被问了好半天话的许灿。
不知道她们在聊些什么，但林昭能清楚地看到，杨双在笑着跟审讯的警察鞠躬，应该是在感谢他。
从杨双说完回来的目的后，林昭就猜测到了，只不过现在被证实后，她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
而一旁的许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似陈默警告她时的胆怯，她的表情仿佛再说这一切都是在她意料之内的一样。
她爸妈可能不会让她出事的，就像李文昊一样，早早的被接走了一样，只不过他爸气不过，当着警察面又教训了他一番。
但他们都不会有任何事。
警察念在同事关系，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嘱咐了两句就没再说什么了。
要不是来的匆忙没时间思考，杨双接到许灿后她才后知后觉，面对林昭时，眼睛都不敢看向她。
“林昭谁都不管了我的。”许灿临走时，放下的一句话，“包括警察，我什么都不怕。”
当一切真切发生在眼前，林昭才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可笑了。
因为有任何证据，两边儿又都一口否认对林昭和陈默有过暴力行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像许灿和李文昊几个家庭背景殷实的，都托了关系打点好，其余的几个，警察对他们挨个进行了口头上教育和批评。
从警察局走出来的那一刻，林昭并没有觉得有多轻松，反倒觉得前面的路有些黑，她看了看陈默。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天又高又黑，星星没几颗，只有时不时刮过来的冷风。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下雨了。
这段时间，阴雨天气来的断断续续，原本定好的家长会也要推迟几天再举行。
早自习还没考试，班里就乱哄哄了起来，就在当事人走进教室后，班里的轰乱热潮达到顶峰。
大家起哄，林昭不明所以，但看到黑板上一行大字时，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夺出，她冲向讲台，拿起桌子上的板擦，想要把上边的字擦掉。
但台底下有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把黑板上原本写的字读了出来，“高二八班的陈默睡了高二八班的林昭。”
林昭停下了动作，板擦被死死的攥在手里，随后又被她扔了出去，拼尽所有力气大喊一声，“闭嘴。”
“呦呦呦，林美人还生气了。”那人不以为意，“我只是好心帮你读出来而已……”
话没说完，他就被冲过来的陈默推到了教室后边，把人抵到墙上，嘴里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没听到吗？”
男生表情痛苦地挣扎了一下，陈默手上的动作没停，“给老子闭嘴懂不懂？”
“谁他妈写的？”陈默扭头对班里吼道。
当然没人会出来承认的，大家是为了看热闹，没人愿意把战火引自己身上，见陈默生气了，他们又都把脑袋转到了前面。
看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陈默才松开手，男生虽然不满，但没敢再发作，拽拽衣服回到了座位上。
林昭路过许灿，清楚地看到她嘴角上带着的笑，是讥讽，也是玩味。
许灿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林昭当然知道，尤其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那么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会放过林昭呢。
结束了晨读，林昭乏力地趴在课桌上，她想集中注意力回想刚才记下的东西，但她脑子里乱乱的，还昏沉沉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突然，有人抱着手机大喊一声，“快看群，快看群。”
不明所以的学生，偷偷拿出手机，表情都是无比地震惊。
听到动静，林昭也掏出手机，打开屏蔽好长时间的班级群，群里没有老师，是大家自发组织的群，一般在里面都是闲聊，林昭从来没在群里说过话，所以被邀进群的那天就把群给屏蔽了。
打开群聊，是一段视频，单单视频封面，林昭就知道里面的内容了。
视频是出自许灿之手，是在废旧工厂拍的，主角是陈默和林昭，内容是两人被摁头接吻的画面。
“我就说嘛，林昭为什么能带着陈默进步那么多名次。”
“真他妈劲爆。”
“就这么亲上了？”
“看来黑板上写得没有错呀。”
……
两人仿佛是大家枯燥乏味的生活里的一抹调味剂，增添了不少的乐意和看头。
视频里和教室的笑声混合在一起，林昭一时分不清现实了，脑袋昏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