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众人欢笑声此起彼伏,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孩可以这样回答,实在是意料之外。
今天一整天蔚蓝不是处在尴尬的地步,就是处在尴尬的路上。
太过害臊眼神乱飘,脸发红发烫到脖子根。或者说因为太过害羞以至于不想呼吸,藏起来。
没有,都没有。
这些蔚蓝统统都没有。
她稳稳地托住那只兔子,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波澜。
不是坚强的忍耐力也不是作为嫦娥强大信念感,而是蔚蓝作为一个碳基生物所具备的最基本的能力,她好像对尴尬产生了一种抗体。
就算作为一个人,一天尴尬5次,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起来了。
或许真的跟这身装扮有关系,嫦娥的皮囊好像成了一层保护套,将别人投过来的眼神,传过来的笑声完完全全的隔绝在外。眼前的一切就像慢放了一个无声电影。
她颤动了一下睫毛,慢慢的扫过台下人的脸庞,她感觉到自己的一直紧绷小腿慢慢的放松,她终于站稳在台上。
扑通扑通
蔚蓝听到自己的心跳,外面的声音如刀子般撕着那层隔膜,但是无论如何都扎不进蔚蓝的身体。
其实她完全不用那么敏感,别人压根不会关注自己,只是自己太过于紧张,太过于关注自己,太害怕别人的目光,自认为会在别人眼中是个多么突出的存在,但并不是,我只是别人生命中的一秒钟,闲谈中的一个主谓宾,故事中的一个npc,无足轻重。
这些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那些情感是自己给的。
蔚蓝弯起嘴角,跟着大家笑起来。
蔚蓝取下挽在头上的簪子,头发如丝绸般散下来。镜子里面的人身穿一身华服,但披散的头发提醒着她已经结束了。
蔚蓝等到最后一个才走去里间,去换衣服。
月光擦过屋檐,照进屋内,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蔚蓝换好自己的便服,整理好头发。抱起放在一旁整理好的衣服,往外走出去。
出了里屋,蔚蓝发现外屋的灯不知道被谁给关了,只能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来识别。
外面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害怕落单的蔚蓝连忙跑过去拉住同学询问其他女生都在哪儿?同学只告诉蔚蓝一部分人已经走了,现在追过去还能看见。这个小院到住的地方很近,有不少路灯自己一个人走也不用太担心。
蔚蓝连忙道谢,就追了出去。
“同学!”
才出小院大门的蔚蓝被人喊住,“服装交在这。”门口一侧有两个女生站在一张桌子后,桌子上整齐的放着用完归还的服装。
“不好意思,我没看见。”蔚蓝说道。
“没关系。服装放着就好。”其中一位同学说。
蔚蓝等待着她们两个人检查服装的情况,服装检查好没问题后。
“你可以走了。”
蔚蓝看着前面路口已经没了人影,心想一会儿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了。
道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蔚蓝一个人走在路上感受着独处自在的时光。终于快要走到住处,可道路两旁没有安设路灯,前面是一段石子路她必须得小心。
蔚蓝细细回想着在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她觉得刚刚好像是做了一个短梦。
石子变成了钻石铺满整条道路,月光浇在石子上,小路变成了银河。月亮是道路两旁的树枝的枝影映在路上。
蔚蓝看着地上的枝影,想起来自己的桂枝簪子。
桂枝簪子!
她没拿簪子。
银河变成了坑洼的小路,钻石变成了石头,月光太暗,蔚蓝着急,滑倒在小路上。
她迅速站起来,对被吓到的人说了声抱歉,就赶忙往回跑去。可跑了两步就停下了,右脚踝被拉的特别疼,后脚踝那应该是被石子划破了。
无奈蔚蓝只好一瘸一拐的走回去,她很担心小院关门。
一路拐到小院,蔚蓝看到院子里还亮着灯,总算肯放慢了脚步。小院里还剩下几个人在打扫,屋里都已关了灯。
蔚蓝借着院里照着的灯光,找到那个房间。
手一碰到门,发现门竟往里开了点。蔚蓝想打扫的人这么心大吗?门都不锁。
推开门,发现里面真的是黑,除了从小窗户透进来一点微弱的黄光,别的能够照明的东西一点没有。蔚蓝进去走了一步,伸直胳膊,好的,伸手不见五指。接着又使胳膊弯曲,勉强可以看清楚一些。
许是夜太黑,视线得到阻碍,全身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脚踝那,蔚蓝感觉到比刚才还要疼,为了簪子注意力又拉了回来,她摸索着往前走。
摸索了半天,什么都没摸着。蔚蓝慢慢挪动脚,又伸手去够,在黑夜中摸索了两下,终于碰到了一个东西,蔚蓝觉得总算是摸到椅子靠背了。手指顺着边缘轻轻往前探,黑暗中摸到一个硬质塑料的东西。
手指轻轻的沿着塑料的纹路往前滑,蔚蓝疑惑着好像是张面具?站在椅子后的蔚蓝小心的弯腰去看。
脸还没有凑近看清,手指突然被人抓住,那只手顺着滑进了袖口攥住了蔚蓝手腕。那只比蔚蓝大一圈的手用力一拉,她瞬间失去重心,直接跪在地上,惊呼声堵在嗓子里,又伸来一只手揪住自己领口。
牛仔裤与地板发出摩擦的嘶拉声,她被拖到椅子前。
蔚蓝斜跪在地上,被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啊啊啊”蔚蓝看到那张白色的兔子面具时,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崩了,恐惧如海水般涌上心头,尖叫声是她求救的信号。
“!”
拽住的领子被人松开,蔚蓝跪坐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颤抖的道歉声彰显着那只手主人的慌张,“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那人一手扶住蔚蓝的肩膀,把浑身抖到不停的蔚蓝拉到了椅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断电了,不能开灯。你忍一下。”男生慌乱到语无伦次,他极力像安抚被吓到的女生“对不起,我刚睡着了,有人碰我面具,我以为是我认识的人跟我开玩笑,我太累了。”
“我刚拽你的时候,没能收着劲儿,你看你觉得哪儿疼不疼。”
蔚蓝还沉浸在恐惧中,意识有些混沌,她下意识说出:“没事,我就是吓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缓一下,看看身上有没有哪疼,我刚……”男生蹲在椅子的一旁
听清楚声音后,蔚蓝实在是被这声音吵的脑袋疼,“高喻旋。”
“你再看看……”
“高喻旋。你怎么还没回去。”
被点到名字的高喻旋一怔,“蔚蓝……”
“怎么是你。 ”
知道对方是熟悉的人之后,周围的磁场立马变的柔和。
“我忘记拿发簪了,回来拿。”
高喻旋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挠挠头发“你发簪在哪?我给你拿。”
“桌子上。”
高喻旋摸黑走到桌子前,摸索两下便碰到了发簪。
“高喻旋。”
“嗯。”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是没走,是忘记走了。”高喻旋想着倾诉一下今天晚上磨人的经历,可一开口就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缓缓再回去,我怕睡着,所以就想着靠在座椅上,应该不会睡着吧。可是刚闭上眼,不知道怎么就着了。然后有人摸我盖在脸上的面具,我以为是程野找事……然后就……”
“你什么时候回去?”蔚蓝接过话。
“一会就回,我送你吧。”高喻旋觉得还是送她回去比较好。
“不用,我没事。我的意思是要是你一会儿回去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走。”蔚蓝知道,要是回去了一个屋子好几个人,想在没人的地方待会儿是个难事。
高喻旋看不到蔚蓝的表情,“好,要是你确定自己没问题的话,那咱们一会儿就回去。”
蔚蓝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挪了一小步,左腿即刻软了下,她站稳后,“走吧。”
两人走到小院,高喻旋低头看着蔚蓝眼睫毛下打的一层阴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了口,“那有灯,还是看一下你的膝盖吧。”
“我真的没事。”蔚蓝侧头对着高喻旋笑笑,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直到俩人走到那个石子路那,蔚蓝倒吸了一口气,明天自己的右脚踝和左膝盖绝对要废了。高喻旋再次开口,“蔚蓝。”
蔚蓝直接打断:“我知道,马上到家。我没事,走吧。”
“好。”
到达住处时,屋里基本都亮着灯,明天回家,大家也兴奋睡不着。
“给你簪子。”高喻旋从口袋里掏出桂枝簪子。
蔚蓝接过簪子,抬头想着道别。屋内照着的灯散到院子里,不能说很亮但起码可以看清人了。上身的深色外套没有拉拉链敞开着,里面的衣服有些褶皱,侧边的头发翘着,平常总是开朗的神情现在一脸颓废。
蔚蓝想今天晚上高喻旋应该是真的累了。
“洗漱完早点睡,我走了。”
高喻旋回了一声:“你也是。”
蔚蓝又看了一眼,他翘着的头发,觉得高喻旋像那种疯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没了力气,只想着自己安静待着的小狗,她在高喻旋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弯嘴角推开小铁门走了进去。
直到蔚蓝关上门,高喻旋才感慨了一下。
她真的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