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发疯势不可挡3
椒房兰殿,金砖玉瓦。
玄天仙府本是清音绕梁、求仙问道之所,现下却一派哀鸣、鲜血遍地。
十八位长老已陨落八位,还有七位重伤昏迷。只剩下三位修为较低的长老被押在金殿内,面色惶惶。
仙府上下如今均被魔兵重重把守,但凡弟子有异动,不必彻查,有怀疑者一律诛杀。
短短几日,人人自危,如在炼狱。
而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怡然自得,横卧在金殿玉榻上,懒懒地拨弄着掌中之物。
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玄天仙府的秘宝——玲珑浑仪。
传说有卜筮阴阳、窥探天命之能。
“还是不说么?”清越的声线如同催命符,让殿下跪着的三人齐齐打了个激灵。
若非亲眼所见,金长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剑尊程玉会与魔兵勾结,杀人夺宝。
他苍白道:“并非我等刻意隐瞒,而是除了大长老之外无人知晓如何开启玲珑浑仪。”
“啧。”
杀都杀了,难道叫他去问一个死人吗?
榻上的人不耐地一挥袖,金长老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弹飞,撞在金柱上,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另外两位长老倒抽一口冷气,敢怒不敢言。
“本尊要的答案只有一个,想好了再说。三日后给不出我要的答案,玄天仙府上下便都去死罢。”
他转手将玲珑浑仪收回灵府,摆了摆手,立马有魔兵进来将金长老和另外两位长老带了下去。
一道黑色身影落在殿中。
“参见魔尊,属下赤离恭贺尊上回归。”
魔尊微微抬手:“起来罢。如今魔界情况如何?”
赤离恭谨地垂首,一一禀报:“五百年前尊上陨落的消息传来不久后,异心之人果然露出马脚。我等谨记尊上吩咐将其诛杀,不料之后遭到上任剑尊率修士围攻,不得不退出界门。”
“现任剑尊……”赤离抬眼看了一眼魔尊清俊秀美的面容,很快垂下眼,继续道,“现任剑尊程玉即位后,修为比其师父更加高深。属下无能,偶尔派人破坏封印,都没能翻出什么风浪。”
魔尊并不意外,他如今在程玉身体内,最是清楚程玉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还有一事……”赤离犹豫。
“说。”
赤离道:“数日前尊上在凡间暗桩召集魔兵一事已经传回魔界,但百年前其他护法已有拥立新王之意,恐会对尊上不利。”
“不足为惧。”魔尊起身,抚袖,面容平静,“谁有二心,杀了便是。”
另一边,玄天仙府三位长老被随意关进一间屋子。
两位年轻些的长老给金长老服了药,金长老咳着血醒来,气息微弱。
程玉那一下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却伤了他的根基。
剑眉橙衣的长老恨恨道:“不想程玉那狗贼内里竟是这种腌臜货色!”
金长老却道:“子沐慎言。”
余子沐性格直爽,难以藏事,此时愤恨,哪里劝得住。他不由得疾声道:“金长老,你还护着他!若不是你请他来,大长老……大长老怎么会死!”
他将金长老也怨上了。
金长老无从辩解,咳出一口血,面色灰败,将眼阖上了。
血气浮动,让人心更难以安定。
刚才在一旁不做声的青衣女子抓住余子沐的手,摇了摇头,温声劝道:“子沐此言差矣。”
“程玉贵为剑尊,素有清名,若非今时你我遭难,又岂知他真面目?金长老相邀不过也是为了仙府弟子。况且,即便不是主动相邀,他想要玲珑浑仪,到时候硬杀上来恐怕伤亡更大。”
陆清娆亦不免叹气:“还是想想三日后如何过了他那关罢。”
余子沐知道陆清娆在打圆场,玄天仙府虽不善武道,但以音律、阵法见长。若非毫无防备地将人请进仙府,即便是程玉想要破开阵法强攻,也不会太轻易。
然而即使不主动相邀,程玉若说要来拜访,也绝不会有人拒绝的。
想通之后,余子沐沉默下来。
正如陆清娆所说,当下最重要的确实是如何过了程玉那关。
金长老此前道,除了大长老之外无人知晓玲珑浑仪用法,这话对也不对。
相传上古鸿蒙时混沌一片,创世神创造了人之后便离开此世。最初,人没有五感,随生则生,随死则死。
后来有一群人分化出了五感。
分化出触觉的人得到一把剑,祂劈开混沌,自此天地初分,化为阴阳。
分化出听觉的人长出一颗心,祂创造语言,自此传承相继,延绵不绝。
分化出嗅觉的人多出一根骨,祂闻到罪恶,自此堕入厄河,蜕变成魔。
分化出味觉的人尝到一味苦,祂了悟七情,自此万物繁衍,因果轮回。
而分化出视觉的人,看到了天之上,还有天道。
传说玲珑浑仪就是那位看到了天道的始祖留下的传承,记载了此界法则。
堪破玲珑浑仪的秘密,就能成神。
凡人修仙,是因为他们只能成仙。
而玲珑浑仪,则能让人、妖、精怪、亦或是魔,飞升成神。
人与魔都曾对玲珑浑仪有过狂热的追求,但无论谁、怎么做,玲珑浑仪都如同一个死物。
所谓的开启玲珑浑仪,只不过是大长老凭借一丝微弱的上古血脉求问于天罢了。
大长老已死,他们其余人的确没有开启的本领。
但,如果程玉能找到其他上古始祖的遗脉,或许是可行的。
只是,他们真的要将此事告知于程玉吗?
天色已暗,玄天仙府大门紧闭,结界岿然不动,沉寂得像世外之地。
然而暗云绵延至千里之外,似乎预兆着一场急风骤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林奕雪冒着大雨冲进不居斋,浑身上下已经湿透,连忙脱了湿衣寻出帕子擦拭。
这雨好古怪,说下就下。
还是赶紧烧桶热水沐浴,免得着凉!
就在林奕雪泡在浴桶里默念心法昏昏欲睡时,“嘟、嘟”的啄窗声传来。
林奕雪知道是肥鹤。
那么肥一只鹤,飞得也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胜任传讯职责的。
每天不是带些食材就是带些无用消息回来,自从潜心修炼,林奕雪都不太爱搭理它了。
热水舒适,外头雨急,林奕雪不想出门,索性就着浴桶攀过半个身子去开窗。
少女纤细的身体尚未抽条,但在鹤鸣山几个月的修炼使她不复从前的瘦削干瘪。
清水从她白皙的肩膀滑落,一直流过紧实的小腹,没入水下。
肥鹤:“噶!”我是雄的!
林奕雪听不懂,把手一伸。
肥鹤从翅膀下夹出一张信笺放她手里,重重叨了一下,摇摇晃晃地飞进雨幕。
林奕雪羡慕了一下肥鹤水火不侵的外羽,才慢慢靠回浴桶,将视线放在信笺上。
窗未关,风雨趁隙窜入房内,将一室温热的水汽吹散。
那张信笺落进水里,涟漪阵阵。
林奕雪的手还僵在空中,微微发抖。
信笺如一只小船,悠悠飘荡,带来她最渴望的消息。
——凡间岁城,有剑宗弟子见到程玉诛魔。李天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