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家（9）
说实话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总统先生刚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也有一种自己还没睡醒的错觉。这世界怎么了？技术部门可是反复强调他们的监控系统绝不会出错，如果这两张照片是真的话，莫非钢铁侠的女儿活到了现在？
斯密特却是毫不惊慌，他非常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用中指敲打着桌面，沉思片刻，忽然露出淡淡的微笑：“了解了，总统先生，感谢您的帮助。”
他起身和巴普·斯科特尔握了握手，似乎打算就这样离开。
“先生，您不想采取措施吗？”巴普·斯科特尔盯着男人挺拔的背影问，“放着这样的怪物女人在外面，迟早会危害社会，不打算把她抓进牢里来吗？”
斯密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的双手仍然插在裤兜里，这让他的背影显得很酷。
“不急。”他轻声说，“这么漂亮的宝贝，迟早会是我的。”
巴普·斯科特尔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他想说就算是怪物女人也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或是把她扔去人体研究实验室也好，难不成你还想把她占为己有？果然全世界有钱有权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可巴普还没说出口，斯密特就如同鬼魅一样消失了，速度甚至快到让巴普看不清他的动作。
夜风携带着青草的芳香，透过半开的窗户将桌面上的纸页吹拂得哗哗作响。原来他是翻窗进来的。
……
杨芫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说好的这是一次极具人文气息的高逼格海洋生物学讲座呢！怎么连个灯也没有！她一进入讲厅就在摸黑行走，要不是她步子迈得稳就要被地毯绊倒了好吗？
“dryang，这是一次正规的讲座活动，从你进门的那一刻已经开始了，”耳机里传来杰西卡·皮尔的声音，此刻她正在监控室仔细观察杨芫走路的轨迹，“沿着你脚下的路一直走，当看到灯光的时候，你就停下。”
杨芫边走边咬牙切齿，杰西卡这个老母狮到底在搞什么鬼，要她去哪就去哪，驯兽吗！
高跟鞋穿得脚痛死了，前面有台阶，她没留神绊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聚光灯打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尊贵的来宾们，很高兴大家来到天堂酒店，这里是由著名策展人杰西卡·皮尔组织召开的‘深海之谜’系列讲座现场，话不多说，让我们欢迎费雯·杨教授！”礼堂内忽然响起一道宏亮的声音，大概是由墙角的扩音器发出的。
伴随着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杨芫终于看清了台下的观众。统一带着面具，不过面具的种类千奇百怪：有蕾丝狐狸眼罩，白色脸谱面具，蜘蛛侠头套，还有cos游乐王子的。这正符合杨芫对于这帮上等阶级人类的印象：自视甚高，享有无尽财富和无上权力，却不愿展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可能是世界首富，各国皇室成员，政坛领军人物，甚至还有恐怖分子混杂在其中，但无论身份如何，只要进入天堂酒店，就必须服从斯密特家族的权威，要是有人胆敢闹事，第二天他戴着面具的项上人头就会被挂在钟楼塔尖上迎风飘荡。
杨芫目光一转，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叶无极坐在第一排墙边，冲她咧嘴一笑。他戴着光之巨人迪迦奥特曼的面具，而丘丘只要戴上兜帽便没人能看清她的长相。杨芫之所以能一眼发现他们是因为很少有大男人过来听讲座还抱着小女孩的。
“杨……”丘丘兴高采烈地刚喊出一个字就立马被叶无极捂住了嘴。
杨芫直接无视了这俩二货，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美女的微笑，开始念她的开场白：“提到大海，大家能想起什么？是能容纳5000人的超级豪华游轮，还是不带氧气瓶的free diving？这些富人玩儿的项目相信各位比我要熟悉很多。”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底下一片沉默……
淡定，杨芫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不怕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朝后台的方向点点头，很快讲厅正中央的巨幕开始缓缓滚动播放着她事先准备好的ppt。
“我的专业是海洋生物学，顾名思义，是研究海洋中生命现象的科学，而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我们人类共同的朋友，鲸！”
她环视下方，深吸口气：“鲸，属哺乳纲，大部分栖息于浅海，可分为须鲸和齿鲸，它们能发出人类听不到的声波，可通过声呐系统通讯。鲸类的发声机理与人类不同，比如齿鲸通过挤压空气产生机械波，白鲸的歌声甚至比人类音乐还要复杂。各位见多识广的朋友们，有人听过鲸鱼的歌声吗？”
“在马里亚纳海沟。”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杨芫朝那道声音的方向扫了眼，只能依稀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黑色短发垂落在他的额前，看不清表情。
“很遗憾，”她笑着摇头，继续开始讲解，“马里亚纳海沟是已知海洋的最深处，压强可达11亿帕，就算是擅长深浅的鲸类，也不能存活。”
那个男人忽然抬眼，目光对上的瞬间，杨芫僵在原地，冷汗直下。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灰蓝色异瞳，魅惑而又诡谲。曾经听过一种说法，异瞳是魔鬼的眼睛，后来学了科学才知道，这是一种病，学名叫先天性虹膜异色症，杨芫见过很多种病例，却从来没见过和这个男人一样美的眼睛，对视的那一眼，杨芫感觉自己的灵魂因此而震颤了！
“娜塔莎。”
“娜塔莎，我在等你。”
“娜塔莎，你哭什么？”
“娜塔莎，我再问你一遍，你哭什么？”
“娜塔莎，好孩子，别害怕。死亡不是我们的终点，如果有一天，你终将成为祭品，吾将亲手了结你，于你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耳边似乎回荡着沉沉的怒吼
杨芫又想起那个梦。
四周升起熊熊大火，火蛇翻滚着卷上天际，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火红，仿佛末日降临，在那残阳的尽头一个穿白裙的少女踉踉跄跄地越跑越远，而她的身后，她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那是一头可怕的巨兽，赤瞳蓝鳞，腹部的爪牙丛闪烁着钢铁般的冷光，此刻它却发出阵阵压抑的哀鸣，它在唱一首挽歌，哀叹着眼前的少女生命已走到尽头。
杨芫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女不断地奔跑着，仿佛能听到她的哭声。她很悲伤，也很愤怒，因为她受到了背叛，她发誓一定会把那些背叛她的人一个个撕成碎片，让他们的血流尽，她要复仇！
“dryang？dryang？”耳机里传来杰西卡暴怒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呢？这是一场讲座！给我打起精神来！”
杨芫强迫自己收敛心神，跳过了刚才的问题，继续完成接下来的讲演。
……
“讲得不错，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一万美元，已经转到你的账户了，合作愉快。”说完，杰西卡·皮尔收了线。
大厅里空空荡荡，客人们早在她宣布讲座结束的那一刻就先后站起来，匆匆离开了会场。
“发生了什么事？”叶无极摘下了迪迦奥特曼面具，抱着丘丘走到她跟前。杨芫的讲座看似完美无缺，但中间突然出现的那几秒钟的停顿，却逃不过叶无极的眼睛。
“刚才回答我问题的男人，”杨芫疑惑地喃喃道，“他……好奇怪。”
“回答你问题？”叶无极奇怪道，“没人回答你问题啊。”准确地说，是没有任何人捧她的场子，那帮贵族可不会像好好学生一样有问题就举手抢答，都是端着架子来装逼的。
杨芫猛地看向他：“刚才我不是问谁有听过鲸鱼的歌声吗，有个男人回答我了！他提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叶无极愣住了。这女人怎么开始说胡话了？难道她还时不时地出现幻觉？虽然武力值很高但精神不正常的话把她纳入团队中来有风险的吧？
可这时，丘丘突然打了个哈欠就陷入昏睡，诡异的是她的双马尾像触电一样飞了起来。叶无极立即凛然，白色状态的丘丘但凡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她要开始预言了。
“快！帮我抱她一下！”叶无极急切地低吼。
杨芫手忙脚乱地接过丘丘，险些没抱稳把她摔下去。叶无极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白纱，非常迅速地包住丘丘的头，这让丘丘看起来像个巨大的晴天娃娃。
“你这是干什么？”杨芫问。
“丘丘预言的时候会发出瞳力，”叶无极盘腿坐了下来，“斯密特家族里的人都这么说。灵人的目光具有力量，轻则让人丧失记忆，重则剥夺人的性命。只有一次在丘丘做预言的时候我忘了做保护措施，虽然很快意识了过来，但那一次也让我的双眼失明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