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高喻旋眉头舒展，肩膀抖动，笑了起来，呕吐带来的不舒适感减轻了些。
蔚蓝攥着高喻旋的胳膊将两个书包拽了下来。黑色的书包背在身后，怀里抱着自己的粉色书包。
挂着两个书包的人在前走着，手里拿着两盒牛奶的人在后跟着，前面是公交车站。
————
钥匙插进锁孔，旋转两下，门就开了。
蔚蓝推门迅速换鞋，书包扔到地上，手指拉扯皮圈，柔顺的头发滑落到胸前。
“小蓝。”
女人满心欢喜，但看到女儿披头散发，在别人都穿秋衣秋裤的季节竟还穿着大短裤。
“妈”
“你怎么穿的这样少……”
女人的视线又往下飘，看到膝盖处：“你膝盖怎么了！”
蔚蓝没能想到有人在家：“那个我不小心摔的。”
“不疼。”
“疼吗……”
“你穿的太少了。”
“那能怎么办，穿裤子的话不就碰到伤口了嘛。”
话从嘴里说出来，两人都沉默了。
“我还有作业。”
蔚蓝转身去拿书包，进了房间。
蔚蓝靠在椅子上，支在桌子上的小镜子映出蔚蓝的半张侧脸。
人的眼神涣散，意识飘走，时间慢慢滑去。
许久，蔚蓝动了动姿势，拿出书本，写了没俩字就放下了笔。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长满了草，长不尽割不完。
“小蓝。”门直接被推开，蔚蓝思绪瞬间被拉回。
“下午咱们去趟姥姥家，你都好久没去了。”
看着女人恳求的眼神，蔚蓝开始后悔刚才说的那句话。
“好。”
“那你先写作业吧！我不打扰你了。”何妍听到女儿终于肯答应，眉毛立刻变的舒展，说话都压不住语调。
咔嚓。
门被关紧。
袖子里的手止不住的抖，喉咙滚动，一只手压住猛跳的心脏，镜子里面孔变的黯然。
——
蔚蓝姥姥家是一个老小区，小区的楼下有一棵老柳树，柳树下是喝茶下棋的老大爷们。
旁边还要一群唠嗑的奶奶们，蔚蓝的妈妈被奶奶们拉住聊家常，蔚蓝只好自己先上楼。
姥姥家住在3层，楼层不算高，但蔚蓝走的很慢，在走廊里深深呼气，推开了门。
“姥姥！”蔚蓝语气欢快，笑容灿烂。要让别人看了绝对可定这是个活泼开朗惹人疼的小姑娘。
但并不是，蔚蓝从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活泼的女孩，只是从小姥姥就跟她妈妈说她太内向小家子气不像她表姐大大方方别人一看就待见。
从蔚蓝有记忆起她就特别害怕她妈妈，蔚蓝的姥姥看不上蔚蓝的父亲，认为他没有能力配自己的女儿。但结婚后蔚蓝的父亲也是特别的顺从自己的妻子，小孩子不懂事只会一味地模仿大人，爸爸多听妈妈的话，蔚蓝就有多顺从自己的母亲。何妍特别要强，在任何事情上都有特别强的控制欲，只要她父亲一有不服从她母亲的意思，她母亲就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念叨，不停的念叨，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开始她爸爸还会耐心尝试沟通，但她妈妈并不沟通，只是一味的专制。渐渐的感情被消磨，他父亲开始反抗与其争论，俩人整天吵的不可开交，小蔚蓝站到两人身旁，被吓得瞪大眼睛，伸着不长的胳膊想要拉开俩人。直到蔚蓝上了初中，俩人之间彻底没了感情，任何一件小事蔚蓝的母亲都会跟他父亲吵起来，最恶劣的时候，甚至会打起来。
蔚蓝当时已经13岁了，早已经学会看人眼色了，只要她妈眉毛一皱，她就会笑脸陪送，不管她妈做的菜是不是她爱吃的她都会装做特别爱吃，尽管是芒果过敏，只要是她妈买了，她就会吃。她特别害怕她妈妈生气，害怕她妈妈会跟爸爸打架，害怕她妈妈会打骂自己。
“嗯！蔚蓝。”
不是姥姥开的门，是蔚蓝的表姐何栀嘉。何栀嘉跟蔚蓝同岁，但比蔚蓝大几个月，小时候蔚蓝经常住舅舅家，俩人老是打架，姐妹俩性格差别很大，何栀嘉大咧强势，蔚蓝内敛含蓄。
看清楚人后，蔚蓝即刻收敛表情，眉眼间确是想念的神情。
“姐姐”
眼前的女生搂住蔚蓝的腰，将她连抱带托到屋内，“都多久没见了，你肯定想我了。”
“哈哈想你。”
“蔚蓝，你自己来的吗？我姑呢？”
“在楼下被一群奶奶们截住了，在聊天。”
“好吧，啊我这刚切好水果，有你爱吃的苹果。”
何栀嘉转身去端水果，蔚蓝去卧室转了两圈。
“姐，姥姥没在家吗？”
“啊，我奶奶去买菜了，嘉恒那个不要脸的也非要去。”
“嗯。”
蔚蓝更是许久没见何佳恒了，何嘉恒是何栀嘉的弟弟，小何栀嘉两岁，姥姥的大宝贝疙瘩。
“给，多吃点苹果你不是喜欢吗？”
一遍的电话铃声响起，何栀嘉讲盘子放到桌子上，去接电话。
简约方盘子里摆满了别切成大块水果，葡萄，苹果，猕猴桃，还有好多芒果。
蔚蓝从旁边的牙签盒里抽出一根牙签，选择一块相对较小的苹果插了进去，苹果脱离盘子还没五厘米，牙签因撑不住苹果的重量就断了。
看着手里半截牙签，最后蔚蓝还是决定用手吃。
“蔚蓝。”
“嗯。”
“我奶奶他们买了好多菜拿不了，说让咱们下去接她一下。”
蔚蓝吃完那块苹果，“好，那咱们快去。”
卖菜的地方离着近，没怎么走两步就能看到那边坐着一群奶奶，各种小板凳摆在那，坐着聊天。
蔚蓝的姥姥坐在人群中间，身材肥胖，原本白色的头发，染成黑色。
几个老太太嘴说个不停。
蔚蓝离得近，先喊了声“姥姥”，姥姥没看蔚蓝一眼简单嗯一句，赶忙招呼何栀嘉。
“嘉嘉，你说你跟你弟弟啊，俩人都不肯回来看看我。”
何栀嘉笑起来露出月牙眼，“我这不是回来了，高二课也紧，我可想你了奶奶。”
“怎么穿这么薄”老太太把何栀嘉的手窝在手里，“看你的手这么凉。”
“哎，这个小姑娘是谁啊？”后面那个头发全白，身材消瘦的奶奶问。
“我孙女。”
“我是……”蔚蓝以为在指自己，尴尬地右手捋了捋头发。
“是吗？都长这么大了，长的真好看，哎呀真好看这个小妮。”
何栀嘉肤白如瓷，亭亭玉立，笑起来月牙眼弯弯，长辈见到都夸。
“谢谢奶奶。”何栀嘉笑笑着回应。
“何栀嘉！你来干什么？”带着少年特有朝气的声音传来。
“何嘉恒！你今天少跟我说话。”何栀嘉一听见她弟弟的声音，目光凌冽，眉眼间尽是不耐烦。
“蔚蓝姐姐”何嘉恒看到蔚蓝站到一旁，正经乖巧道。
“嗯。”
“你又干什么去了”蔚蓝的姥姥问何嘉恒。
“哎呀你别管了，我给你捏捏肩。”说着就往姥姥身后走。
姥姥另一只手拽住何嘉恒的手，“不用，不用。”
身旁的奶奶全看过来，“看你多好，孙子孙女个个好，跟你多亲。”
孙女高挑大方，孙子朝气蓬勃。
姥姥紧握起何栀嘉那只手，展示给别人看“哎呀，就是我这孙女怕冷的不行，手可凉了。”
“看人家这孙子孙女真好。”
“是好看。”
姥姥成为别人的羡慕对象，旁边的不停的说着。
蔚蓝就站在距离她姥姥不到一个人的距离，她就看着姥姥一手牵着姐姐另一只手牵着何嘉恒，眼里满是自豪，享受着平时闲聊伙伴们的夸赞。
一个奶奶一手牵着一个自己的孙子孙女，孙子孝顺懂事，孙女貌美大方。
蔚蓝觉着真的温馨。
“那个奶奶，我先去拿菜了，先回去洗洗。”许是察觉到蔚蓝的眼神，何嘉恒脱出手来。
“去吧，菜在你那个秀田奶奶桌子上。”
“奶奶，我不怎么冷，你别给我暖手了。”何栀嘉想着拖出手来。
“不，你手这么凉，我给你暖暖怎么了，别人不笑话。”
“哎，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蔚蓝看着一圈人的视线都看向自己，脸上又即刻换上那副看似大方灿烂的表情，“我是蔚蓝”
那个奶奶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你是谁家的女儿。”
“我妈妈叫何妍。”蔚蓝回答。
“这是我外孙女。”姥姥扭头跟人介绍。
“啊。”
姥姥扭头转向蔚蓝“你姐姐可怕冷，一到这时候手脚总是冰凉。”
“嗯。”蔚蓝点头，说着自己的被姥姥握住，刚握住就撒开了。
握住的那一瞬间，蔚蓝感觉像是一团火裹住了自己的手，但即刻就熄灭了，余温顺着血管传到心脏，确是凉的。
“你姐姐手凉，不像你们。”姥姥两只手完全包裹着何栀嘉的手生怕冻着一点。
“嗯。”蔚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奶奶，我不冷了，我也去拿菜。”何栀嘉把手脱出来。
姥姥并没有撒手。
“哎呀，我要去拿菜了奶奶。”
姥姥又搓了搓，才肯放开。
“我天，终于能走了我觉得尴尬死了，一群人看着。”何栀嘉跟蔚蓝吐槽。
“我也那么觉得。”
何栀嘉牵起蔚蓝的手，被凉了一哆嗦。“你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凉。”
蔚蓝抽出来“哎呀可能刚出来的时候洗手了吧，但是我不觉得冷。”
“还有我刚就想问你了，学什么时尚，穿个半截短裤，回去换我一条长裤。”
“我这是不小心在学校划破了膝盖。而且我真的不冷。”
“少装，何嘉恒大冬天露个脚脖子冻得他嘴唇发紫，硬是嘴硬说不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