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刚才的那种被偷窥的感觉有些奇怪。回去的路上秦越越想越不对劲，他除了一直被人盯视的感觉之外，还能感受到一股随之而来的邪恶和黑暗的压力。他的感觉不会出错，然而这个世界的人是没有这种能力的，这一点他非常确信。
这股力量来自修路队所在附近，极有可能此人正在修路队中。他不动声色地把所有人都观察了一番，可惜没有找到可疑的人，这些村民一看就是普通人，没有那种邪气。
但是也不排除此人十分会隐藏自己，他开始有些期待了。修路队的人员构成比较复杂，除了李家村自己的村民，还有别的大队过来挣公分和粮票的人。秦越问李卫华要了这几天修路队的登记名单，打算好好排查一下。
他一边看，一边问李卫华这些人的情况。这些天他天天泡在工地上，每个来这里的人他看一眼都能记住，但就是外村的一些人和名字对不上。一通排查下来，别的人都都能对上号，可有几个人的名字，李卫华也很陌生。这些人总共有四五个，登记时的住址都写的双龙大队，然而李卫华从小在这片长大，周围几个大队的人大多都认识。看这些人的名字，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双龙大队上的村民。
不过从登记名册上来看，那几个人并不是每天都来，也不是一起来。是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而且一次来两三个，所以大家都没注意过。
“居然有这么多外乡人啊，没想到咱们村修路这件事连外地人都知道了。”李卫华翻着登记名册兴冲冲地说。他这个反应不奇怪，这些年各个大队都不富裕，粮食也没有多的，管理比较严格，各个大队的村民很少流动。
双龙大队？外乡人？成华市周围像李家村这样的村子不知道有多少。李家村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周围都是大山环绕，更是多少年都没有外地人来过了。这些人为何会跑来这里，若是为了挣修路队的那一天三五分的工分和粮票，专门跑这一遭也说不过去。更不会住到双龙大队去。
秦越的眼睛微眯，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狠厉。看来他有必要找个时间去走动走动。
秦越把李建平叫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建平听得连连点头。
自从那天发生滑坡后，建平把秦越当成毕生偶像来崇拜，就想跟秦越学几招，将来爬山攀缘也能跟平地一样。为了这个，建平每天早早就来了修路队，毕恭毕敬地在秦越身后晃荡，一有事就赶紧去跑腿。只是头几天，秦越对此视而不见，只把他当修路队的小工友看。现在看来，建平是有戏了。
建平挑了几筐石块之后，放下手里的推车活动了几下筋骨，口中直喊着太累了干不动了。他叫上建国和另外一个跟他年岁差不多的小伙子，说要去放松放松，那两人一听正好，于是跟李卫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王为民也上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他是来找秦越的，他把秦越叫到一边僻静的一块平地上，在一棵树后两人交谈了好一会儿。王为民当然是来了解跟张钰湘有关的情况。他一方面是问秦越本人，毕竟张钰湘是住在他家的。王为民并没有跟秦越说张钰湘今天早晨出了事，只是问了一些她平时的情况。又问了这些天修路队又没有什么异常，然后还拿出一个本子做了记录。做完这些事，王为民告诉秦越只是按例了解情况，让秦越不用告诉别人，然后就走了。
这种套路秦越太熟悉了。原来的秦越以前就是当警察的，那些经历和经验都刻在如今的他的脑子里。王为民既然来问张钰湘的情况，那十有八九是张钰湘出了什么事。不过，出于谨慎，秦越没有告诉王为民他的发现。
傍晚的时候，建平回来了。他告诉秦越，双龙大队这些天确实出现了一些外乡人，那些人整天也没什么事做，白天睡觉，下午聚在一起玩牌。
在秦越发现问题的同一时刻，李家村另一个地方，有几个人也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着。
"四哥，您说的这个消息可靠吗？"刘家老二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急不可耐地朝着屋子里最里面的角落里发问。
屋里光线很黑，烟雾缭绕中，只能依稀看见有一点火星子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好一会儿之后那角落里才传出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刘二，你是长本事了？爱信不信，老子也就是闲的，多余跟你提这一嘴。”
刘老二盯着那火星点子讪讪一笑，“四哥，您向来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道上谁不知道啊，兄弟怎么敢不信！这不是没想到嘛，好几年了，您怎么突然还关心起这些了？”
“不过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告诉你也没什么，你刘老二也不是那块料。”那人嗤笑一声。
这句话噎的刘老二一脸忿然的表情，但是好似忌惮那人，张了张口，终究没敢出声。
“怎么，你不服？”那人似乎对刘老二了若指掌。
“兄弟哪敢，四哥，您本事大，能不能帮忙想个法子——”
“嗖”的一声，一颗花生携破空之势从刘老二的耳边飞过，他只感觉耳朵一疼，手一摸，竟是被花生擦破了皮。刘老二心中骇然，住了嘴不敢再说话。
半晌过后，那人终于出声。
“听说李家村有个年轻女人希望很大，你们若是能赢过她，估计还有点戏。”
李家村能有什么人，就那个小破村子，全村老的老小的小，加起来就二百来个人。刘二满不在乎地想，不过，他突然想到——
“不会吧，四哥，那个苏南，她不是李家村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当这个领头的？”
“关老子屁事！赶紧滚！”
刘老二只敢不断点头，啥话都不敢问。不过他这些年也不是个白吃的，他心里雪亮。对面的赵四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更不会无缘无故提双龙大队和李家村会合并成一个大队的事，这种事寻常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
赵四是他前些年出去混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他们一起结伴在很多村子里偷抢。赵四对普通的钱财没兴趣，只对古物感兴趣。此人是一个狠人，更是个疯子。
不过，刚刚赵四说的那个消息，倒是很重要。也许他们老刘家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
李家村的李志明马上就退休了，前几天又被气的住进医院，还能不能出院都不好说。双龙大队这边的大队长也不比李志明年轻，再过两三年也是要退休的。而且自己四兄弟在村里经营这些年，还是有点家底的。往上冲一冲不是没可能，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个苏南。他要赶紧回去跟其他几个兄弟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赶在所有人的前面，把新的大队长职位拿到手。
至于赵四，等大队长的职位到手了，还怕他做啥。
刘老二走出仓库，外头有三个跟赵四一起来的人在打牌。这些人平日里只会偷摸抢劫，居然现在每天分批去修路队干活修路，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日正当空，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睛，瞅见对面小路上走过来一个赵四带过来的人，那人走路心不在焉，看到刘二盯着他还有些心虚地把头转向一边。
刘二是认识这人的。早些年跟着赵四混，后来这些人做的事越来越黑，他有些害怕便推说家里三个兄弟让他回家。走的时候，这个二九刚刚加入。这人就是个胆小的，只是因为个子小行动灵活才留了下来。
刘二伸手一拦，“二九，走走走，哥家里有两瓶酒，你跟我走一趟，拿过来给大家分一分。”
那个叫二九的本想溜走，但是个子瘦小，抵不过刘二的力气，生生被他拉走了。
到了刘家，正好其余三兄弟都在院子里。刘二把院门一关，向其他几个弟兄施了一个颜色，拽着那二九的后衣领子进了家里一个闲置着放柴的屋子，把人扔在地上。
那个二九一看四个人高马大的壮年汉子围着自己，心里本来就发虚，这下更加害怕。腿一软直接就趴倒在地上了。他知道刘二不是啥好人，这四兄弟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四个人连番上前，刚问了没一会儿，二九就把知道的全抖了个干净。
赵四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个古物。这些年赵四通过些手段，得到了很多东西，置办了很多东西，甚至成华市上上下下都有很多他认识的人。这个人看似不入流，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但是他好像又只是天性喜欢掠夺和抢夺，对得来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但是这样一个人，唯独对他曾见过的那个古物念念不忘。前两年，他们曾经差点得手了，听说是一对老夫妇无意中得到了。赵四本想买过来，但是最后功亏一篑，被人中途截走了。这两年赵四一直在找那古物的下落，别的事都不上心。前些日子，赵四不知道发什么疯，看了一份地图，又听说李家村在修路，便找了他们过来了。
古物？四兄弟面面相觑。李家村西边倒是有些荒坟，但是从没听说过里面有值钱玩意啊。
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刘老四听到这里，踹了那二九一脚。
“他娘的，就这点破事，值得你吓成这样？”
那二九被他一踢一吼，高度紧张的神经再也绷不住，又说出一件事来。
他昨天晚上喝酒喝醉了，出去解手睡迷迷糊糊地走岔了路。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正好遇见一个年轻姑娘。也许是没睡醒以为在梦中，鬼使神差便将人给强了。那姑娘一直挣扎，事后一不小心还从山道上滚下了河，他吓得慌里慌张地跑了。然而到现在，大半天了，那姑娘失踪了，村里居然没人过问这件事……
二九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你们说，我是不是遇见什么脏东西了？我好害怕，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一定什么都听你们的！”
刘家老三和老四冲上去把二九狠揍了一顿。他娘的，他们四兄弟虽然在乡里横行霸道，但是从来不做这种事，何况这是自己村里的人，这小子死有余辜，先打了再说。
刘家老二没吭声，只是冲刘老大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