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起谈生意
秦一杰早上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一套崭新的衣服裤子摆在床头，他欢呼一声，一骨碌爬起来穿上。
“爸爸，你看我的新衣服。”他喊完就在院子里搜寻秦越的身影。
当他看到院子里那个跟他穿着一模一样款式的男子，开心得跳了起来。
吃完早饭，苏南麻利地收拾碗筷和厨房。
相比秦一杰，秦越不太能开心得起来。
这一模一样的衣服穿出去，小孩也就算了。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无论如何走不出家门。偏偏他那身破烂衣服被苏南给扔了。
苏南手里提着一个筐，看到秦越别别扭扭地站着，暗自偷着乐。
这男人自从看到秦一杰穿着跟他一样的衣服之后就手足无措，实在是有点好笑。
秦越瞪她一眼。
“走，跟我去村里走一遭。”
“不去。”
秦越瞪着苏南牵着的秦一杰。
这女人要干嘛？他穿成这样，走出去跟秦一杰站在一起，岂不是被人笑话？
他不去。
“去吧，你回来这么久，应该去各家拜访一下。”
秦越眉头一皱，“回来就回来，何来的规矩，还要去通报？”他从来没听说还有这规矩。
“唉哟，礼多人不怪。我礼物都准备好了。”苏南学着秦越刚刚的样子，也蹙蹙眉头。
她眉如远黛，看的秦越没来由心软。
苏南掀开盖在筐上的蓝白花布，里面居然是热气腾腾的粗面花卷。
秦越和秦一杰看呆了，秦一杰吞吞口水。
“刚刚……吃早饭怎么没见你拿这出来？”要早知道有这东西，他肯定给她吃的一个不剩。
苏南赶紧盖上，她又不傻。
如果早拿出来，这两人还会给她留吗？她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之前因为刘英俊的事她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虽然是没影的事，现在大家对她也恢复了往日的态度，但是说不好心里对她还有什么芥蒂，难保以后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不过没关系，她就主动一点秀个恩爱，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再说了，昨晚上这身新衣服可不是白做的！
正好去展示一番。
————
秦越后悔死了，他被苏南骗了。
苏南带着他去了大队长李志明家。
“叩叩叩——”敲完门，她往旁边一站，把秦越推出去。
王桂花打开门，看见秦越一愣。
秦越递上苏南事先包好的花卷，尴尬一笑。
苏南从旁边一闪出来，笑颜如花。
“桂花婶子，我家秦越说我刚来那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非要来谢谢你们一家，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啊……，你们真有心，谢谢！”桂花婶赶紧接过来，一大早有人送吃的，不收白不收。
“应该的，桂花婶。”
王桂花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衣服，“这身衣服……”
白衬衫款式宽松，衣领剪裁设计得好，显得人很精神。再配上靛蓝色的裤子，整个人说不出来的好看，气势逼人。
“啊——桂花婶，这是我刚给他俩置办的，秦越刚回来衣服都破了。”
“好好好，真是好看！”
关上门，王桂花心想，这两口子看着恩爱得紧呐！那衣服也真是好看，这苏南眼光是不错。不知道他家李志明穿上咋样咧！
就这么紧赶慢赶，一个时辰功夫，苏南和秦越把整个李家村走了一遭。出来开门的大部分是各家各户的女人，大家都收下花卷，好一顿感谢，又夸了一通秦越和秦一杰的衣服好看。
到李思明家的时候，李思明出来开门。他没想到苏南会来，双手接过花卷连说谢谢谢谢。
苏南走后，刘爱玲才刚起床。她看到花卷一开始乐开了花，一把接过来。
可一听说是苏南和秦越送来的，眼一瞪。“拿走，有什么好吃的。”
她一阵烦躁，以前都是她得瑟。好家伙，现在这个苏南比她还嚣张。一大清早领着自己男人和孩子全村逛？
她再看一眼那花卷，粗面做的，蒸的刚刚好。她气不过，拿起来狠狠咬一口。
李思明看傻了，“媳妇，你不是不吃吗？”
她不吃正好，他和儿子一人吃两个。
刘爱玲恨他一眼，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又咬了一大口花卷，说实话，这花卷挺香。
“李思明，给我拿水来！”吃得太快，噎得慌。
苏南和秦越往家走的时候，一路上遇到好些吃完早饭出来挣工分的村民。
好几个人向她打听秦越和秦一杰身上的衣服是哪里做的。
这个时代大家都是去裁缝店做衣裳，款式都一样，秦一杰和秦越身上的乍一看款式和寻常的差不多，但是越看越觉得好。
“这衣裳，是我在代销点买的。就是焦德花家那个代销店。”
秦越诧异地看她一眼。这女人说什么胡话？这不是她昨晚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苏南掰着手指算账。刚刚一共七个人过来问衣服，如果去焦德花那里买的话，不光李家村，附近几个村子不少人。
到时候她多做点颜色和款式，慢慢的销路就打开了。今天早上这些花卷立了大功了！
不过她要低调点，毕竟现在不让私下做买卖，这生意不能让人知道是她做的。
一会儿她就去和焦德花商量去。
“德花姐，我来了。最近有什么好货啊？”
她这阵忙，又是秦越出现又是种菜的事。差不多半个月没来了。
“唉哟，苏南你可来了。我给你攒了好些好东西。诶？这是——？”
跟在苏南后头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焦德花经常出去进货，也算是走南闯北过。这男子气质很好，不像是本地人呐。
苏南一副娇羞的小媳妇模样，“德花姐，这是我爱人秦越。”
“啥？”焦德花吃了一惊，她拽着苏南胳膊，“他不是没了吗？”
“德花姐，那是误会。秦越之前出任务受了伤，一直没回来。前几天才刚回来。”
苏南说着说着梨花带雨，焦德花看了一阵心疼。在她眼里这个小女人真是不容易。
“你别哭啊，这是好事啊！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苏南通常一个星期来她这里一趟，每次来都背一筐蘑菇、药材之类的干货，然后换些别的东西回去。有时候也用钱买。
老天爷有眼，这么好的大妹子总算是不用孤家寡人带个孩子艰难地活着了。
“德花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看看秦越。”她把秦越推向前。
焦德花一头雾水。她从上到下看一眼，是个不错的汉子，长相也好，一脸正气的。
“大妹子，你家当家的看起来是个好人，长得也好，你下辈子享福啦！”她语带双关。
苏南抹抹眼泪，哭笑不得。“德花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看他穿的衣服。”
她红着脸，“是我做的。”
前情铺垫得差不多了，苏南直接道出她的想法。
“德花姐你是不知道，秦越之前受伤还没彻底恢复，看着壮实，其实中看不中用。他需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
秦越一脸铁青，这女人居然说他中看不中用！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南眼角滴下一滴泪，“家里没有壮劳力，现在一家三口人。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我寻思着，我会做衣裳。秦越身上这身衣服和裤子都是我做的。我想多做点不同款式和样子的，在你这里放着卖，赚了钱我俩分成。你看如何？”
焦德花一脸同情地看着秦越，她把苏南当自己妹子。
自己妹子的丈夫居然是个绣花枕头！
唉，这事无论如何她要管。何况秦越这身衣服看着就好，料子虽然是平常的料子，但是显得人体面。
她点点头。“妹子，你尽管放心，以后你做的衣裳姐姐通通给你卖出去！一定要把你家男人治好！”
秦越眼角一抽，差点咬碎自己一口钢牙。这仇无论如何他要报，来日方长。
苏南露出感激的笑容，眼含热泪，“德花姐，你真好！谢谢你！”
两人说好一件衣服十元，等以后日子长了可以接订做单。
焦德花负责接单，苏南负责出货。赚了钱两人平分。
同时苏南嘱咐焦德花不要说是自己做的，就说是去市里进货的。焦德花满口答应，这条件不过分，生意人都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货源。
这笔生意怎么看怎么划算。即使卖不出去她也没有成本，秦越身上的衣服她越看越喜欢，她相信苏南的手艺绝对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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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苏南美滋滋地想，这十里八乡的庄户人不少，还有很多知青，购买力应该是足够了。只要衣服能卖出去，攒一段时间的钱，到时候秦一杰上学的钱也够了。剩下钱还能做别的。
想着想着，她停下来。
秦越呢？刚刚还在她旁边啊？
她这时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刚刚在焦德花的店里秦越就不怎么说话，她忙着谈生意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秦越？秦越你在哪里啊？”
苏南回首来时的路，这是山间的一条小路。
现在是正午时分。太阳高照，仍然很热。两人为了凉爽一点，抄的山间近路，没有走下面的大马路。
这条路她也不常走，不太熟悉。秦越这么多年没回来，估计还不如她，难道他走到岔路上去了？
外面虽然大太阳，但是树林里却比较阴凉，光线不太好。
苏南边走边退，没注意脚下，一个不小心就踩空了。
“啊——”她一声尖叫，摔了下去。
紧急中，有个人拉住了她。
苏南定定神，好险，下面是个深沟，掉下去的话估计没那么好运。
“你就不会好好看路吗？”秦越一声怒吼。他已经救她两次了，一次是山上，一次是现在。
苏南被他吼傻了。“你这么凶做什么？”她满含委屈，要不是为了找他，她哪会不小心。
“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了。”
秦越满腔怒火，却不知该如何发作。
这个女人刚刚竟然跟别的人说他中看不中用！简直就是最大限度地挑战他的男性尊严，现在竟然还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偏偏他拿她毫无办法，他和她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秦越挫败地在心头狂骂，看看他给自己找的什么麻烦！
他转身想往上走，正好苏南伸出手拉他。本来两人就在斜坡上站着，脚下又是松软的泥土。
这一拉扯，两人都站不稳，竟然真的一起滚下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