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盘苦瓜
完了，秦一杰看到秦越了……
苏南懊恼的攥紧自己的拳头，恨不得槌自己一拳。她要是早回来一会儿多好，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秦一杰站在门口没敢动，他怕他一进来，爸爸又消失了。
他还有点不敢相信，院子里坐着的这个男人真的是爸爸吗？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妈妈一直哭一直哭，带着他坐了好久的车、走了好久的路，来到这个小山村。
他以为从那时起，这辈子都再不会见到爸爸了啊。
李家村的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他一点也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愁云惨雾，妈妈天天动不动就哭的生活中。
可是他很羡慕水生哥和小军，虽然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很开心，可是回家以后，只有他和妈妈，家里很冷清。他多希望爸爸也跟他和妈妈一起生活在这里；跟李文彦打架的时候，虽然他没有输，但是他心里很难过。他头一次明白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秦越一开始听到秦一杰喊他爸爸的时候有点愣住，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快步走到秦一杰跟前蹲下来，摸摸秦一杰的头，温柔地跟他说：“是的，小杰，爸爸回来了。”
秦一杰猛地扑到秦越怀里，“爸爸，你别走了，好吗？”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
他幼小的心灵还是有点怕，觉得爸爸又会和以前一样，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秦越在秦一杰扑到他怀里那一刻有点僵硬，随后慢慢抬起手环住秦一杰，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好，我不走了。”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种给人安慰的力量。
苏南在两人身后站着，这一瞬间心里百感交集，千般滋味上心头却不知与何人说。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看着也很感动，但是……
这时秦一杰终于注意到她。他擦擦眼泪，露出灿烂的笑脸，“妈妈，爸爸没死，他说他不走了。”
苏南见状也笑了，她觉得脸上冰凉冰凉的，手一摸，她在心里苦笑，也许这是原主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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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暂时没法让秦越走了。秦一杰看起来很开心，这孩子很聪明很乖巧，他似乎也感觉到爸爸妈妈跟以前有些不同，所以并没有放肆地欢笑。而是拉着秦越去看他的玩具——一把木枪。
苏南默默去厨房做饭，她今天的菜单是豆角炖土豆、蒸玉米棒子、红薯粥、腌咸菜。
她把三个新鲜玉米洗干净，放在竹制的三层蒸笼里。这个蒸笼是在焦德花的代销店用5个鸡蛋换的，蒸出来的食物不仅受热均匀，还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味。
她在铁锅里加了三瓢水，烧开之后把小米和红薯倒下去，小火慢熬。
然后在另一个灶上煨着豆角焖土豆，想想又加了一些粉条进去。
她看看窗外，这时秦一杰又拉着秦越去后院看他种的西瓜和南瓜去了。经过这些日子，瓜苗已经破土，开始长出了几片叶子。
苏南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心里极度不平衡。
这个男人一来就心安理得的开始享受了？他凭什么？这就等着吃饭了？有没有搞错？她还没同意他留下来！
顶多吃完这顿饭，等秦一杰睡了，她就要找他谈，让他离开这里。
慢着，她不能让他这么舒服的享受晚餐。她打量着自己今天做的这些食物，如果她和秦一杰两个人吃的话，这些应该已经够了。但是多了一个人，势必还得做个菜……
苏南去后院摘了两个苦瓜，秦一杰和秦越正在挖土，两人都没注意到她。她故意摘了两个还没完全成熟的苦瓜，赶紧回了厨房。
她决定再做个清炒苦瓜。既然赶不走人，那让他吃点苦总行吧。她一边想一边切苦瓜条。
往常炒苦瓜的话她会切成均匀的薄片之后，下水焯一下，放在凉水里冰一下再下锅翻炒。
今天她故意不焯水了，甚至起锅的时候还故意多放了两勺盐。
“一杰，吃饭啦！”苏南朝后院喊了两声，她已经摆好了饭菜和碗筷。
没一会儿，秦一杰拉着秦越的手过来了。
“一杰，你坐这。”苏南示意秦一杰坐在她旁边，往常她和秦一杰是面对面的坐着。
“爸爸，那你坐这里。”秦一杰一看苏南坐在自己左手边，忙搬了一张凳子放在他的右手边的位置。
秦越笑眯了眼，点点头。
“谢谢一杰。”有个儿子的感觉真的很好。
两大一小“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开动吧！”苏南发令。
秦一杰夹起豆角，“爸爸，你吃这个——”他刚刚在后院跟秦越说妈妈现在做的饭菜比原来好吃多了。
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苏南伸出筷子挡住了他的路线。
“一杰，这个你吃，你爸爸吃这个。”她把苦瓜推到秦越面前，微微一笑。
“哦——”
这盘菜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可怕？颜色黄不拉几不说，苦瓜片又厚又大、形状怪异，而且好像没熟的样子……？
秦一杰心里想，我妈今天是太激动了吗？这菜有失水准啊……
苏南冲秦越一笑，把苦瓜再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在外面漂泊这么久，需要好好补一补。这盘苦瓜可以增进食欲、开胃健脾。你一定要都吃完！”
秦越点点头，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筷子进嘴里。
他面色如常，嚼了几口吞下去。
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他又夹了满满一筷子，看着苏南微微一笑。“夫人，谢谢你的用心良苦，你也吃一点。”
他动作太快，苏南刚想拦下那苦瓜就已经到了她碗里。
苏南看他动作舒缓表情正常，有点怀疑自己。难道我手艺这么好？这样一盘“歪瓜裂枣”也炒的不算难吃？
在秦一杰充满期待的注视下，她尝了尝……
“咳咳——”又苦又咸！
这个骗子。
她直接把一盘苦瓜全倒进他碗里。“吃吧，要吃完哦！我们家没有剩饭的孩子，对吧，一杰？”
一顿饭在温馨的气氛中结束，秦一杰实在是太开心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啊。
吃完饭，秦越自告奋勇去洗碗。
苏南坐在院子里思考找个什么时机跟秦越说让他走呢？他总是要工作的吧，所以不可能会在李家村呆太久。她安慰自己，如果秦越配合的话，她可以让他每隔一段时间跟秦一杰见一见。毕竟她也不是坏人，不能阻止人家父子两见面。
“叩叩叩——”
“苏南，在不在家啊？”门外传来李志明的声音。
大队长？苏南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直起腰来。这么晚了，大队长为什么来了。
秦一杰跑过去开门，李志明背着手和李婶一起走进来。当初最早的时候也是他俩一起发现了饿晕的苏南和秦一杰。
“大队长，李婶，你们怎么来了？”
李婶走在前面，她一脸很抱歉地拉起苏南的手。
“苏南，前段时间我就想来看看你，因为忙着播种，要给家里十几口人做饭，总也没时间。今天得空我就来看看。”
李志明又开始抽他的旱烟，站在一旁不说话。
李婶往四周看看，“苏南，早上的时候那个人真是秦越吗？他人呢？”
苏南无语地指指身后的厨房，李婶和李志明一愣，顺着她的眼神看到厨房里的秦越正在洗碗。
两人俱是一脸黑线……
李家村是个传统的村落，祖祖辈辈历来是男人下地干活，女人在家做饭忙家务。通常男人在家是从来不进厨房的。
苏南试图挣扎一番，“之前都是我洗碗。”不说还好，说完感觉更奇怪了。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经常帮妈妈洗碗。”秦一杰在一旁听到，赶紧过来，洗碗也有他一份呢，他经常帮妈妈洗碗，妈妈总说他是个小男子汉。
好吧，这下苏南彻底放弃挣扎了。
“李叔，李婶。”秦越还是头一回干洗碗这种活，挽起的袖子还没放下，尽管刚从厨房出来，一身的饭菜味道，但是看起来丰神俊朗。
李志明看着秦越百感交集，确实眉眼有李老太太的样子。这一晃都二十多年过去啦。秦越走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身高直到他的胸，现在已经是堂堂八尺男儿。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瘦弱的老妇人，尽管巍巍颤颤，但是却竭力站得笔直，到老也是一副大户人家的小姐的样子。即使后来生活拮据，身上的衣服也永远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三个人好一顿忆往昔。尤其是李婶，这位感情丰富的大婶最后眼泪花花地拉着秦越的手，说：“孩子，现在回来就好了。你们一家真是大难不死，后面肯定福气多多。”
她看看苏南和秦一杰，抹一把眼泪。
“对了，你这次回来，以后就不走了吧？”
“会的，他还要回去上班呢。”苏南连忙插嘴。
秦越看一眼苏南，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李婶，李叔，我不走了。”
“真的？”李婶回头看看李志明，这也是他今晚最关心的问题。
苏南赶紧说：“不——”秦越突然抓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
“是真的。我决定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建设家乡。”他十分肯定。
李志明点点头，秦越没死是好事，但是这时他不希望苏南离开李家村。
这段时间他看出来苏南是真的在为李家村的未来在努力。如果他们不离开，对李家村是一件好事。
李志明和李婶又拉着秦越闲话家常，快月到中天才告辞。
秦一杰也兴奋地不得了。秦越不走了，以后他也有爸爸了。在小伙伴面前可以扬眉吐气了。苏南好一阵哄他才睡着了。
总算夜深人静，村子安静下来了。
苏南怒气冲冲。
“谁让你擅作主张了？我有同意你留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