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的甜蜜
苏荷忐忑回了宿舍,她想映雪应该知道了自己帮忙潘明的事,以映雪对潘明恶劣的态度为参照,自己肯定会被大批特批一顿的。
做好了挨训的准备,苏荷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装出可怜样,以便先下手为强地争取最大的同情。
安全进了屋,苏荷恨不得自己有隐身术,好从映雪身边飘过不被她看到。
奈何映雪正在书桌前擦脸,抬眼就瞥见了鬼鬼祟祟的她,苏荷不由地站住,她屏气凝神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映雪望了她一眼,不满地道:“我又不是老虎,你干嘛畏畏缩缩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荷以为映雪是没事故意找茬,委屈地道。
近朱者赤,苏荷经过清浅她们的浸染,倒也能说些之乎也者的话了。
映雪笑道:“哟,长进了!”说完就看书去了,再无他言。
苏荷顺利回到自己书桌前,小心翼翼等着映雪发火,现她见了说了一句话,便点了哑炮般无声响了,不禁犯起嘀咕,不知道映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等再等,直到青云、清浅从外面回来,映雪都没有说过半句责怪她的话,依着映雪的性情,是不会再说这事了,苏荷这才放下心来,哼着歌看电影去了。
苏荷有所不知的是,映雪之所以不来追究她的乱帮忙,原因有二:一则苏荷暂不能理解自己对潘明的怨念,不知者不为怪;二则临近期末考试,她着实不想浪费精力在不相干的事上。
此时的映雪正翻着厚厚的专业书汲取知识,虽然她知道原本在她身上的两大外界责任现在已不复存在,但是对自己负责的内生动力仍然推着她认真完成学业。
“没看见映雪在看书嘛?你还聒噪。嗯?你怎么不看书去?”清浅揉着苏荷的笑脸逗她道。
秋天已过,贴过秋膘的苏荷愈发圆润,鸭蛋的脸面鼓腾腾的,认真诠释着婴儿肥的可爱,让经过的清浅心生怜惜,忍不住上了手。
苏荷赶紧掰开她的手,气呼呼地道:“你洗手了吗?”
清浅笑道:“我洗过了,所以可以捏了是吗?”
“洗了也不能捏,都给我揉胖了!”苏荷傲娇地转身,避开清浅。
“你这逻辑有问题,照你的说法,只要洗了手就可以捏,怎么还反悔了?”清浅故意追着苏荷逗她道。
苏荷摇头晃脑地道:“我管你逻鸡逻鸭的,反正不给摸!”
“德性,真把自己当宝了,要是不喜欢你谁还稀罕摸!”青云看着苏荷小人得志的模样笑着道。
“那我更得恃宠而骄一下!”苏荷皱了皱鼻子,得意洋洋地道。
“还真是跟着啥人学啥人,苏荷现在的成语是越来越会用了!”映雪忍不住表扬用词恰当的苏荷。
苏荷原本还想继续得瑟一下的,只是怕过于嚣张引起映雪反击,所以就不再接话,老老实实地爬到床上瞎忙去了。
“咦?话痨的苏荷今天怎么怕映雪了,她一搭话就不敢吱声了?”清浅机敏发现苏荷的小秘密,笑着问道。
“她是心虚!”映雪扭头对清浅意味深长地道。
“为啥?”清浅好奇地问。
话音刚落,苏荷撩开帘子,一个劲向清浅摇手,清浅见此便知苏荷不想让她继续问下去。
看苏荷挤眉弄眼紧张的样子,清浅明白自己问多了,赶紧爬到自己床上看起书来,映雪看着清浅急于避嫌哭笑不得。
事实上,因为牵扯到苏荷,她原本就没打算说,倒是清浅有点过激反应了。
青云看着三个人演戏般真真假假地乱闹,因为临近考试,她也懒得理这无伤和气的琐事,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一晚平安过去,苏荷很快将自己有愧于映雪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等来日下了课,苏荷依旧拉着映雪天南海北的聊。
两人正相谈甚欢,青云走到讲台上让大家肃静,她清了清了嗓子说等上完接下来的课,穆老师将来开班会,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说,所以任何人不许请假。
原本上完课就将近午饭时间,所以大家都没有再计划额外的事情,因而等穆老师来的时候,全班同学无一人请假。
穆老师到了教室,先是老生常谈地讲了讲常规事项,无外乎自身安全、考试安排、复习建议诸类。
等讲完了这些,她转身在黑白上写了两个大字:保研。此时,大家才明白刚才班长青云说的重要事情指的是什么。
因为与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有关系,所以教室一下变得十分安静,只有苏荷为首的几个准备出国的富贵闲人百无聊赖地听着。
穆老师细致地讲了保研的各项条件,又掰碎了每条款项详明解释具体意思,还时不时问台下的同学听懂了没有,生怕符合条件的同学错过了,或者接近者没有领悟到哪些短板是日后要补齐的。
原计划半小时讲完的内容,穆老师愣是用了一个半小时,等她声嘶力竭地说完最后一个字,食堂都快打烊了,怕耽误学生们吃饭,她赶紧散了会,并表示如果还有深入交流的可以去自己办公室找她。
同学们为穆老师的认真负责感动,要是平时一听老师下课,早早就起身往食堂奔去了,这次都等着穆老师离开教室才走。
往食堂吃饭的路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着穆老师给的标准讨论起谁能保研来,全班拢共就七八个人符合条件,606宿舍竟然占了两个名额,分别是水清浅和尚青云。
且水清浅的成绩更好,所以公费保研是板上钉钉的,惹得其他人跑来给她道贺。
水清浅对别人的羡慕表现得冷淡,甚至是有些不愿意接受。
一旁的澄潭明白清浅的想法,她志不在工商管理,原本希望接着考研换个专业,现在竟然可以直接保研,更加增添了她与家庭抗衡的压力。
凭着澄潭对清浅的了解,她断然不会撒谎将保研之事瞒住,所以等人散了,他才悄悄对她问道:“情势不太妙呀!我指的是说服你家人的难度加大了。”
“确实,但也就是多费些口舌罢了。”清浅不想澄潭为自己焦虑,她反倒宽慰起澄潭来。
“那会不会拿断绝关系要挟你?”澄潭担忧地问道。
毕竟清浅的母亲曾以拒交学费逼迫清浅选法律为第二学位,澄潭有理由担忧她老人家会故态复萌。
“那倒不至于,从小到大,老妈再生气也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清浅颇有些傲娇地道。
澄潭听了,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两个人一同去二食堂吃饭,而后澄潭将清浅送回女生宿舍午休,自己转回男生宿舍也休息去了。
澄潭有所不知的是,那韩梅虽然对清浅要求甚高,但是爱自己唯一的女儿却是无微不至的。
就拿当年文理分班,清浅就不顾韩梅的极力反对选了文科,虽然有一周时间韩梅气得不跟清浅说话,可等清浅进了文科班上课后,还是像往常一样疼爱她,所以对于放弃保研,清浅坚定的相信妈妈最终会理解自己的。
只是,事关重大,在没有想好怎么说服妈妈之前,她就没有将这件外人看来的好事即刻告诉家里。
清浅难得今日午休睡得沉,起床看表已经两点半,现去教室已经很难找到座位了。
原因是,已临近期末考试,又衔接有春节的寒假,所以每个学生都想考出好的成绩好过回家过年,再加上考研面试者也拼尽全力争取最后的胜利,因而自习室常常人满为患一座难求!
若在宿舍学,有些难点疑点又无法交流,所以清浅犯难去哪学习,发短信问澄潭。
澄潭见清浅睡醒,笑着打电话告诉她已经找好了地方,一会到宿舍楼下带她过去。
清浅想澄潭应该是把自习的地方定在了时光咖啡店,这个点过去倒挺合适。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的顾客多半是像她和澄潭来学习的,一般被安排至二楼,为数不多的常规散客集中在一楼,所以环境还是很安静的。
清浅忙收拾完毕,开心下楼,等在凋零的玉兰树下,远远地望着澄潭从男生宿舍走来。
澄潭也早就看见清浅在玉兰树下静待他过来,身材匀称的她穿着天蓝羊羔绒短袄,黑色窄腿裤,脚蹬同色系小短靴,娇俏又清新,给死气沉沉的冬平添几分灵动生色。
清浅等澄潭走近,见他手里还拿着草绿色的保温杯,便知里面装了从北门买来的奶茶。
天冷,清浅不忍澄潭端着杯子挨冻,赶快将水杯接了过来放至书包左侧的兜里,然后将他拿杯子的手放进自己外衣口袋内。
澄潭冰凉的手挨着清浅热乎乎的手,他顿觉寒气消散暖流涌动,幸福得抬眼去望体贴的她,又正好与她四目相对,不由地怦然心动。
还真是每每相聚总会情起,日日为伴难却思恋!
澄潭紧紧攥着清浅的手,暗恨岁月蹉跎恐不能与她共白头,又嫌时光飞逝有情人动辄远隔天海。
“你把我手握疼了!”清浅软语糯言地提醒澄潭。
澄潭这才意识道自己太过专注捏疼了清浅的手,他赶紧松开片刻又浅浅牵住,生怕一不留神清浅化入梦境消散而去。
忽又想到清浅可以保研,这事与其说增添了当事人的烦扰,不如说给澄潭带来新的难以排解的忧愁。
他深知清浅的母亲对自己原本就有着很深的偏见,此次若清浅放弃本专业保研,她母亲定然十分生气,必将迁怒于为“为虎作伥”的自己,到时候,自己和清浅的爱情就更难以得到她老人家的认可了!
这样想着,澄潭的脚步因此变慢,清浅望着再次游离的心上人忍俊不禁。
博学的他专业的他认真的他,有时候也是个长不大的小朋友,有着赤子一样的真诚可爱!
情难以禁,清浅转身轻轻踮起脚垫,深深地吻了吻俊朗温柔的澄潭!这突如其来的浪漫,让澄潭刚才氤氲的不明朗的心境换了天,洗练得如同清浅身上穿的蓝色上衣。
待浪漫褪去,澄潭满足地望着清浅露出大大微笑,嘴角甜蜜上扬,小虎牙隐约可见。
清浅歪着头望着他,有些小羞涩,澄潭则温柔地调侃道:“请问,以后这样的偷袭可以多点吗?”
红晕霎那漫上清浅的两颊,她低头转过身,踢着路上的小小石子傲娇地道:“那也要看我以后高兴不高兴!”
“就喜欢你这一本正经地引经据典!”澄潭笑着对清浅道,说完揽着清浅往咖啡店走去。
“澄潭好久不见,带女朋友来了,哎,这是又换了一个吧,怎么看着比上次的那个更漂亮呢!”咖啡店的服务生见了澄潭热情地招呼着,自然话里故意的恶搞是必不可少的。
澄潭招架不住这帮不把自己当外人插科打诨又言语冒失的熟人,恼了倒显小气有失君子风度,罢了又次次被揶揄吃尽哑巴亏,还真是左右为难。
清浅懂澄潭因她被人低俗调侃而不大开心,也明白他不便正经开怼调侃者,知道要想化解尴尬,还得靠她自己。
于是,略略沉思了一下,清浅抬眼对那名服务生莞尔笑道:“放心,澄潭可不会效仿你!”
话音刚落,澄潭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听懂了清浅话的巧妙之处,幸灾乐祸地望向旁边还在得意洋洋的服务员。
那名服务员见澄潭笑得不怀好意,赶紧细品清浅刚才的话,这才明白自己被清浅顺势套路了。
原本是故意调侃澄潭的话,清浅三言两语后,则变成自己不仅是负心汉,还是度君子之腹的小人,更是挑拨澄潭花心的教唆犯,直接由看笑话的审判者沦落为十恶不赦的犯罪人。
这参与商境遇的极度逆转,只因清浅不假思索的十个字。她的才思敏捷、言语精当、反驳有力,让嘴上想占便宜者难以招架、甘拜下风、不敢再犯。
澄潭得意地对服务生道:“承让啦,麻烦将咖啡送到二楼来!”
“好嘞!”逗趣的服务员敬服清浅的伶牙俐齿,不敢再故意挤兑澄潭,好生招待起来。
澄潭与清浅在咖啡馆安安静静地上了一下午自习,坐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
回学校吃完晚饭,澄潭和清浅早早去三号楼上自习了,不再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