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无脚的风
映雪也懒得在跟他掰扯,忽然想起原是找他帮忙,将床头柜上将从学校带回来的书拿给潘明:“我们学校自己办的杂志,可以投放广告,你不是说有个朋友要扩展茶叶的学生市场嘛,投这上面呗。”
潘明自小看书就头疼,长大后更是几年也看不了一本,所以象征性翻了两页,直奔主题道:“怎么个价格呢?要求呢?”
映雪知道他才懒得看书的风格,便将书夺了过去道:"只要不是避孕套、游戏之类就可以了。你去问问你那朋友吧,这两天找个时间把广告合同签了,我不管反正你得把你这朋友拿下。”
“哎,我说你们学校杂志给你多少好处费,让你如此劳心费力劝服我。”潘明酸溜溜地问。
“半毛钱也没有,我是免费帮忙,我看不过清浅和澄潭受罪。”映雪没好气地道,见潘明压根就没有当回事,就拉下脸来不高兴地道:“我把话撂这里,你不把这事办成,我就留着你老潘家的根。”
说完气呼呼地掀开被子,穿了睡衣去了客厅,留潘明一个人百思不解。
他不明白澄潭到底哪里好,让这么多人都愿意帮他,先是李苏荷酒吧搭救,现在又换成映雪雪中送炭,这还不算,竟然还劳动得了清高的清浅鼎力相助。
上个学期映雪张罗宿舍的人来家里吃饭时,他就对清浅印象深刻,素颜素雅,静默纯良,有点电视剧金粉世家里冷清秋的气质,也不知道这沈澄潭放了什么烟雾弹,竟然把清浅也哄骗得鞍前马后。
不过李苏荷和清浅终究是外人,倒不必费心应付,只是映雪是屋里人,何况她已经赤裸裸地开始了威胁,如果不答应,万一闹到父亲耳朵里,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罢了也就是投个广告,全当是学雷锋了。
潘明翻出手机给自己的发小李然打了电话,说明了致电来意,那边果然和映雪料想的那样十分中意,还说如果成功了到时候好好感谢一下潘明。
潘明撂下电话,哼着小曲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晃到映雪跟前,坏笑着问:“事办成了,你该怎么犒赏我呢,宝贝儿。”
映雪看都不看他一眼,撇嘴嘲讽道:“为了弄掉自己的孩子你下手得倒迅速。”
一句话将潘明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血淋淋的话从映雪嘴里出来,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匕首捅在他的心窝处,疼痛、愧疚、茫然、懦弱让他抬不起头。
潘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声不响地回了卧室,沉默地套上衣服,拎了皮包,穿上鞋走了。
屋里又剩下映雪,还有潘明昨天买的一堆的东西,以及空气里涌起的无边寂静,它将映雪挤压到沙发一角,蜷缩着像只受伤的小猫。
看似自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潘明,对待爱情永远都像个将头埋在沙子的鸵鸟,遇到问题矛盾,从不想着解决,总是一走了之。
委屈至极的映雪,泪雨点般落下,拿起手机却不知道发给谁:发给老妈,自己未婚先孕,只能让洁身自好的老人家蒙羞;发给室友,本是自作自受,哪有什么脸面接受她们的安慰。
叹了一口气,她将门口那一堆东西脱去层层包装,拿到手里的就是巴掌大的小盒子,最为贵重的就是那个最新款手机了,苹果绿---自己最爱的颜色。
前段时间给潘明说要买一个,他没有答应,理由是现在用的是去年刚认识时候买的,八成新换了浪费,现在不吭不响地买回来。
这要是搁在以前,不管他有什么错误,她都能原谅,可是她知道这手机是拿自己的骨血换的,她实在是不忍心用。
她也不是非要留下孩子,只是潘明这无动于衷的态度,让她很是心寒,索性连包装也不拆,将手机搁置在了电视柜上,收拾其他的东西去了,麻利的她一会功夫就完成了整屋的清洁工作。
今天是周六,不用去上课,映雪在家里呆得无聊,她看了会电视,做了会有氧体操,睡了两场觉,好不容熬到了晚上,她期盼着潘明能够回来,可是一直到了深夜也没有等来,只得自己睡了。
周日,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映雪穿着睡衣打开门看,一位朴实利落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见了映雪和气地笑着道:“美女你好,有人给你定了钟点工,今天以及后面的一个月,三顿饭连带收拾都交给我了,钱潘先生已经付过了。”
映雪听了忙将她迎了进来,这位大姐是个外向的人,进了屋就自来熟地对映雪说:“妹子,我姓何,你就叫我何大姐吧。看来你还没睡醒,这样你去休息,我现在做早饭,那位小弟说你除了不吃香菜之外没有忌口,他还说了你最近的情况,我先做些清淡的,要是觉得不合口,我再改进哦。”
映雪见她说话间已经将自己带来的围裙穿好,领着她到了厨房,将器具一一指给她。
何大姐了解完厨房,就将映雪推出门外,心疼地道:“你快去休息,养好身体,也少受些罪。”
映雪也是个自来熟,只是针对男生而言的,对比自己年长的何大姐,她一时还找不到太多的话,便道了辛苦去卧室休息了。
躺在床上,对潘明寒凉的感觉有所缓解,不知是否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最近总是困得睁不开眼,头一挨枕头,不多时就睡着了。
等醒来,何大姐已经将饭做好,见她洗漱,又回锅热了下,端到桌上,笑笑地道:“快来尝尝,合不合胃口,我伺候过两个儿媳和一个外甥女坐月子,算是很有经验了。”
映雪坐下招呼何大姐一同吃,被拒绝了,原来她们公司有规定,不住家的钟点工是不能在客户家吃饭的。
“大姐你都有儿媳妇了?”映雪吃着饭,好奇地问。
何大姐边收拾客厅边笑道:“农村不比城里,大多数初中上完,去外地打几年工就结婚了。我当奶奶在我们村里都算晚的啦!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正是说媒的时候。”
“哦。”映雪有些庆幸自己是名大学生,可是转念又想起了青云的评价:“大学生妇女。”
现在看来这评价倒是中肯,可是万事不随心愿,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她现在还不想离开潘明。
这何大姐倒是个体贴的人,见映雪端着碗发愣,无奈中又有些释然,便去厨房收拾去了,她知道高学历的孩子心思细腻,不了解情况乱劝一通反而招人厌烦。
何大姐收拾完了东西,映雪这边也吃好了,何大姐出来擦着手笑问:“还可口不?”
映雪开心地道:“和我家乡的味道一样,正宗。”
何大姐听了这话十分开心,她道:“咱们是老乡嘛,你男朋友想得还挺周到,给公司提了一堆要求,包括必须要和你是同乡,你吃完了,去玩吧,我收拾。”
“不用了何大姐,我还没有做手术,这点活我自己来就行了。”映雪婉拒,无病无灾的,用一位和自己母亲年纪相仿的人照顾自己,她很不习惯,所以无论何大姐怎么拦她,映雪还是坚持洗了碗筷和盘子,擦了桌子,惹得何大姐跟在她身后一个劲地道谢。
有人做饭,映雪已经很知足了,她知道小月子也是要保养的,可毕竟自己还没有做手术,所以给何大姐说,这几天她只要做完饭就可以休息了,在这边呆着也行回家去也行,何大姐见映雪爱怜自己,心里暖暖的,工作得越发尽心。
潘明被映雪怼得心里不得劲,几日没有露面,每天通过何大姐了解映雪动态,见一切倒还如常安心下来,也不着急回去了。
无所事事的潘明晃荡在父母家和酒吧,像无脚的风,哪里都要跑跑哪里也不愿停留,心里像是尘土一样总是浮着没着没落。
又是一个黄昏,他茫然地走在后海的酒吧一条街上,漫无目的地望着一家家的店无聊着,这些店虽经营的范围一样,可是也各具特色,每家店也凭此累积了长期客户。
在一家比较雅致的酒吧,他竟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沈澄潭和李苏荷。
“这一对狗男女。”潘明见两个人对面坐着,端着咖啡有说有笑地聊天,心里有种厌恶的感觉。
李苏荷早与他没有关系了,可是毕竟是谈过的人,总觉得和她还是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看着她和沈澄潭在一起,眼角堆着笑,很不是滋味。
她跟谁走得近自己按理都不会计较,只是偏偏与自己的劲敌沈澄潭有来往,让他十分意难平。
说到澄潭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孙子不仅仅在父亲跟前将他比得跟堆臭狗屎一样,就是在自己的女人跟前,也不得完胜他,即使自己耗费了不少金钱和心思,也无法阻断她们与澄潭的情谊,明里暗里总是助着他。
更为过分的是,这次映雪竟然拿孩子要挟自己,想到这里,新愁加旧恨,潘明不由地怒火中烧,他选了一个非常好的角度拍了张俩人喝咖啡的照片,想都没想地发给了映雪,他盼着映雪能早点识破澄潭的假斯文。
不料映雪却回过来段话:“你真是闲的,他们两个人都在酒吧驻唱,难免会遇到,彼此也算是个朋友,喝杯咖啡不很正常嘛,也没见你对自己的事情这样上心过,你要是吃李苏荷的醋了,就把她追回来,我明天收拾东西腾地方。”
潘明不仅仅没有让映雪厌弃沈澄潭,倒是让她觉得自己还在留恋李苏荷,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懊恼之余更有一口气堵在胸口,比鱼刺卡住还难受。
拿起手机给澄潭打了一个电话,那边澄潭礼貌地接起,问道:“小潘总,什么事情?”
潘明装腔作势地批评他道:“我看见你和李苏荷喝咖啡呢,这个点了你还不到店里准备准备,你这个工作态度真的越来越成问题了!”
“小潘总,我在您店里驻唱时间是周六,今天是周天,我在这家酒吧驻唱。”澄潭好声好语地提醒潘明管得多了。
“哼,原来是翅膀硬了,学会吃里扒外了。”潘明见前面的话压不住澄潭,就找个理由继续打压。
“小潘总,我和贵店签的应该是驻唱合同吧,好像不是卖身契,你要是不识字的话可以找个人帮你瞧瞧。”澄潭见潘明说的不是人话,不带脏字地将他腌臜一顿,潘明虽无理辩三分,可是遇见有理有节的澄潭,也只有无言以对的份。
这个家伙不就是凭着三尺不烂之舌迷惑这些善良女孩的,实在是可恶!潘明心生不平,看着仇人花前月下,自己因女人向着恶人有家不能回,不由地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这讨厌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机会哪是那么容易寻见的,不过潘明铁了心了一定要给澄潭点颜色看看,至于是什么,他现在尚未想到,自然我们也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