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所以，”她声音轻得像是消失了，“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吗。”
“……”
“忽然……都没有意义了呢。”她低着头，轻轻絮语。
不过在商场里面待了一小时，等孟羽涵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雪舟已经抓了一箩筐娃娃。
里面只有一只史迪仔是大小姐本人抓的，她抱在手里，叹了口气。
雪舟姐就是天生运气好啊，孟羽涵感叹。
“言舒姐下午两点半的飞机，我吃完饭去送她，你要跟着我一起吗？”江雪舟接过打包好的一大包娃娃，点头说了声谢谢，扭头问孟羽涵。
“去吧，中午我想吃清淡点，”孟羽涵又像焉答答的花骨朵，稍微仰起了头，“豆腐鱼吧。”
“好，那我们要吃快点。”江雪舟答应道。
入座，江雪舟点了几个菜，孟羽涵全程点头嗯。
“没胃口吗？”江雪舟问。
“不知道……雪舟姐，”孟羽涵嘀咕道，还没褪去稚气的脸上露出难解的表情，“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喜欢他。”
“嗯。”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我给自己挽尊，”孟羽涵分析得头头是道，却好像怎么绕也绕不出去，“……哎呀，反正……没有他我不会和我爸闹那么僵……”
“……可能是沉没成本的原因吧，我们班和a班一大半人都知道我喜欢他……”
“阿沁现在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是因为看到了他和celina在一起，才哭得那么厉害。”
“那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我说因为后台不开，被保安凶了。”
江雪舟：“……”
她安慰的话还没开始说出口，孟羽涵话匣子彻底打开。
“要是别人的话我可能还不会那么伤心，结果是celina，”菜上齐了，孟羽涵恹恹地挑了几筷子，“男生群体里面都说celina漂亮但脾气臭，从小在国外长大，风尚过头，不好相处。”
“上次我对他心动，是因为他很凶地骂了背后说celina坏话的这群人，后面还一声不吭教训他们……总而言之，好学生嘛，一声不吭也能让他们在学校和班主任面前形象崩塌。”
“现在他都很少和那群人说话了。”
“那个时候我觉得他好酷，人很好，对celina这个新来的同学也没有抱着学生干部那种高高挂起的态度。”
孟羽涵越想越难过，却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
“……但celina那个时候有男朋友，还是国外的。”
“啊？”江雪舟说。
孟羽涵咽下去一口豆腐，动作看起来格外艰难，才继续说，“不过那是上学期的事情了，但是大家都知道。”
“a班的同学都知道，许翊恒他肯定也知道。”
“……虽然celina可能上学期就分手了吧，”孟羽涵眉毛纠结在一起，语气别扭极了，“但他开始护着她的时候，celina还和国外的男朋友你侬我侬呢。”
江雪舟觉得这事背后的弯弯绕绕比她想象中要复杂些，她疑惑地挑了挑眉尾，说：“孟羽涵，觉得费解的话，就先忘记他吧。”
“……我知道我可能先入为主，他们两个都没错……”孟羽涵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矫情，但雪舟姐说得对，无论如何她没有任何立场，再继续说服自己了，“好吧，这个暑假过去我就出国了。”
“嗯，”她说，“记得听你爸爸的话，表姐夫是很好的人。”
“他这几天一直在偷偷向我打听你的消息，问你生日过得开不开心，送的礼物还喜欢吗。”江雪舟如实相告。
偶尔也替操碎了心的精英表姐夫惋惜，这么多的关心和爱，却总是被女儿拒之千里。
“好。”孟羽涵说。
江雪舟买了单，才发现孟羽涵碗里的菜基本上没怎么动。
“孟羽涵。”她喊她一声，语气很轻很温柔。
孟羽涵还埋着头，没答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史迪仔的耳朵。
她抬头，嘴角却怎么也提不起来，精神耷拉着，好一会儿，才迷茫地望着她，说：“雪舟姐，我就应该早一点听老头的话的。”
表姐夫年纪也就四十出头，孟羽涵以他太古板爱管教人为由，偶尔口无遮拦，就叫老头。
“唉，老头在我生日那天也给我打了视频电话的，”孟羽涵说，“他还问了雪舟姐你的情况呢。”
“啊，什么情况？”
“什么都问啊……我说雪舟姐学习很厉害，现在在学法语，回来这几天也在练习。”
“……”
“啊，他还让我向你学习，”孟羽涵回忆，“我说补习班都没人认真听课的……”
孟羽涵：“啊，他还问了我你的感情状况来着。”
果然，怪不得那天夫妻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话里有话的样子。
孟羽涵：“我说，雪舟姐和男朋友关系可好了。”
江雪舟：“咳…咳……”
-
白云机场。
江雪舟和孟羽涵赶到的时候，言舒和卓燃还在计程车上。
离开商场的时候，门外有摊贩在卖花，孟羽涵一下子被吸引，挑挑拣拣二十分钟，选了一束玫瑰。
江雪舟问送给谁，孟羽涵回答说是给言舒姐和卓燃的。
“那天忘了，总得想办法感谢他们一下。”
于是，言舒和卓燃拖着巨大的行李箱，风尘仆仆赶到机场，孟羽涵抱着束精致的红玫瑰，和这两人的画风格格不入。
几人大眼瞪小眼。
言舒：“羽涵，这东西，过安检方便吗？”
卓燃：“可以带，给我吧。”
孟羽涵开始时还埋头，听到这话感动极了。
“谢谢卓燃哥哥。”她说。
卓燃笑了，伸手，说，“心意很好，我和你言舒姐姐都收到了。”
孟羽涵手上一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一路顺风。”
站在旁边的言舒听到这一句，放下行李箱拉杆，啧啧道：“这就只祝福哥哥了。”
孟羽涵脸更红了：“言舒姐……也，也一路顺风。”
卓燃把言舒放在座位上的背包随手提起，没继续逗她，开口道：“好。”
“也祝你学业顺利，每天都开心。”他说。
“……”
回到西城墅区，一路上孟羽涵心情明显好起来。
江雪舟感叹道，中学生果然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已近傍晚，江雪舟重新补了个妆，准备出门。
孟羽涵：“哟，约会去？”
江雪舟：“……嗯。”倒是诚实。
“漆函宇明天也回去了，要中期答辩，我帮他看一下稿子。”
孟羽涵：“哟。”
“你们年纪大的小情侣，都喜欢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
江雪舟：“……？”
“他到茸城，耽误挺长时间了，”江雪舟说，“……明天我去送他，在早上，羽涵你早上起来可以热一热冰箱里的三明治。”
孟羽涵：“哦。”
江雪舟随便换了件白色的上衣，拿了包，里面塞着平板电脑。
孟羽涵刚接了表姐夫的电话。
“爸爸。”她说。
江雪舟回头，孟羽涵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穿着休闲家居服的男人。
他被孟羽涵逗笑，看起来比惯常印象亲和些，国字脸，细黑框眼镜，说话声音很沉稳。
“雪舟，晚上好。”他看见江雪舟，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姐夫好。”江雪舟反应慢半拍。
“这几天辛苦你照顾羽涵了。”
“没事。”
“准备出去吗？”孟言注意到江雪舟的穿着，问一句。
“嗯。”江雪舟大方回答。
“啊……”孟言顿了顿，“江叔也到茸城了。”
“……”
江雪舟像被冻住了一瞬间。
“啊，好。”她慢吞吞地说。
“要是不急着回海市的话，可以去和他见一面。”
“江叔说，他最近太忙了，忘记祝你生日快乐了，”孟言说，“导致现在有点愧疚，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了。”
江雪舟沉默。
孟言双手交叉，自然地握了握，笑着说，“江叔也和我一样，不知道怎么和女儿正常交流想法咯。”
-
两幢楼中间是长长的绿化带，江雪舟在中间的铁质长椅上看到漆函宇。
他看起来等了很长时间，她过去的时候，正在打电话，江雪舟那个视角望过去，他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上身微微前倾，碎发蓬松，侧脸很白，惹眼。
“……明天回来。”他说。
“哟，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在温柔乡待上瘾了。”许城阳不屑道。
“啪——”电话被无情挂断。
漆函宇扭头，看到江雪舟。
他说，“等我很久了？”
江雪舟摇头：“刚来的。”
“看见你在打电话，我就在这儿等了会儿。”
“许城阳打的电话，”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下次直接叫我就行，不用担心会打扰。”
江雪舟仰起头，看到路灯暖黄的光穿过他的睫毛，看起来像结的一层霜。
她张了张嘴，说，“漆函宇，那天晚上，接我电话的人是你吗？”
空气凝滞片刻。
漆函宇：“江雪舟。”
“嗯，”江雪舟说，“就是孟羽涵的朋友给我喝了很多酒的那一天晚上，我以为是给爸爸打的电话……”
“但实际上，是你，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