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向来不信青梅竹马。
-宝藏要从天而降才有意义。
法国爱情片《两小无猜》被收录在高分初恋电影榜单里，火爆又经典时至今日。
江雪舟决定学法语前在u盘里下载了上百部经典法国电影，理所当然有这一部。
上课铃在几分钟前响过，卢克踩着铃声回来，忙不迭让第一组上台。义愤填膺的医生弟弟正在房间里和市长哥哥叫板，要求立即解决温泉水源污染问题。
“靠着欺骗…过日子的人…都…都应该被害虫消灭！”男演员台词磕磕绊绊。
江雪舟听得皱起了眉，正确的语法应该是“像害虫似的被消灭”，她一抬起头，又看到他怒摔椅子，椅背颤颤巍巍之后，不倒翁似的颠回来。
撞到他“市长哥哥”的小腿上，凭空让一句“斯多克芒——”变了调。
“噗哈哈哈哈——”
教室里炸开锅，江雪舟也忍俊不禁。
宋知雁一扭头就看见笑起来花一样的江雪舟，手指戳了戳她。
“这剧情才有意思嘛，”她说，“我们拿到的是个什么剧本，评分怎么做到那么高的？”
宋知雁没看过整部剧本，只粗略地看了眼卢克发来的剧情提纲。
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爱玩奇奇怪怪的铁盒游戏，互相立赌注。
敢不敢拿零分？-敢。
敢不敢内衣外穿？-敢。
敢不敢打老师？-敢。
可惜是个互相折磨的悲剧。
宋知雁越看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
敢不敢蒙着眼站在铁轨上？……
-敢。
十年不见面，敢不敢？
…-敢。
剧本用到的词汇并不复杂，宋知雁却觉得艰涩难懂。
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第五组了。
她拍了拍江雪舟的肩，对方津津有味地欣赏台上的喜剧，杏眼圆溜，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江江，马上该你们上场了，你俩……”她用眼神往坐在前排的男生方向示意，“好歹对一遍台词吧。”
“……”
-
正常情况下应该在教室外候场，她们前面几组的人都已经排练好几遍了。
演男主前未婚妻的姚杳还在自个儿念剧本，个别单词格外拗口，看到江雪舟来后往她身后探了探。
没看到人。
“漆函宇呢，男主角怎么不见了？”
“他没来和你们对过吗？”江雪舟也疑惑。
“好像去接电话了吧…”有人貌似有点印象，喃喃道。
江雪舟：“哦，我去找找。”
估算下时间，还有不到三十分钟就开始了，虽说是即兴的，大家台词都不多，对一下剧本还是会流畅许多。
她拿着薄薄的一张剧本，边走边记台词，绕过拐角卫生间，才找到人。
男生站在窗边，手机贴近耳边，真的在接电话。
声音不大，浅浅回荡在狭小的空间。
“嗯。我知道。”漆函宇点了点头。
耳边突然出现细微的动静。
他稍一扭头，看见走廊拐角若隐若现的外套一角。
看样子是怕打扰到他。
漆函宇极轻地笑了一声，手机对面的人听出来，倒是稀奇，促狭道：“阿宇，笑什么呢？”
“女朋友？”
漆函宇：“……”
“不是。”他否认道。
窗外零星几个学生进出，中法楼采用单面透光的玻璃建筑材料，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大脑空白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清醒。
男人似乎挺忙，语气带点疲惫：“阿宇，回法国的那件事，你考虑清楚。”
漆函宇抬腕看了眼时间，说好。
听到他淡得没一丝起伏的语气，对面笑意玩味。
“在海市上了这么多年学，也不来看看你哥。”漆砚听起来有点诡异的委屈，却是毫不在意地合上电脑，女秘书递上一杯红茶，他轻点下头，掐起盖，灼热的水汽烫在手背。
“有女朋友的话，把她带过来。”
“没有。”听起来不像假话。
“那算了，没劲。”
漆砚披了件外套，手机又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是他俩那便宜老爸。
他眯了眯眼，看清消息。
“哦，你认识林景宥吗。”
漆函宇刚想挂电话，“不认识。”他毫无印象。
“那算了，有个宴会，你不去也行。”
“……”
-
江雪舟没等他结束就回来了，她拢着外套，来回踱步，台词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实在无聊，她叫住同组一个男生，“咱俩对一下戏？”
男生当即急红了脸，眼神一直看着她身后，“姐，你的男主角就在后面呢。我们也没几句台词……”
江雪舟：“……”
漆函宇离她几步的距离，从善如流，慢悠悠吐出几个字：“这么没耐心？”
耐心这俩字咬得格外重。
他走过来几步，眸光清冽。江雪舟被问得一怔。
头一回觉得明明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怎么还莫名其妙涌起心虚。
她说：“我看到你在打电话。”
漆函宇点头：“我知道，看到你了。”
“你刚走，我就打完电话，”他听起来心情不错，眉眼带笑：“但凡多待一会儿呢。”
江雪舟眨眨眼，“……怎么？”
漆函宇手指捻起桌上的剧本，漫不经心道：“那地方很安静，适合对戏。”
“……”
“噢。”江雪舟挠挠头发。
电影名气很大，江雪舟当时批量刷电影的时候也看过这部。
不过印象不深，依稀记得是个有点悲伤的结局，爱情观也很疯狂，也可能单纯是她这个迟钝人士无法理解。
但台词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她侧过身，漆函宇低着头，可能是在看对白。
“要不我们把第二段删了吧。”她提出建议。
漆函宇微抬下巴，视线撇过来。
那一段剧情是，女主出现在男主角的婚礼上，问他敢不敢说不。
男主角愤怒，拉着她去铁轨，火车快要她跟前，也没有喊停。
“好。”漆函宇点头。
“这么干脆？”江雪舟意外地挑挑眉，“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
第七小组正在谢幕，卢克笑着提问。
几秒后，漆函宇先说自己的理由。
“太病态了。”他说。
江雪舟这下是真的惊喜：“你也这么觉得？”
像找到知音一样，她开始大胆表达观点：“我觉得根本没必要，我爱你三个字没那么难说出口啊。”
漆函宇微微蹙眉。
他现在开始怀疑她没认真看过这部电影。原片里面的解释是，我不敢先说我爱你，我怕你以为这是场游戏。
江雪舟摆摆手道：“不懂。干嘛要互相折磨。”
漆函宇扯了下袖口，轻笑一声，随后抬眼看她，沉默。
江雪舟理了理外套，准备上台，笑着说：“你说的很对。”
“病态，”她品咂这两个字，“咱俩肯定会演得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