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殄玉兰花
潘明和映雪小别胜新婚正畅情顺意着,青云却满腹牢骚难以化解。
谁让她正处驾校的屋檐下,即使三番五次抗争,隐藏的刁难还是频发不止。
老话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形势终究由不得她,更为焦心的是其他学员也没人敢帮忙言语。
一则若公然帮腔,则被划入青云一类,教练自然另眼相待,少教二三技巧就足以挂科,所以没有谁敢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
二则假使不言不语、温良恭让,教练因有“靶子”在跟前,自然不会大加责备,教的也比素日细致,大多人自然就乐得其所了。
青云还见过更过火的,用阿谀奉承形容都不为过。
一日,她去练车,刚坐进车里,就见一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孩,他不避外人的拿出一包烟递给陈教练,动作之娴熟可知是惯犯,那陈教练接得坦然淡定,一看也是老手。
更让青云作呕的是,男孩一直盛赞陈教练讲解细致,若有若无地对所谓的难缠者进行了讽评,陈教练竟也受之无愧地频频点头,两人像极了说相声的一逗一捧。
青云忍住胃里的翻滚之意,将车开到了自己要练习的场地,继续练习s弯道。
因为这次抢到了模拟车,所以能够当场得知是否通过考试,她格外珍惜,跑了四五趟都成功,她对这个项目有了底。
现只剩下侧方停车还未学,所以她便下车去喊陈教练,那人知道每个人只有一个小时,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不来。
青云喊得急了,他只说这边还有三个人要学右倒库,让她等会。
青云知道陈教练是故意的,若只管等下去,估计不仅惹得别人烦,还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好在已有防备。
青云来之前就在网上看了相关的视频,里面讲的技巧实用简便,因是模拟车,两次都符合考试要求。
青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敬佩不已,同时对陈教练的鄙视更强了。
时间所剩不多,青云抓紧时间准备再跑两圈,这时候圆规似的陈教练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站在车外趾高气昂地对青云道:“来,我给你教侧方停车。”
青云略微停了停,白了他一眼道:“不劳驾你了。”
陈教练的表情瞬间碎了一地,他尴尬地道:“好,学会就好。”
“麻烦往别处让让,你站在这里影响我的视线。”青云将车窗摇下对圆规似的陈教练道。
陈教练面如死灰地躲开青云的车,为挽回面子,他假装好心地道:“这个项目容易压线,你要小心。”
青云你都没理他,当着他的面按照自己的方法倒了两次,把把都准确无误,让一旁的陈教练目瞪口呆,心里对自学成才的映雪很是发怵。
“练好了再提前去考场练练,周末就可以考试。”陈教练想让表现不俗的青云赶紧参加考试,好快快拿到自己的抽成,此时的他忘了自己平日里怎样刁难这个小姑娘的。
见青云不为所动,陈教练假意青云:“周末考试的话,周内建议去考试场地模拟一下,这样通过率较高。”
青云正纳闷陈教练怎么改邪归正了,却听得陈教练说:“要是去考场模拟,提前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别忘带100块钱场地费。”
果真还是无利不起早,青云对陈教练捞钱的敬业哭笑不得,她今日练车每个项目都满分通过,且已练习许久,对考过胜券在握,她才不会去什么考试场地。
所以对陈教练的一番规劝充耳不闻,等练车时间到了,扬长而去,留陈教练气得吹胡子瞪眼,所有的不良情绪都发给了后继者。
尚青云不去模拟场练习,陈教练本生气难忍,可尚青云并非软柿子,他自知嘴上占不上便宜,又担心被留证据扣绩效,所以改成背地里阴尚青云,考试注意事项要么不说,要么草草讲过。
对于陈教练的软刀子杀人,尚青云打心眼里看不上,现在与过去大不相同,网络视频不发达,很多技巧的教授靠口口相传,而今你需要学习什么,只要轻轻搜索就能找到一大堆相关视频,看几个人的就能很快地找到有关视频,即便陈教练不好好教授,尚青云就靠自学就掌握□□,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打电话给澄潭让他指导指导,一段时间下来,尚青云科目二已经胜券在握,没经费的她越过模拟参加考试,竟然一把就过,陈教练算是彻底服了尚青云。
转眼到了春天,玉兰盛放之际,旁人不知如何,清浅十分痴迷忘情,一有机会就流连徜徉其间。
这日,澄潭约清浅上自习,到了宿舍楼下未见人影,正准备打电话,忽一股清香倾泄而下,澄潭顿时恍然大悟,不再苦等,直奔楼前密林而去,至小游园,果然见清浅端坐在一株玉兰树下,正捧书而读。
头上辛夷初裳,朵朵盏盏,像饮露沐霜的孤傲仙女,有落英蝶一般飘零,她盈盈地接在书上,似鹅毛飞雪,也如玉碟片片,让澄潭不由地想到红楼梦黛玉读西厢的情形。
“是要葬花吗?”澄潭笑道,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俏皮又温柔。
“何必东施效颦,我收了花只管倒在树根旁。陶诗云: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人亦如此,又何况花呢?”清浅见澄潭调侃自己,不以为然地道。
见清浅答得洒落悠然,澄潭暗喜:她虽善感却不多愁,能细致捕捉自然的美好,会细腻感触生活的情思,更为重要的是与自己心意相通,百转千回无需言语既可体会,灵动至情,实属难得。
“我现就收了书,咱们一起去自习。”清浅边说边收拾书。
“不忙,陶诗还说静念园林好呢,看看花再走不迟。”澄潭道,清浅听了觉得有理,便顺从了他。
两人走在玉兰树下,一个婷婷袅袅,一个萧萧肃肃,美好如眼前光景。
一片花瓣顺风飘落,清浅追着小心翼翼地接在掌心,正准备放在树根处,被澄潭拈去,送入口内。
“这花可以吃吗?”清浅紧张地问澄潭。
“不知道,全当试验了。”澄潭张开嘴让清浅看看自己确实吃掉了花瓣。
“要是中毒了,可怎么办?”清浅老家洛城有食牡丹的习俗,也知道菊花芍药能入药,却少有听说玉兰可以吃的,因此担忧不已。
“有什么,一瓣而已。”澄潭宽慰清浅道。
可有些花足以让人休克,所以清浅不敢大意,紧紧盯着澄潭,生怕他不舒服,过了好一阵,见他无恙,才放下心来,渐渐将情思投注到赏花上。
“哎呦,肚子疼!”澄潭忽然抱住腹部青筋暴起,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
“怎么啦?”清浅赶紧靠过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刚俯身准备一瞧究竟,澄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吻过她脸颊。
“哈哈哈,玉兰是上海的市花,打小外婆就拿它裹面炸给我吃。”澄潭得手后十分快意,喜形于色地道。
“一朵雅花竟被你个小吃货暴殄了,煞风景,哼!”清浅有些害羞地道。
“那给你说个雅致的吃法,就是有些费事。”澄潭指指枝头一朵半开的花,道:“将差不多这样的花从根部摘下,搁在案板上,从缝隙处放入上好的茶叶,拿草绳缠紧,静置一晚,第二天解开草绳,将茶叶倒出,一份玉兰花茶叶就做好了。因为一朵花装不了多少茶叶,因而所得实在有限,现如今我外婆年事已高,老妈又嫌繁琐,所以我也不常喝到了。”
“从没听过这样的做法,恐怕又是你的杜撰。”清浅吃一堑长一智,不再轻信澄潭。
“你矫枉过正了,明儿我就给我外婆说我女朋友想尝尝鲜,让她老人家从外公口里抠出一些寄来,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澄潭信誓旦旦地说。
“何必夺人所爱,我信就是了。刚你说肚子疼都把我吓坏,你竟还有闲心打趣我。”清浅仍有余悸地道。
“我道歉,好吧。”澄潭不好意思地道。
“这会也没太阳了,再站下去就该觉得凉了,不如上自习吧。”清浅道。
澄潭看着此时笼着白雾的灰蒙天空,点点头同意了清浅的提议,走上去帮她将书包背好,耐心等她围好围巾,这才一同前往自习室学习,不再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