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怎么吃不了！立冬饭量可不小。再说外面的伙食再好也没家里做的饭干净！他每次回学校，我都给他做几样爱吃的菜带回去！”李母数了数搪瓷盆，确定没有遗漏后，放心坐下，"立冬在滨北人生地不熟的，吃口家里的饭，心里也安稳不是？”
李海峰扯着嘴，一脚油门踩下去，无语地把面包车开出了村口。
他按照李立冬发的位置，一路跟着导航开到了学校。
车子安稳地停在学校门口后，李海峰熄了火，拉紧手刹拔了药匙，冲后视镜一仰头，“婶儿！到了！”
后视镜里的李母闭着眼睛睡的很沉，李炳山见状推了推她，“到了。”
人依旧没有反应。
李炳山隐隐有些不安，他推了推妻子的肩膀，不料人直接朝窗户歪了过去。
他一下子慌了，急急扯过她的胳膊，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淑兰！淑兰！”
李淑兰没有任何意识，整个人顺着车窗缓缓滑落。
李海峰也慌了神，手机拿出来一时不知是先给李立冬打电话好，还是先打120。
他正攥着手机发懵，听李炳山说：“快给立冬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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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新款啊~”陈雅惠一进门就见到林恩宁摆在桌子上的包，“难得啊，多久没见你买新包了。”
林恩宁笑得甜蜜，“不是我买的，是李立冬送的。”
“谁？李立冬？”陈雅惠不禁瞪大眼，狠狠吃了一惊，“这包得五位数吧，他一个四千八学费都交不起的穷学生，买得起cm的包？”
“啧啧啧~”陈雅惠端起咖啡杯，撇着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这得省吃俭用到什么程度才能买下这个啊！”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林恩宁冷了脸，“人家又没偷又没抢，花自己的钱买东西碍着你的眼了？”
“哟~急了！你看看！你竟然为了男人跟我急眼了！”陈雅惠放下咖啡杯作委屈状，“林恩宁你不爱我了，呜呜呜！”
“你别跟我琼瑶！”林恩宁瞪她一眼，把披萨分到她的盘子里，“快吃！赶紧让你的嘴歇歇。”
陈雅惠得意地晃着脑袋，抓起披萨塞进嘴里，吃完后收起嬉笑的表情，忽然正色道：“你爸卖股权的事，你知道吗？”
林恩宁吃了一惊，“卖股权？卖给谁？”
“你舅舅。”
“什么？”林恩宁怔住，“卖给我舅舅？”
“承叔说的，好像还卖了不少，昨天搞了个什么上任仪式。”陈雅惠说：“你舅舅现在已经是公司总经理了，全权负责韩国业务。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
“我爸疯了？”林恩宁简直不敢相信，“我妈在的时候我舅连业务都不能碰，他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做生意，他要是当了总经理，那公司”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还在念书，对于家族命运或者企业发展，丝毫没有发言的资格和权利。你看，这么大的事你爸不也没跟你说吗？”
林恩宁沉默。
“我跟你说这个的意思是，趁你爸现在公司还过得去，你不如直接跟你爸说，把你的那份家产分出来吧。”陈雅惠认真道：“钱这个东西可不认主，在谁手里就是谁的。回头我让承叔找个律师，把你妈留给你的遗产都分割出来。”
“已经没有什么遗产了。”林恩宁叹道：“房子卖了，股权也都转给我爸了。”
她把当时卖房还债的事告诉了陈雅惠，陈雅惠当场就气的跳脚，“你是不是傻！！！”
林恩宁垂眼看着杯子，“当时公司困难啊，我总不能看着我爸让人打吧？”
“那你把股权转出去干嘛？”
“转给我爸又不是外人。”
陈雅惠简直想骂人，她气得直捶桌子，“林恩宁！你高考白搞了600多分啊，怎么在钱的事上智商归零了呢？你想想，你妈为什么把房子留给你，不就是怕他们把钱造光了，你也有个傍身钱？你有没有想过，你舅舅要是把公司折腾破产了，你吃什么喝什么？生活费、学费从哪里来？”
“不至于吧”林恩宁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过年回去的时候，我爸说生意挺好，他还换了新车呢。”
陈雅惠痛心疾首道：“你呀，就是从小生活条件好，过得太顺了，没有危机意识。有些生意做起来很难，破产就是一天的事！”
她“唉”了一声，“你看我那个便宜爹，防兄弟姐妹跟防贼一样，现在连我妈跟他两个亲儿子都防。再看看我妈，躲躲藏藏十几年，如今还是上不了台面，搞得她把钱藏的严严实实，有多少老本连我都不告诉。”
林恩宁不禁道：“你妈不是已经搬进嵩山路的别墅，跟你爸住一起了吗？他们还没结婚？”
“结个p！他怕分钱，跟那个前妻就没离！不过就算离了他也不会娶我妈的。”
陈雅惠一时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抿着嘴不说话了。
林恩宁也没有再问，喝了口咖啡，沉默地看着窗外。
午饭回来，她心里一直堵得慌，晚自习的时候给李立冬发了微信。但直到回了寝室熄灯上|床，李立冬也没有回复。
一夜睡不安稳，林恩宁一睁眼就去看手机，微信依旧静悄悄。
她越想越不踏实，干脆给李立冬打了电话。
听筒传来的声音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难道是手机没有电了？
林恩宁草草洗了把脸，早饭也不想吃，周五一整天的课，她坐在教室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韩恒看在眼里，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虽然不再主动追着林恩宁，但心里总有口气拔不出来。
自从知道李立冬去滨北实习了以后，韩恒这几天又燃起了斗志。
刚一下课，他就抱着书挪到林恩宁跟前，“刚才课上有几个点我没记清，你笔记能借我看看吗？”
林恩宁一声不响把笔记本拿给他，然后头也不抬地就走了。
“那~我明天还给你啊~”韩恒冲着她的背影傻笑，“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啊~”
他说了什么林恩宁根本就没听见。她匆匆走出教室，马上给李立冬打电话。
电话这次倒是接通了，只是李立冬的声音很疲惫。
“你怎么了？”林恩宁很敏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林恩宁隐约听到医院叫号的声音。
林恩宁脱口而出：“你生病了？”
“我没事。”李立冬的嗓音低沉又无力，“是我妈，她突然心脏不好。”
第二天是周六，林恩宁当天晚上就买票去了滨北，等她赶到人民医院的时候，李立冬正坐在大门一侧的台阶上，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
“李立冬！”
他缓缓抬起头，胡茬铺了半张脸，人憔悴且疲惫。
“阿姨怎么突然病了？”林恩宁一见他这副模样，心疼地不行，“医生怎么说的？滨北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方不方便让阿姨回台城治疗？”
“不用了。”李立冬摇摇头，“我妈昨天突然晕倒，已经做了手术，现在人还没醒。”
他拉着林恩宁的手来到icu病房门口，隔着小窗子，看不清李淑兰的脸，但她看见李炳山睡在走廊的躺椅上。
林恩宁问：“你昨天也这样睡的？”
李立冬答：“昨天晚上手机没电了，我出来的急，没拿充电器，所以没能回你微信。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
林恩宁拉着他的手臂坐在长椅上。已经晚上十点多钟，流连在此处的多是病患家属。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想起几年前母亲病重的情形。
她也曾这样在那扇门外等过，有时候大夫出来带来的是好消息，有时候她会大哭一场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但后来随着坏消息越来越多，她的情绪便不再波动，沉默地接受命运给她的安排。
所以，她太懂李立动此刻的心情。
十指相扣，她的手掌紧紧贴着他的手心，“大夫怎么说？”
李立冬却把手掌抽出来，手肘支在膝盖上，抱着头，“手术挺顺利的，剩下的就先看我妈醒过来的情况吧。”
故意的疏远让林恩宁只疑惑了一瞬便猜道：“心脏手术需要很多钱吧？要是钱不够，你就说一声。我找我爸要。”
“不用！”李立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勉强笑笑，“钱够用。”
但打脸来的猝不及防，护士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第一句话就是：“2床家属，明天早上无论如何也要把住院费交了，就算交不了全部，至少也先交一部分，不然就要停药了。”
李立冬慌张地站起来，“好我知道了。”
整个走廊鸦雀无声，只有护士推车的声音回荡在长廊。
“那个”林恩宁站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她快速下了楼，然后直奔收费处，把卡上的两万多块钱全都存了上去。
夜间收费处没有几个人排队，医生办好手续之后，忍不住对她多说了几句，“你妈妈这个个病啊，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怎么也得准备三十万以上。”
“ 哦。”林恩宁应了一声，“谢谢大夫。”
她转身离开时，医生似乎不知对谁叹了一句，“又是个没保险的农村人，也不知道能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