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行情诗》第一行
"葭小姐?你在吗?我是王妈呀。"
三山别墅屋外,一名穿着旗袍的中年妇女提着一个保温袋,正对着紧闭的房门试探的问。
许久无人应答,王妈无奈的摇摇头,熟练的输入密码,"啪嗒——",黑色的木质房门缓缓打开。
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夹杂着食物变质的异味极其不客气的扑鼻而来,像是对这个不速之客表示不满。
王妈皱了皱眉,默默收回半空中的脚,又从包里拿出口罩,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半边脸,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暗沉,窗帘紧闭,明明本应该宽敞的客厅现在却堆满了杂物,王妈一进去就被散落在地上的空纸箱绊住了脚。
王妈沿着墙壁摸索着,打开了灯。
一刹那,客厅被暖黄的灯光包围,王妈定睛一看,不禁扶额叹气。
客厅比她想象的还要乱,简直一片狼藉。
那张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茶几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有绿色玻璃包装的空啤酒瓶,地上还有一堆玻璃渣,甚至还有自家老爷送给葭小姐当收藏的红酒……毫无例外,被人粗鲁的打开,丢在地上,酒瓶里的红酒早就一滴不剩。
薄荷绿的沙发上,暖色木质地板上,凳子上都是零食包装的垃圾,烧烤吃剩的签子,外卖袋……
这……还是平时那个整洁爱美的葭小姐吗?这是经历了什么大打击啊……天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住了个油腻宅男。
王妈小心的绕开那些垃圾,打开了卧室门。
卧室那张大床上没有女孩的身影,只有一台还有5%电量的手机。
"葭小姐?葭小姐!"
无人应答。
王妈瞳孔微缩,飞速打开灯,快步走了进去。
女孩仰天睡在地板上,身体蜷缩起来,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白净的脸上带着泪痕,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颤,乌黑的头发散开,衬得整个人脆弱不堪。
葭佳被突如其来的光闪到了眼,她皱着眉头,一只手懒洋洋的抬起,挡在眼前,好不容易看清来者是谁,她闭了闭眼,还是没有适应这久违的光。
"王妈……你怎么来了……我头好痛……嗯……"
葭佳声音软软的,带着宿醉后的模糊和浓浓的疲惫。
即使是这样不规律的生活,葭佳的脸上还是干干净净,没有水肿没有长痘,乌黑发亮的长发微卷,和身上酒红色的小礼裙做着鲜明的对比,活像童话里走出的睡美人。
而王妈只看到了她黯淡的眼眸透着乌青的眼圈,还有那不知道哭了多久的,通红的眼尾。
王妈心一疼,连忙弯下身子,扶着葭佳起身,嘴里絮絮叨叨的关心着:"哎呦,我的小祖宗哎,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嘞?难受不啦?王妈在哦,不难受了,给你煲了粥,我们去喝粥好不好?"
葭佳的身子软的像滩泥,踉踉跄跄的起身,为了不压着王妈,她只能自己撑着支起身体,她晕晕乎乎的说道:"王妈……我好难过……头好疼,身体好难受……王妈我……没……事,你辛苦了,可以走了……"
王妈一听,眼睛一酸:"哎呦,我的大小姐哎,王妈不来你怎么办咯……"
十分钟后,王妈给葭佳灌了几碗醒酒汤,又给盛了碗粥,让她慢慢喝。
正打算收拾一下屋子,这个时候葭佳的电话响了。
"葭小姐,你有电话。"
"不接。挂了吧。"
葭佳淡淡的说,她双眼无神的低头看着眼前的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妈低头看了眼手机来电备注。
"林窈姐"
林窈?
好像是小姐的朋友?
王妈犹豫了一下,关上房门,接起了电话。
"喂?"王妈试探的问。
"您是?"
电话里的女声清冷温柔,像一泉细细流淌的溪流,好听极了。
"我是王丽,葭家的保姆,您是林窈小姐吗?"
"我是。葭佳她怎么样了?"
"葭小姐,不太好。心情很低落。"
"让她来初日花店吧,我想跟她聊聊,您方便跟她讲讲么?"
"可以可以。那麻烦林小姐开导开导她了……"
……
王妈把电话内容告诉了葭佳,葭佳没有怪罪她,反倒愣了一下,低头苦笑,喃喃道:"她呀……可比我……难过的多……"
王妈没有听见她的低语,见她愿意出门,自然是欣慰不已。
葭佳喝完粥后就打算去洗个澡,王妈替她放好了热水,并一通电话叫来了房屋清洁人员。
……
浴室里水雾氤氲,葭佳简单的冲了个澡后,坐进了盛满水的浴缸。
她习惯性的想找手机,却发现没带进来。
算了,眼不见为净。
她打开一边的抽屉,里面有很多颜色各异的浴球,唯独有一个印着白山茶的礼盒,用黑色绸带打着精致的蝴蝶结。
这个蝴蝶结的打法非常漂亮,工整且优雅。
葭佳至今仍然感叹不愧是出自……大设计师之手。
她用毛巾擦了擦手,伸手去拿那礼盒。
打开,是她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那个山茶花形状的浴球。
最下面垫着一张小卡,上面的字体秀气飘逸,极具艺术感。
"to my love"
这是他们第一个情人节,他送给她的礼物之一。
葭佳从来不缺这种东西,但因为是他送的,所以简单的浴球也变得独特。
她痴迷的看着这张仿佛带着他气息的卡。
双眼无神,像是在回忆。
突然,葭佳眼神一冷,用指甲撕开浴球的保护膜,随手就丢进了水里。
白色的浴球在水里晕开,竟然呈现出了好几种不同的颜色,美轮美奂,不禁让人感叹制作精良。
惊叹之余,她便看见了……
池子里……一枚银色的戒指正闪着粼粼水光。
葭佳嘴角一扯,突然笑了。
再看看手里那张巴掌大的小卡。
她没有一丝犹豫,把卡撕的稀烂,随手一扬就丢到了地上,水迅速浸湿了纸的边缘,那句在葭佳眼里讽刺至极的"to my love",渐渐地开始模糊。
随即,她从浴缸里起身,光着脚,从纸片上踩过……
……
镜子前,女孩身着a字版型的黑色吊带裙,上身套了件小香风外套,笔直的腿上穿了双酷酷的马丁靴,葭佳化了淡妆,圆圆的鹿眼,娇嫩的皮肤,傲人的身材,看起来就是一个走着甜酷风的少女。
与几个小时前那个颓废少女判若两人。
葭佳眼睛一扫,看着桌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哎呀!小姐真好看!"
王妈不住赞叹道。
葭佳从小就经父母富养,那皮肤嫩的跟能掐出水似的,小嘴透着明媚的红色,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灵气。
"王妈,这枚戒指,帮我卖了吧。"
"就说,知名设计师,段司峤先生独家设计,全球仅此一件,售价,748万。"
748,去死吧。
葭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葭佳没有犹豫,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