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家（8）
叶无极一愣：“什么意思？”
对于黑色状态下的丘丘叶无极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应对，因为这个时候她总能轻易看透任何事物的缺点与危险。叶无极带丘丘开车出去玩，跑车驶过美丽的苏必利尔湖畔，丘丘忽然说哥哥小心天上哦，五分钟后一支m270火箭炮从天而降，荡平了卡卡贝卡瀑布下方的石灰岩滩。叶无极走在大街上半路口渴了，随便去路边的星巴克买了一杯加奶不加糖的馥芮白，丘丘抬手夺过纸杯就把咖啡洒进了下水道里，毒死了上百只爬过的老鼠。丘丘总能察觉到危险的到来，这趟逃亡旅行耗时268天，如果没有丘丘这项特异功能，叶无极肯定刚出发就死了。
“虽然我刚出生没几年，二哥你已经是二百七十八岁高龄了，”叛逆女孩用了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简直把小辈对长辈的冒犯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我听说早年你在家族里是臭名远扬的淘气包，大哥组织的讲学从来不参加，成天和你那个叫做弗莱迪·摩克瑞的朋友折腾着摇滚乐，肯定没学好斯密特家族史吧？你那空空如也的大脑里对于护灵者的知识极为有限，骑士和公爵夫人的故事也是昨晚熬夜翻书恶补的。”
叶无极面露尴尬：“我承认在你没出生之前我还是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但后来我不是都改过从良了吗，你小时候我给你又当爹又当妈的，有必要那么刻薄么？”
“所以正因为我对二哥心存感激，才没有在杨芫面前拆穿你啊，”丘丘抬手一挥，重新打开了全息投影，“既然如此就让聪明的我来给笨笨的二哥你好好上一课吧。”
“艾尔莎·斯密特，身份认证成功。”
透明蓝色的荧幕上出现了一幅油画，事实上那是经过电子扫描存储后等比例缩小的，真迹现存在法国卢浮宫，由现世纪古典主义画派复兴先驱者阿德里安·雷诺所作，传言中这个年近花甲的艺术家在一次旅行中意外遭遇海难，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从此患上不可治愈的幻视病，经常喃喃着自己看见了神迹，言行举止像个发狂的邪教教主。这幅名为《王与悲歌》的画作就是在阿德里安病中所作，待他离世后鉴赏家才发现了这幅画，认为此画的艺术价值甚至高于阿德里安没得精神病之前的所有作品，由此一举成名。
叶无极霎时间被这幅画作震住了，他对美术史颇有了解，难以想象阿德里安·雷诺作为现世纪古典主义画派复兴先驱者会有如此狂乱脱线的风格，要知道古典主义画家非常注重构图、比例和透视效果，画风以严谨闻名，而这幅诡谲而又色彩瑰丽的油画却让人在看不懂之余一阵头皮发麻。
“二哥能看出什么来？”丘丘问。
“我不知道……”叶无极犹豫道，“这幅画背景是深蓝色的，似乎描绘的是海洋深处的图景，而右下角这些奇怪的纹路，看上去像某种动物？唉，太抽象了我也不懂。”
丘丘再一挥手，那些线条自动排列组合再放大，不用她说明叶无极早已脱口而出：“好像是一种鱼类？”
叶无极的视力极好，不仅能看见那条鱼腹部尖利的锯齿，还能看清矿物质颜料结膜后的光泽，只是从生物结构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鱼类能和画中这条对得上号，它太过庞大，占据了整幅画面的三分之二。
“leviathan”丘丘轻声说。
叶无极听过这个名字。以前和他一起浪迹天涯的那帮朋友里也有虔诚的基督教徒，曾给他讲过《约伯记》中这个海怪，它的皮肤坚不可摧，双眼闪动发亮，叶无极至今还记得约伯记里面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凡高大的，无不藐视，它在骄傲的水族之上称王！”可那个基督徒哥们儿也跟他说过，利维坦是邪恶的化身，绝不是正义的使者。
“你跟杨芫讲的骑士和公爵夫人的故事中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就是利维坦。”丘丘说。
叶无极愣了愣，随后脸色大变：“难道利维坦是那个受到欺骗的老公爵？”
“性质差不多，类似于老婆和邻居家老王搞在一起到死也不知道早就被戴了绿帽的可怜老头儿，”丘丘耸耸肩，“不过在护灵者世代守护的典籍中，它们称利维坦为皇帝，而皇帝的妻子，也就是斯密特家族史中代指的公爵夫人，其实真实身份是皇后，护灵者称她为圣女。”
“那骑士呢？”叶无极很快联想到真正和护灵者有关系的其实是骑士啊，在斯密特家族史中是骑士临死前流出的血化为了护灵者。
“无名小卒而已，”丘丘说，“很可笑不是吗？我们自称为神族，可在远古传说中我们的祖先只是最不值一提的小喽啰。”
“传说只是传说罢了。”叶无极是个无神论者，觉得什么水族帝王圣女的真是玄之又玄，还不如多去看几遍《海王》过瘾呢。
丘丘挑了挑眉：“二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我们这群人存在呢？和普通人类相比，护灵者似乎太过强大了。我们有漫长的寿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异能。我能够从梦中预知未来，二哥你有绝佳的视力，是天生的狙击手，还有大哥……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哥的异能是什么，但我听说他曾经闲着无聊向连续蝉联十届冠军的世界拳皇发出挑战，对方甚至没从大哥手里走过三个回合，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已经像外星人了，典籍中世世相传的故事，凭什么没可能是真的呢？”
“就当它是真的吧，”叶无极发现丘丘的身体开始变透明，知道她快要转为白色态了，加快语速问，“这跟杨芫又有什么关系？”
“自文字形成起，六大家族就从未发现过家族之外的护灵者，杨芫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类，她母亲因患有疑似羊水栓塞险些死在手术台上，后来在医生们的不懈努力下被救了回来，这也成为当时那家医院的典型医学案例。”丘丘低声说，“我查过出生档案，也调取过记录生产过程的视频资料，杨芫的确是她法律上的母亲所生。普通人类怎么能诞育下护灵者？这太奇怪了。”
叶无极惊诧不已：“你是说杨芫不是护灵者？那她是什么？杨芫截停卡车的时候我也在附近，力量太恐怖了，你说她是超级赛亚人我都信。”
“所以我要提醒你，你不能交付杨芫你所有的信任，万事留个小心。”
丘丘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三秒钟后她又重新苏醒了过来，原本几近透明的身体也恢复了实质。她咯咯地笑着，朝叶无极张开手臂。
“二哥，丘丘要抱。”
叶无极叹了口气：“走吧走吧，二哥抱你听讲座去。”
……
总统府。
“晚上好，小巴普。”
巴普·斯科特尔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晃了神。书房里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因为巴普·斯科特尔有办公时锁门的习惯。
“斯密特先生，您知道我有心脏病，下次来之前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巴普·斯科特尔从书桌前站起来，和斯密特握了握手。
“抱歉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斯密特故作关怀地拍了拍总统先生的左胸，“小心脏还受得了吗？”
“还不错。”总统先生今晚还有很多公务要忙，没时间和他扯淡，直接切入正题，“刚刚我的情报工作人员给我发来了报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坐下来边喝茶边看吧。”
两人并肩坐在真皮沙发上，喝着总统府的美女秘书们亲手泡的茶。斯密特这次过来难得收拾了一下，一套黑呢绒西装，脚上一双旧球鞋，头发也剪短了一些，显得神采奕奕。
茶几上摆放着一台苹果笔记本，此时正播放一则视频片段：失控的卡车以极快的速度在高架桥上横冲直撞，路边聚集了不少行人，在远处指指点点，伴随着人们惊恐的尖叫声。
“今天上午九点四十分前后，一辆中型载货汽车突然开始加速，交通部门几次试图截停，无奈它的车速过快，甚至没有人能够接近那辆车，斯密特先生，请看，”巴普·斯科特尔按了一下回车键，调出一张图，“这是九点四十三分监控摄像头拍到的。”
依稀能看出卡车里面有两个人。穿制服的应该是司机，还有一个长头发的，凭身材判断应该是女人。
“这就是费雯·杨？”斯密特隐约猜到了，略显惊讶地挑眉，“这么漂亮。”
巴普·斯科特尔调出另一张图：“而这是九点四十二分车内的情形，此时坐在驾驶座上的还是司机，费雯·杨不在车上。我也让交通部门调出这个时间点的街景图，成功发现了费雯·杨。”他又按了下回车键，屏幕上出现了女人蹲在马路边的照片，因为角度问题她的半边面孔被阴影笼罩着。
“现在问题来了，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她是怎么从一公里外的地方跑到一辆超速行驶的卡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