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齐大叔甚至拿了银钱托刘员外去贿赂,表明齐家才是饭馆所有者,孙有福不过是掌柜,却被狮子大开口索要泼天之财,丝毫不卖刘员外面子。
与刘员外一家的关系,温京墨嘱咐过不能过分交往。
人情要用在刀刃上,求助太多只会透支刘家对齐家的感情,得不偿失,齐胜此番也是被逼无奈才委托却也没能解决,最后只能来找温京墨。
温京墨“唔”了一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菜,接过齐大娘给她盛的汤,边喝边道:
“齐家刚建府不久,赶上这酷暑难捱,你请刘夫人牵头,诚邀各位官商女眷来府上避暑游园。”
齐大娘略思索一番便明了温京墨的意思,笑着接话:“最主要是邀请王知县夫人以及他家那位说什么都算的刘娘。”
“哦?不是姓王?”
温京墨惊奇问道。
齐大娘嗤道:“本是姓王的,但为了能被抬进门,愣是背祖改了姓,说是什么同母异父本就不该同姓,为了能给人当妾,亲娘的名声都能不要,亲爹都要换人。”
刘娘的事当时闹得人尽皆知,那时她还叫王娘。
贩菜为生,就凭着几分姿色,给官府后厨送菜的工夫,就勾得年过半百的县太爷对她青眼有加,愣是给改了籍册更名后收房,因为燳国有法规,同姓不得成婚,纳妾也包含在内。
这刘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她家那个常年混迹菜市场、东偷西摸、欺软怕硬的烂泥哥哥都能混个捕头当当,甚至现在还敢私下勒索商人,阻碍正常办公。
温京墨了然地点头,一脸大有文章可做的表情:“那咱可要请几个长舌的,不然这宴席就浪费了。”
齐大娘纠结地看着温京墨,嘴巴张合几次才试探道:“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温京墨闻言笑得一脸无所谓:“温家人?无碍,我可以易容成丫鬟,尽管找来。”
齐大娘点头道:“是温家妾室叶秋来,她地位特殊,且最喜欢传话,还会自己添油加醋,妾室本出不得厅堂,但因她娘家地位特殊,所以叶秋来也经常会被请去一些后宅宴会。”
忍着听到叶秋来时的阵阵厌烦,温京墨好奇发问:“那个传说中的大夫人?娘家地位多特殊?”
齐大娘:“她娘家原本就是个布商,但据说是岳先国富商叶家唯一在燳国的远亲,叶家的生意遍布岳先国,就连燳国皇城里都有分号。”
温京墨点头听着,心里吐槽:这亲戚关系远的大概都能出五服了,要不也不至于当了妾,但温良信确有一手,正妻燳国贵族远亲,妾又是岳先国富商远亲,剩下的这几个妾里是否还藏着彗国的哪家远亲?
经过一腾的提高班,温京墨终于知晓这混搭古代的世界分布。
中部燳国,就是温京墨地处的裕城所在,比邻西部彗国,再就是地处南部,国土面积最大的岳先国,而此三分天下。
至于再远的,有没有什么海外国家她也问过,一腾表示不知道,燳国领地在此二国中间,边境接壤处的几城常年战乱,上至北境寒冷非常,别说人,连动物都少有,根本不适人类居住。
彗国跟燳国处境差不多,但接壤岳先国地区较少,且多高原地貌,不适宜耕种繁衍,所以才常年攻打邻国抢夺资源,与其接壤面积最大的燳国首当其冲。
岳先国南部边境虽靠海,却从未听说过什么海外之国,一腾只道岳先国西南群山地区有些没开化的族群部落,常年隐居山中且惯用毒,传说神医谷便在其中,虽归于岳先国所属,但仗着险要地形、治百病活死人的高超医术,早已自成一国,岳先国也管不着。
“那就更该请了,这确是最合适人选。”
温京墨一边微笑应着,一边内心厌烦,精分得不行。
买通破庄吕二算计自己的正是叶秋来,温京墨很有兴趣会会这位“大夫人”。
要事商议完毕,齐大娘又掏出几张熟悉的纸,卖身死契她最近没少收,家里文件夹都塞满两本,本以为又是新增仆役,谁知接过一看齐家三口的竟在其中。
“怎么又拿出来了?我不是——”
“三小姐你听我说。”
齐大娘按住温京墨退还的手,将近日齐府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随着阿芝脑病康复,婚期也逐渐提上日程。
相说的亲家本是临县屠户家的儿子,家境殷实,但幼时受伤落下坡脚的毛病,因此才找了那时还有脑病的阿芝这门亲。
两家本为旧识,屠户家贩肉为生,与猎户齐家本就有买卖往来,所以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齐家夫妻向来宠爱阿芝,定不会让女儿受了委屈,所以相看之时也是多方考量才定下的满意人选。
齐家虽意外富贵,阿芝脑病也痊愈,却并未因此而嫌弃对方,相反还处处帮衬维持,甚至将那家纳入供货商名单,还请了坡脚儿子来府里当了采买,为的就是提前适应新身份,好在成婚后委以重任。
阿芝虽对此颇有怨言,但碍于父母之命也没悔婚。
“谁知出问题的却是那遭瘟的坡子!”
齐大娘说到此处怒目圆睁,气愤非常。
齐府虽还不算什么名流望族,却也在温京墨明里暗里的谋划下逐渐成为大户人家。
光每日进出的流水账就够吓死几个真正的名流望族,身为采买的屠户儿子虽不管账,但也心中有数,深知自己已经鸡犬升天,成为裕城大户家的东床快婿。
阿芝又是独女,这府上的一切未来还不都皆为己用?
面对如此巨利诱惑,不是谁都能如齐家人一般懂得感恩。
屠户儿子明显就是欲壑难填那类小人。
才刚商定到提亲日程,当日人就宿在了春挽楼……
春挽楼自火灾重建后,花魁挽春姑娘又得了翊王青眼,更是修得富丽堂皇,生意更盛从前。
屠户儿子当日以庆祝为由头,纠结了一帮狐朋狗友去了春挽楼。
被齐大叔揪扯出来时还狡辩不知那是何处,说自己刚来裕城人生地不熟,被友人误拉来的。
早被温京墨锻炼成长的齐大叔哪听他屁话,当场就找了龟公查账,近半月来竟有三笔那坡子的账单!
齐胜大怒,当场暴打了屠户儿子一顿。
第二天屠户一家上门致歉求和,见齐家夫妻死活都不肯再履行婚约后,态度大变,竟当众哭闹辱骂一番才走,丑陋无赖至极。
齐家夫妇后知后觉吓出了一身冷汗,庆幸上天保佑那坡子婚前暴露本性,不至于成婚后再追悔莫及。
半月后二人的担忧成真,那坡子伤刚好就成婚了,成婚对象是个穷苦的外乡姑娘,本是他家买来当妾的丫鬟。
是的,屠户儿子还未成亲就已经买好了妾准备着,只碍于现在快婿美梦已破,只好退而求其次娶了丫鬟……
齐大娘说到此处已经心平气和不再生气,只温和对温京墨说:“您是个有大神通的人,买卖越做越大了,以后用人的地方只会更多,我齐家得您的大恩惠,阿芝能变得那么……那么乖巧伶俐,就算我跟老齐马上死了都能放心了!以前看她是个傻的不顶用,现在正常了,就……”
齐大娘满脸热泪,哽咽地握着温京墨的手:“我知您心善,看不得这些主啊仆啊的规矩,但现在这世道就是如此,我跟老齐虽知晓些大家门户的规矩,但毕竟都是下人出身,眼界有限,难保有脑子一热犯糊涂的时候,被人利用坏了您的大事怎办?所以这卖身死契您定要收着,这是最后一道安全底线。”
温京墨承认,齐大娘说得有理,即便她是现代人无法认同这种不平等契约,难免之后再不会遇到诸如屠户一家这类极品垃圾,卖身死契确是眼下最适合的管理方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虽然温京墨创建了无数马甲,但齐家以及每个将卖身死契交予她的人都是实名制,她能脱马甲跑路,这些拖家带口的人能吗?
事业马上就要干起来,到时免不得被人各种窥觊,之前小小烫菜摊位都惹得一身麻烦,更何况以后的饭馆?
哎,用人单位还签劳务合同呢,只要她不做冷血资本家,就当这卖身死契是特殊的劳务合同吧……
温京墨妥帖的收好,这次没再退还。
向来清净少人的齐府此时热闹非常,来客尽是齐大娘借刘夫人之名请来做客的女眷,她们的夫家都是裕城权贵。
曾经的刘家大宅本就是裕城一流府邸,温京墨又为今日的宴会新增了很多花卉摆设。
院中间一颗长势极好的樱桃树,通红硕大的果子挂在树间,果香四溢,成为这初夏庭院中最引人瞩目的存在。
地处中西部的燳国,或者说整个世界都没如此品种,在物资匮乏的古代,樱桃只能是珍贵的贡品,但即便贡品也没如此品相的,单果如此红艳硕大,绝无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