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寒假过去两三天，蔚蓝她妈妈总算有闲暇时间跟蔚蓝好好聊聊。
厨房里有俩个忙碌的身影，她们体形差不多，只是年轻的那个个子稍微高点。一对母女在包饺子，看起来十分温馨。
“早就想跟你包饺子了，这几天忙忘了。”何妍搅拌着碗里的馅。
“没事，我也不是很想吃饺子。”
“不愿意吃饺子”何妍停下搅拌。
“不是，做饺子有点麻烦，随便做点就行，我都爱吃。”
蔚蓝手里的擀面棍发出轱辘咕噜地声音。
“你姥姥说会过来住几天。”
蔚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
“明天我回老家去看奶奶。”
蔚蓝没有回头看何妍的表情，其实不用看也知道。
蔚蓝她父母虽说是离婚了，但是何妍从没阻止过他们的见面。
“行，那你什么时候去。”何妍说。
“明天早上就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何妍只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蔚蓝收拾好东西，就坐上了回老家的公交。
这边下了雪，村里只有大道上被清理出来了供人行走的路。
蔚蓝背着书包拐进了一个胡同，许是太冷，能够闻到一股掺杂着铁锈味的冰味。
胡同的尽头，一个黄色的吊着尾巴的小狗抬着前腿一蹦一蹦地往雪里跳，致使自己的小短腿全部没进雪里。它忽然变的特别兴奋，追着自己的尾巴，一圈一圈又一圈的转。
那是蔚蓝的奶奶家小狗。
小狗有着惊人的听觉，很快就注意到有人靠近，它即刻停下警觉地加紧尾巴，看向蔚蓝那边。
它又转了一圈，停下来，立起尾巴，又夹紧尾巴，往蔚蓝这边试探性地走了两步，似是确定了这位不速之客是谁。
它竟定在那不动。
蔚蓝站在那边缓慢地蹲下，伸出双手，冲着小狗招了招手，颤着声音喊了声“小狗。”
那小狗便毫不犹豫地奔向蔚蓝。
蔚蓝看着她的小狗扭着它的小短腿跑来，蔚蓝能看到它偷偷地裂开嘴吐出来舌头。
蔚蓝一手抓住小狗地前腿，另一只手拖起小狗的屁股，接着就把自己的头往小狗地脖子里蹭。
蔚蓝陪着小狗在那条胡同玩了好久，要不是脚快被冻僵了她还不肯进家门。
奶奶住的房子不是很大，不是孩子不孝顺不肯带老太太去住大房子，只是这老太太怎么都不肯搬走，问什么也不肯说。
蔚蓝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进门就吆喝着喊人，她看到外间没人，知道这个时间奶奶应该是坐在里屋的沙发上喝水。
她快要走到里屋时，故意踩得很重。
“谁啊”躺在里屋的人许是听到外间的走路声，疑惑的问。
蔚蓝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的声音变的轻快些，“我。”
“谁啊”里面的人又问。
“奶奶，我是蔚蓝。”
里面的人听到似是被吓到了，蔚蓝听到茶杯砸到桌子清脆地声音，里面的人慌慌张忙地跑出来。
身材矮小奶奶在抬头看到蔚蓝的那一刻，原本沧桑地脸色变地红润光泽。
“哎呦，小蔚蓝，你这孩子……怎么过来了！”
奶奶说话地声音十分有劲儿，握着蔚蓝胳膊的手更加有劲儿。
“手怎么这么凉。”奶奶说着话，手就向蔚蓝的裤子里摸去，这一摸，说话地声音就更大了，“你就傻吧！这么一小层绒裤！怎么不穿棉裤，小腿都冰手！”
“奶奶，我穿的就是棉裤。”蔚蓝缩腿抵抗着奶奶地检查。
“别瞎说了，哪有那么薄的棉裤。”奶奶是一点都不信蔚蓝地话。
奶奶又看到蔚蓝大开地领口露在外面修长的脖子，眼睛一瞪，“你这傻孩子，瞎闹吧！傻漏着大长脖子！”
“不是，不是。”蔚蓝手毛脚乱地胡乱拉着拉链，“这是我刚在外面跟小狗儿玩了会儿热……”
奶奶应该是听到小狗那两个字眼，急得想像是要打自己高几个头的小孙女，“真是！傻！你就傻吧！那小狗多脏！就你摸它。之前你妈不想养它，扔了它多少次。哪会你都得给我偷偷带回来，然后你说非说你养，这会呢？你走了还得我养着。”
孙女低着头被矮两头的奶奶训，房子不大，声音可以传到每个房间。
“奶奶，有吃的吗？”蔚蓝乖乖地听奶奶训完，才试探地说出这句话。
“还没吃饭，你这傻……哎……”奶奶这两下被蔚蓝弄得说话都没劲儿了。
——
一天中午蔚蓝慵懒地倚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块奶奶晒干的柿饼塞进嘴里，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蔚蓝身上暖乎乎的。
“小蓝，要是困就到床上睡去，在这一会儿就睡冷了。”奶奶坐在一旁，顺顺蔚蓝柔软的头发。
“奶奶，我不困，我也不睡，我就是在这眯一会儿。”
奶奶还是给蔚蓝盖了件毛毯。
温暖的阳光，保暖的毛毯，蔚蓝的身体很快就暖和了起来，脸颊两侧泛出淡淡的红色，蔚蓝感觉自己要溺死在阳光中了。
她迷糊地睁开眼，想听奶奶讲话，“奶奶你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奶奶不自觉笑，“我的兄弟姐妹们我可跟你不一样，我家里的孩子们可多。我有2个妹妹还有两个小弟弟。”
五个孩子！蔚蓝一听就睁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议地想那妈妈得有多辛苦啊，竟能生那么多的孩子。
“你有五个兄弟姐妹，我只有个哥哥。”蔚蓝说。
“五个”奶奶轻轻一笑，又摇摇头，“我是老大，第二个妹妹比我小两岁，第三个妹妹比我小10几岁，最后还有两个小弟弟。”
“家里那么多的孩子，怎么照顾地过来啊。”蔚蓝问。
“那时候人们结婚早，家里第一个孩子都是不上学留下来在家看孩子。”
“所以你没念过书”
“不，我念了。我二妹妹没有念，她留在家里看孩子。”
蔚蓝皱起眉头，她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念还有为什么第一个孩子不能念书”
奶奶平静地说，“那时候都这样。”
“那你的二妹妹就只是来帮忙照顾家里吗？她就没有别的什么吗？那别人上学去的时候她干什么她就在家等着她，她，她就是只在家里看孩子”
蔚蓝还是不能理解，她受过的教育无法使她接受这段话。她一想到那个二妹妹从生下来就只是为了帮忙看孩子，嘴里的柿饼如铁似的咽不下去。
“那别人呢，你的三妹妹呢？他不是比你小岁吗？”蔚蓝迫切地想要知道别人的事情。
“其实我不太知道她，我十七八就结婚了，跟我亲近地只有我二妹妹。”
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蔚蓝悻悻地点点头。
蔚蓝内心还是过不去她二妹妹那个坎儿，“我小时候怎么没见过你和你二妹妹常见面呐。”
“她远嫁了，又不识个字，都是我过去找她。”奶奶一讲到她二妹妹脸上就不自觉地挂上笑容，“我本来还有一个三妹妹，只不过她很小就死了。”
咀嚼柿饼的声音不小，蔚蓝以为自己听错，“什……么意思？死……”蔚蓝都不敢念出那个字。
“我那个小妹妹可漂亮了，白白净净的，肉嘟嘟的。她是冬天的时候死的。那时候好像是流感，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跟现在的流感病毒一样吧！那时候我跟我二妹妹都被传染上了，就我小妹妹没有。我娘怕我们传染给她，就拿了一条特别好看的花花布做了一个小被子抱着她。”
“那块布可新了，好看的不行……”
“我娘让我们离她远点，说咳嗽地时候不允许在妹妹面前。那时候小，我跟我二妹妹非要看着小妹妹，小妹妹好看嘛，谁知道。可能是咳嗽地时候传染上了。”
“她太小了，我们也没地方跟她去看病，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不像现在。”
“我就记得，她一直咳嗽，一直咳，咳，咳。我看着她的肚皮一直鼓上来，又塌下去，应该是想咳嗽咳不出来……”
“后来咳不出来，上不来气就没气了。”
蔚蓝看着奶奶，她是如此地平静，而自己手抖地已经快握不住那半块柿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