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红袖是个勤快的丫鬟，薛星落在门口躺着想事情的功夫里，红袖已经把屋子里头收拾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天这么冷，红袖一双手冻得通红。
薛星落回过神来的时候，红袖正在屋子里搬东西。
薛星落赶紧跑进屋子里头，同红袖一起捣腾，将桌椅摆放整齐。
末了，两人一同摊在椅子里头，都是满身热汗。
红袖嘟哝着道：“季嬷嬷有些奇怪，在露元镇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府里头，季嬷嬷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毕竟薛星落很有可能就是府里的大小姐，季嬷嬷这么做就不怕得罪了薛星落，就不怕薛星落秋后算账吗？
薛星落问道：“她平时人很好吗？”
红袖摇头道：“不太清楚，但她前几日待我还是不错的。星落姑娘你不生气吗？”
薛星落奇怪道：“为什么要生气呀？”
红袖道：“也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才会见你，看季嬷嬷今日的态度，可能会不大顺利？”、
薛星落笑道：“我才不着急呢。反正老夫人要见我是早晚的事情……能有地方住，能填饱肚子，挺好的。你呢？不用回去吗？”
“不回去，我本来就是老爷派来照料星落姑娘的。”红袖很是佩服薛星落。若是一般人知道自己可能是个极为富贵的命数却被人人为给篡改了，怕是要闹得人尽皆知给自己挣回道理不可。
由此可见，薛星落不是一般人。
不过说到“填饱肚子”，红袖一拍脑袋跳起来：“哎呀，也不知道季嬷嬷同厨房说了没，我得赶紧去看看。还有星落姑娘的药也得准备着！”
她说着站起身来，临出门的时候特意嘱咐想要自己逛逛的薛星落：“星落姑娘，你别走太远，这边虽然空旷，但是西边演武场时常会有将士们在那操练，刀枪棍棒不长眼的，千万别过去，容易被伤到。”
薛星落谢过她的好意，又在屋子里头转了几圈，想来想去，决定去西边逛逛。
方才红袖的一番话，其实提醒了薛星落。
小说里提到过，老夫人很不喜欢薛星落的其中一个原因，薛星落进府当天，她的小孙子，也就是薛家二房的小儿子薛撼，在演武场摔断了腿。
因此老夫人觉得薛星落是个不祥之人。
但看季嬷嬷的态度和府里头平和的氛围，那薛撼应该还没有出事。
想到这里，薛星落听见了轻微的呼喝声，她加快了脚步，往那尘土漫天之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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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很大，里头有十几个将士围在场边，个个手里头拿着鞭子和木刺，小心翼翼地盯着场中央那匹高头大马。
那马块头很大，同附近马厩的马匹们很不一样。它一身漂亮的皮毛黑得发亮，它身上虽然装备了马具，却没有人敢上前去牵它的缰绳。
它不耐烦地原地绕圈，有力的蹄子狠狠踏在黄泥地上。它偶尔突然奔腾而起，惊得周围的人都要跳起来，便喷着响鼻停顿下来，颇有些得意洋洋于这些人无法耐它如何的模样。
“张副将，这马野性难驯，我们还是给小少爷换一匹吧。”有个将士见状，小声同另一个高大男子张副将商量着。
张副将赞同，吩咐他另外牵一匹马过来：“这小少爷素来最爱胡搅蛮缠，你就说也是刚抓到的野马，性子温和一些而已，别被他发现了。”
张副将叹气。这府里头小少爷不知为何，听闻他们抓了几匹野马，兴致勃勃地偏要尝试训马，却根本没有考虑过，万一他自己伤到了哪儿，受累的还是他们这些小兵小卒罢了。
另一人上前抱怨道：“大少爷也不知道管着小少爷，就这么让他乱跑？前几天我们训练，不是差点就砸到他了吗？”
“还有这回事？”
那人道：“对啊，那天我们在训练投掷，都是拳头大的石头，十几个人一排这么丢过去，偏偏那小少爷就在那时候跑过来，把我们哥儿几个吓得够呛！还好张副将及时发现将人拉住，不然早就被砸成肉球了。”
“这孩子心这么大吗？都这样了还天天往这里跑？”
那人道：“不是我说啊，这小少爷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又怕苦又怕累，让他蹲个马步而已，哭嚎地就像是死了老娘一样……啊呸，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他隔几天来这边折腾一回，我们的操练都被耽搁了！”
“大少爷呢？大少爷不管吗？”
那人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不让大少爷习武，日日让他读书，现在真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是个文弱书生，连二房的小少爷都跑不过……”
“那薛将军呢？他也不管吗？”
那人越发无奈：“薛将军一回到京都就去陪夫人了，平日里啊，别说来演武场了，压根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唉……”
那人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不对劲来。
他看向张副将，不解道：“刚才是个女娃娃在说话？”
张副将莫名其妙：“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低下头，就见他们两人中间，站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约莫十来岁的样子，正垫着脚往里头张望。
正是一路往西找寻过来的薛星落。
她一边张望着，一边嘟哝着：“所以这家伙分明是自己找死，凭什么怪到别人头上。”
张副将蹲下身子和善道：“小姑娘，你是刚来的？”
他的意思，是府里新招的丫鬟吗？
谁知薛星落看也不看他，只是点点头：“我是刚走到，你们这也忒大了，我腿都走乏了。”
张副将：“……”
他正要再问几句，却见薛星落突然亮着眼睛手指前方道：“啊，那有个小孩！”
张副将心中“咯噔”一跳，抬眼看过，差点翻过去：“来人！快，快点……”
那场中央撒着丫子往烈马跑去的，不正是府里头二房那位嚣张的小少爷吗！
怎么没有人看着他拦着他呀！
可还是发现地太晚了。
那比薛星落高不了多少的小少爷一溜小跑，从人群的空隙中冲了出来，欢快地喊着：“好大的马！”
他身后三个大人脚步飞快，却没能将人给拦下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小少爷在众人惊恐和嫌恶的眼神中，登上了马背，得意地拽着缰绳朝着四周炫耀：“好容易啊！快看！本少爷轻轻松松就驯服了一匹野马！”
张副将吓得赶紧往前跑，耳畔残留女娃娃的冷漠的话语：“就该让他吃点苦头，知道痛了才会懂事。”
张副将眼神变幻。她这话说得在理。
虽然是因为身份的悬殊，他们确实是将这小少爷保护地太好了，反而自找了不少苦头吃。
这个年纪的小孩哪里知道战场有多可怕，若是小少爷知道怕了，自然会少来演武场，他们的训练也能更顺利一些。
这样想着，他的脚步慢了一点。可嘴上的喊话却没停下来。毕竟这场上的，是一匹真正的烈马，他们抓了它，却还没有人能驯服它。
侍卫并着将士们从四面八方往场中央奔去，又生怕激怒了烈马将小少爷给摔下来。颇有些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薛星落也跟着他们跑了过去，所有人都在紧张，此时没人有闲心在意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做什么。
她瞅着那大马，感到可惜。小说里提过一句，因为摔了这位小少爷，这匹烈马可是当场就被乱箭射死了。
好好的一匹马，又没做什么坏事，凭什么要承担那样的重量呢？
薛星落对上了烈马的眼睛，不知为何就从它眼里读出了“懵逼”二字，画面有些好笑，薛星落忍不住嘴角上扬。
它原本是在向着众人展示自己的不凡，突然被一个小破孩儿给打断了，甚至还骑在它身上！
继而反应过来的烈马迅速从“懵逼”变成“愤怒”！
可是薛星落比它更快。
在它变幻眼神之前，薛星落喊了一声：“就现在，拉他下来！”
张副将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是顺着薛星落的话做了。
他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箭步上前，当着烈马的面，大力拽着小少爷的腿直直将人给扯了下来。
还在小少爷不安分想要把住缰绳的手上狠狠打了两下，直将那满是肥肉的手背给打出红印子来了。
“你这个混蛋——”小少爷痛苦咆哮，却呛了满嘴的泥沙，连咳嗽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头！
原来是张副将为了躲避突然暴起的烈马，抱着小少爷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堪堪远离。
可他耳边，同僚的惊呼声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激烈。
张副将晃晃头睁开眼，就见烈马迎面奔驰而来，而那马背上，竟是坐着个孩子！
是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就是刚才那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