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可她们还没聊两句，一个少年就低着头站在了门口。
“今天好多客人啊！”
柚子夫人嘴角微微弯起。
少年小着声音，“找姐姐。”
“你姐姐是谁？”红桃觉得这个少年长得格外眼熟。
“娜娜比。”少年惜字如金。
“你姐姐怎么了？”红桃刚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下，毕竟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她又想起之前莉莉丝跟自己提过，娜娜比的弟弟好像有自闭症。
“不见了。”少年喃喃地眨眨眼，“姐姐不见了。”
柚子夫人也看出他们认识，给少年倒了一杯温水让他坐下。
他却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慌乱地就往后躲。
柚子夫人耸耸肩后退两步，红桃不耐烦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终于平静了下来，怯怯道，“比比诺。”
红桃给塞维亚打去通讯，让他尽快联系娜娜比。
他不知道在哪里，周围呼啸的风声有些嘈杂，“娜娜比说她晚点回去，让比比诺尽快回旅店。”
她疑惑地挂断通讯，看向明显惶恐不安的比比诺，“你们现在住在旅店里？”
他颤抖了一下身子抬起头，慢吞吞地点点头。
“你自己回旅店，不要随便出门，你姐姐晚上就会回去了。”
红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娜娜比会把生病的弟弟一个人丢下。
但她也不想惹上麻烦，送一个小孩回家。
“不行……”
比比诺摇摇头。
红桃烦乱抿了抿唇，挣扎了许久还是惋惜地先告别。
“柚子夫人，我现在送这小孩回去。”
“不要。”
比比诺抗拒地发声。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可要告诉你姐姐了。”
红桃冷冷地皱起眉。
她又和柚子夫人简单叮嘱了几句，就带着不情不愿的比比诺离开。
虽然他看上去还是不相信自己，但至少还是被她的话威慑住了。
红桃很长时间没见到娜娜比了，“你姐姐还好吗？”
比比诺有点迟疑地没回答。
“你们不是住在镜像世界吗？最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可刚听到这话，比比诺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言不发地转身跑开。
“比比诺！”红桃边喊边追上去。
他横冲直撞穿过几个街道，差点撞到了几个行人，终于冲进了一家凌乱的杂货铺。
“我的。”
比比诺气喘吁吁微微仰起头对着高大的长颈鹿先生说。
等红桃拍着胸口靠在杂货铺的门框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可就是这样的无效交流，长颈鹿先生竟然真的知道比比诺在说什么，转身从高高的货架上取下一个小木匣。
比比诺接过后一个人离开杂货铺，全然不管怒火中烧的红桃。
她语气难忍生气，“你怎么不说一声就乱跑！”
这小孩真是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娜娜比怎么这么有耐心的！
他被训斥着却一言不发，这让她更加气愤不已，“你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比比诺却很明显发呆想起了什么，可嘴巴里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姐姐她有多关心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让人少费点心！”
红桃恼火地喋喋不休数落。
“姐姐，生日。”
比比诺骤然转移了话题，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攥紧手里的木匣。
“你姐姐要过生日了吗？”
红桃一怔。
比比诺点点头。
“算了，走吧。”
红桃话憋在心里半天，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原来搞了半天，比比诺是去给娜娜比拿礼物去了。
梵蒂那那块其实她不是很熟，毕竟它相对脏乱差，也没什么值得去瞧的。
她依靠着少有几次路过的经验，摸索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塞维亚口中的旅店。
红桃看着有一段年份的建筑，这里不像自己经常去的那几家旅店，有温柔礼治的侍者出来迎接。
她又看着孤零零站着显得孤助无援的比比诺，嘀嘀咕咕道，“小孩真麻烦。”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她还是准备直接带比比诺找到娜娜比算了。
不然到时候他要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走丢了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你姐姐平时喜欢去哪里？”
“不知道。”比比诺沉闷地回答。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脸上就一点喜色也没有，仿佛被人抽离了所有情绪。
“那我们就去找。”
红桃毫不在乎地开口，反正她今天也没别的事。
比比诺喃喃开口，“可是……找不到姐姐了。”
“你姐姐只不过出去转转，怎么就找不到了！”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红桃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假思索地承诺，“我今天肯定给你找到姐姐！”
比比诺很明显没有相信，这更加激发起了她的胜负欲，拽着他的衣服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四处乱转。
他们走遍了梵蒂那街道的每一条小巷，最后也没有结果。
红桃不死心，又把附近的商铺都找了一遍，可还是没有娜娜比的一丝痕迹。
魔法王国的居民区很多，红桃想着说不定她到别处了。
于是她干劲十足地拽着比比诺又逛了附近的几个街道，但也一无所获。
好几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晚，红桃有点想放弃了。
她一向没什么毅力，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一开始说的那句承诺。
他们转到了一条小吃街，各式各样的招牌让人眼花撩连，所有商贩都吆喝着大嗓门招揽顾客。
闻着各种小吃的香味，红桃心里的馋虫被激了出来，索性带着比比诺来到一个售卖烤串的摊位。
她说了一大堆自己喜欢吃的，又加了点不是很辛辣的，拿到手后就直接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你也赶快吃点，不然马上没有力气找你姐姐了。”
红桃递给比比诺他的那一份。
他怔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伸手。
“拿着啊！”
红桃只能直接把东西塞到他手里面。
“你不一样。”
比比诺垂下眼，终于肯坐到红桃身边。
“我和谁不一样啊？”
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红桃已经勉强听懂他的话了。
“他们。”
红桃思索了两秒就又笑了，鄙弃地撇撇嘴，“你说那圈烂人啊！他们本来就脑子有问题，别拿我跟他们比。”
她本来想骂得更难听的，但又怕教坏了小孩子。虽然他已经不小了，但她总觉得他和小王子彼得潘没什么区别。
看他不说话，红桃又挑挑眉，“比比诺，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你姐姐哦。如果有傻叉找你们麻烦，你就要骂回去，他们要是还不知道错误，你就来找我！”
比比诺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红桃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身，揉揉比比诺的脸，强制他露出个笑容，“这样才更好哦，别不开心了。”
少年白嫩的脸蛋被她掐出手印，不好意思地涨红脸。
红桃得意地弯起眉，好心情地哼着小曲带着他再次出发。
两人又找了好几个街道，意料之中没有结果。
他们走到了一条运河边的堤坝上，昏黄的落日把一切都照得陈旧。
红桃决定放弃了，还是直接把比比诺塞回旅店算了。
毕竟天已经快黑了，娜娜比估计也快回去了，大不了自己就留下来多待会儿。
她无精打采且地走在前面，比比诺低着头拖着脚步跟在她后面。
两个人的影子被日光拉的长长的，活活像受到了什么打击。
可就在红桃一个转眼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一袭白裙子的娜娜比正坐在不远处的河边。
她茫然了两秒就欢呼雀跃地又蹦又跳，“比比诺，你姐姐在那里！”
比比诺也一愣，然后就跑了下去。
他跑得很快，像是第一次飞出巢穴的幼鸟，甚至差点摔了一跤。
他终于跑到了娜娜比身边站着，她也侧身看向他。
红桃满脸得意。
她就知道，自己答应的事就没有完不成的。
娜娜比温柔地用指腹抹掉比比诺脸上的薄汗，又抚摸他的发丝。
她眼神温柔地停留了两秒，然后转身看向红桃，“真是麻烦你了，红桃。”
暮光照射下的娜娜比格外柔和，仿佛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圣女。
她眼角含笑，身影被柔和的光线包裹，脸庞被日光染成了金黄色。
周围的景物都因日光而显得朦胧起来，远处的河水和近处的浅黄的草叶都轮廓模糊，只有娜娜比的轮廓清晰可见。她的白裙子在风中轻轻摇曳，每一片褶皱都反射着黄色的光芒。
“没事的。”红桃笑着摆摆手，“那我先走啦！”
她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也是娜娜比看到的最后一次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