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原本江渝就属于冷白皮，不知道哪个工作人员再这时候又开了束灯，直接从右上方斜着照下来，更显他脸部轮廓流畅。
在错乱人影中，他的面容愈发清晰。
随意蓬松的碎分黑发，微抿的唇，多了几分少年感，颇有些学生时代的感觉。
谢心澄不受控制的想起两人的第一次交集。
高二暑假刚刚开始，那时她在冷饮店找了份兼职。
早上八点钟的天气已经很热，谢心澄穿着短袖短裤，脚下自行车蹬的快要冒出火星，不为别的，这周因为睡懒觉她已经迟到了两次，再有一次全勤奖就没了。
其实她早就算过，一周三天上午班，她只要一次早起就行，可偏偏今早又没听见闹钟。
踏板踩的飞起，眼看着怎么跑都要迟到，谢心澄只能绕了小路。
第三中学学校后面有个废弃的工场，场地上堆着些水泥板还有钢筋之类的材料，她平常不怎么走这边，原因就是这里经常有“混战。”
说白了就是地方小混混谁不服谁团体之间约架的地方。
果然，远远的谢心澄两手扶着自行车把就看见一堆人围在那里，她向来遇到这种事都是目不斜视加速通过，如果可能甚至会装成瞎子。
谢心澄一直觉得这种“社会组织”很神秘，因为没有接触过。
很早以前就有人和她说过：社会上的事少掺和。
十几年来，她一直讲这句话放在心里并且贯彻的明明白白。
可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有个东西在那等着一样，谢心澄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路过的时候就转头往那瞥了一眼。
在一群人之外，还站着一个男生。
这一眼，可谓是误了终生。
这一看，就彻底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一刻，谢心澄还没有想到三秒后自己会迎来暑假的第一摔。
怎么回事呢，他很特别，不单单是因为男生与其他人保持距离一副风轻云淡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个天气怎么说也有三十四五度，其他人穿的都是短袖短裤，唯有他穿着白色长袖衬衫，还戴着白色口罩。
所以当时谢心澄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肯定很厉害，一般电影里的幕后大boss都是像他这样在后面，前面是小弟。
但气质呢，又不像，身形偏瘦，看着没二两劲。
要不然就是有病。
后来谢心澄发现是身高显的，江渝腹部甚至有一层薄肌，这当然是后话。
这些都是在短短一秒中在她脑海里转着的，男生感受到了什么，抬眼往这边看过来。
隔着十几米远，又戴着口罩，谢心澄眼睛再好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目光就如同被吸住了一样，难以离开。
是一种感觉。
好吧，就是因为她颜控。
男生同样一直盯着她。
难道是因为我骑车时的模样太美了？也没这么吸引人吧。
谢心澄都忘了蹬车，就这么依赖着惯性，她再一定睛，发现男生视线似乎在她前面一点点，
不会是——
谢心澄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自行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驶离水泥路滑倒路边的土路上，她人连着自行车正直直的往前面路边种着的一棵白杨树撞去。
经过一阵天旋地转，她当时从地上爬起来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美色误人。
可那时她还没看清江渝是什么样子。
第二秒反应过来丢人，要是郑以媛知道自己为了看一个帅哥人撞到树上能拿这事笑她一个月。
谢心澄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几下扶起车子，幸好没摔坏，落荒而逃离开事故发生现场。
摔倒就已经够丢人了，还是在帅哥面前摔倒，还是因为帅哥摔倒！！！
谢心澄后悔了一路，就是再帅也希望以后不要碰见他了。
再碰见，要不然灭口，要不然就拿下。
然后，
下午就碰见了。
三点多钟，整个城市都昏昏欲睡，谢心澄站在吧台前，有点无聊的戳着桌子上的招财猫。
店里面零星坐着几位客人，旁边桌位的女孩抬手， “喂，打工妹，再来一份全糖荔枝冰淇淋。”
“怎么喊的。”
郑以媛托着腮，笑道， “好好好，冰淇淋西施，你说你不在家躺着吹空调非要来这里，还要我陪着你。”
正在这时，店门感应机响起欢迎光临，走进来一位男生，谢心澄正好转身拿勺子，所以没有看见。
“大小姐，我一小时工资才二十，你这一杯冰淇淋就二十五了。”
“多谢大小姐款待。”
谢心澄头发在脑后扎成两个小丸子，摇晃着手里杯子， “我这是锻炼社交能力。”
“你这也没客人啊。”
谢心澄拿着勺子作势要打她， “小心被我们老板听到了，有监控。”
郑以媛哈哈大笑。
“这只是没到时间，我这么美丽大方可爱善良乐观开朗的女孩到哪不受欢迎，获得别人的喜欢易如反掌好吧。”谢心澄将一片薄荷放在冰淇淋上面， “自己来拿。”
店员2号：“九号客人要两份蓝莓冰沙。”
谢心澄：“好。”
郑以媛舀了勺冰淇淋，“不信，除非”她扭头在店里看了一圈，发现目标，“让那个男生喜欢上你。”
“开什么玩笑。”
谢心澄虽然这么说着，在撸起袖子敲打甜橙的时候还是抬头往那边看了眼，男生穿着白色衬衫，微微低头时领口处露出一段冷白脖颈。
“哈，不敢了吧，刚刚谁说很容易就能轻易获得别人的喜欢。”
这个年纪无论男孩女孩都受不了激将法，更何况是谢心澄，她端着做好的两份冰沙，“等着。”
如果说当时第一次见面是意外，那么交集则是她的主动。
午后倦懒的阳光，连门外树上的蝉都觉得疲倦的时间，女孩子之间的小赌约，当时谁都没有在意，权当消遣。
咳咳，谢心澄清了清嗓子，往目标人物走去。
清瘦的背影，男生摘下口罩放在一旁，谢心澄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在学校她认识的男生不算少，打成一片的也多，想当年初中能从一楼追到四楼。
可是在看见桌上的口罩时，她心里就隐隐有个猜测。
不会是上午那位吧？
心跳竟加速起来。
郑以媛在后面两手举起握拳，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谢心澄停住脚步，做了个深呼吸，很快调整好。
不要怂，她长这么大怕过谁。
“您好，两份蓝莓冰沙。”
“谢谢。”
很干净的声音，和想象的一样。
男生发现女生留下饮品后没走，反而在对面座位坐了下来，这才抬眸看她。
谢心澄基本上确定，这就是上午她碰见的人。
不过她不确定他对自己有没有印象。
最好是没有。
现在摘下口罩，她才发现他脸上有淡淡的雀斑，非常淡，不仔细几乎看不出来，就在鼻梁一侧到眼下方。
头发过眉，被店里冷风吹的尾端微微分开，双眼皮褶皱很薄，鼻梁高挺，薄唇，五官应了那句像是女娲用手亲自捏出来的，精致到每一个细节。
大概是外面天热，鬓边的发被汗水沾湿。
我靠，
这么帅的
她又想起一句话，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男生头稍低着，声音也轻， “这是我朋友的位置。”
“啊。”谢心澄双手搭在桌子上， “意思说谁坐在这里就默认是你的朋友吗？”
“”
“你是害羞了吗？”
完了，还是个哑巴帅哥。
事实上江渝第一次遇到这样直白的女生，不知道怎么应付。
门外又想起一声欢迎光临，谢心澄转过头，又来了位男生，看江渝的表情大概就是他在等的人。
江渝看到谢心澄低着头，在制服口袋里摸索一阵。
“呐，这个送给你，下次如果在店里再碰见我们就是朋友了。”
是一个泥塑的小人，似乎是某个动漫人物。
他并不认识。
谢心澄心里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种好学生其实最难撩了。
她抱着托盘走回去，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
梁兆远拉开凳子坐下， “被搭讪了？”
江渝没理。
“你怎么还穿着长袖，不热吗？”
“晒。”
谢心澄回过头，觉得对面那个男生有点熟悉。
“橙子。”郑以媛将她拉到一旁，急急忙忙的。
“怎么了？”
“看到对面那个男生了吗？梁兆远，我们班的，他和白月光认识啊。”
“什么白月光？”
“就那个男生，这种肯定是不少女生学生时代的白月光。”
不知道和江渝说了什么，梁兆远往这边看过来，郑以媛赶紧拉着谢心澄走到隔板另一边。
“为什么要躲。”
“同班同学，要是让他知道了你尬追人家以后还怎么混。”
“”
那时的谢心澄还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满不在乎， “你怎么知道我追不上，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谢心澄揉了揉眼，看向台上的人。
他不是他，还是他？
原来第一次见面郑以媛就喊了江渝白月光。
一开始瞪谢心澄的那个工作人员捂嘴笑着，和旁边同事低语。
“好想问是谁啊，谁能让江老师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对方一定很优秀吧，这是可以问的吗？”
谢心澄： “我也想知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因为江渝的回答是在意料之外，这其实有点涉及隐私问题，工作人员再好奇也只能按照台本接着进行下面的环节。
“最后一个问题，节目邀请的女嘉宾中江老师目前有心动的吗？”
摄像机对准了他，江渝收回目光，不假思索回答，
“没有。”
谢心澄心里居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