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犹不及
“温家小子，还是那么会说话啊，最近可没少赚银子吧？哈哈……”陆锋芒大笑道。
这小子，不愧是商人啊，知道什么人爱听什么话，听他说话就是顺耳。
“托陆前辈的福，还算凑合吧！小赚，小赚。”温多予一反平日里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难得谦虚道。
陆前辈的厉害，温多予自然是知道的。
武功自然不必多说，自家小弟从小就跟着他，这么些年在江湖闯荡也都毫发无伤，定然是他护得周全才能如此。
背景虽然不甚清楚，但肯定也不简单。不然，那顺天镖局的镖师赵胜武，还有那黑风寨的寨主李黑虎，怎么都像是他小弟似的，对他唯命是从？
哦，对了，那两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陆前辈的一句话，此刻就在这万花楼里当护院呢！
对这样一位前辈，再怎么敬重都不为过。
“师傅，您刚从外边回来，应该有些累了，要不先回房稍作休息，等晚上那场重头戏开始前再下来。”温陌玉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对陆锋芒说道。
离晚上的那场重头戏开场也没多久了，这万花楼里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至少有一半的位置已经有人落了座。
若是二哥带来的这位朝廷命官，真有什么要紧之事需要处理，还是速战速决得好，以免之后多生枝节。
可如果师傅继续坐在这儿，可能会让二哥的那位朋友不方便开口，所以还是先请师傅上楼好了，反正师傅对这些事也没什么兴趣。
“还是乖徒儿贴心，知道为师累了需要休息，行，那我先上去了。”陆锋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慕容不越消失的那个方向，摆摆手道：“若是慕容小子打了酒回来，就先放你那儿，等为师睡醒了再找你拿。”
陆卿闻表面上一直安静坐在那里聆听，其实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了！
天底下真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位姓陆的前辈，怎么长得那么像画像上的那个人！
不行，今晚定要飞鸽传书回去问个清楚……
“二哥，你是找我，还是藉我找慕容不越？”温陌玉目送陆锋芒离开后，便坐了下来，直接开口道。
既然时间紧迫，那就开门见山。
“你要不要那么聪明啊，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全猜到了，搞得我都变主动为被动了。”温多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有个太过聪明的弟弟，虽然省心，但乐趣也少了很多啊！
还真是应了那句“有得必有失”的俗话了。
算了，做人也不能太贪心，乐趣哪儿都可以找，还是省心点好。
“没错，梁兄来这儿是为了查点东西，今晚这万花楼会聚集多少达官显贵，这个问题连街边小贩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温多予将扇子一收，扫了眼这万花楼里觥筹交错的场景，压低了声音道。
“所以呢？这和慕容不越有什么关系？又或者是与忠信王有什么关系？”温陌玉反问道。
温陌玉不想让慕容不越卷入危险之事中。
毕竟，慕容不越的大哥任那小子吃喝玩乐四处闲逛，故意让那小子和京城里的那些贵族纨绔一个样，其实也算是一种特殊的保护。那么做的理由，大概就是不想那小子被卷入党派之争。
若是到他这儿破了防，别的后果先不说，就单说慕容不越那小子的大哥，肯定不会放过他……
“哎哎哎，扯远了扯远了啊！”温多予忙打住道：“今天不过是想打个照面，闲聊几句罢了，哪有那么多目的？”
这臭小子讲话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虽然知道臭小子也是为慕容不越考虑，担心慕容小子卷入危险之中，可好歹也要给他这个做二哥的留点面子嘛！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闻言，梁清风也终于开了尊口，拱手解释道：“温公子多虑了，其实梁某并无甚目的，只是温兄在了解梁某的烦恼后，古道热肠想帮梁某一把，所以才有了刚刚的种种。给温公子添麻烦了，梁某实在抱歉！还望温公子海涵。”
虽然办案重要，今晚机会也实属难得，但也不能因此让好友陷入两难之境，既然温兄的弟弟已经明显露出了些许排斥，那便不宜再往下深入了。
接下来，就集中精力观察这万花楼的达官显贵，顺利的话，应该也能从中得出些有用的消息。
温陌玉愣了片刻，没听错的话，这位朝廷命官竟然在跟他道歉？
“梁大人言重了，之前是温某过于敏感了，还请梁大人不要见怪。梁大人你是我二哥的朋友，所以若有温某能帮上忙的地方，梁大人尽可开口。”温陌玉很快也回礼道。
师傅说过，虽然小心无大错，但凡事都应有度，过犹不及，小心过度也有可能变得狭隘刻薄，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最近他的情绪确实很不稳定。
之前因为恩丫头受伤，所以他便像惊弓之鸟似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跑去查探究竟。精神绷得紧，状态之差，连慕容不越那小子都看不下去了，一天到晚变着法儿转移他的注意力，逗他开心。
今日又因为亲眼见到了仇人慕容杜渐，却只能隐忍，而几近愤怒失控……
如此种种加起来，竟然将所有不好的情绪发泄到了二哥身上，连带着让他带来的朋友尴尬，真是太不应该了！
“温陌玉，陆师傅人呢？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打了这么一小壶，可累死我了！”慕容不越像是没感觉到这桌的微妙气氛似的，径直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往温陌玉旁边一坐，随即趴在了桌子上，一副累得不轻的样子，手里还宝贝似的紧握着一个酒葫芦。
天知道，就这点儿琼浆玉液，他是怎么“讨来”的！
“我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不管怎么样，辛苦了，师傅上去休息了，让你把酒葫芦给我。”温陌玉作势就要去拿慕容不越手里的酒葫芦。
慕容不越一下就来了精神，抱着酒葫芦委屈嚷嚷道：“不行！等会儿我亲自交给陆师傅，顺便跟他说说，我为了给他‘讨’这口琼浆玉液，费了多大的功夫，经历了多少辛酸！”
见状，温陌玉简直啼笑皆非。
平日里，在熟人面前这副德行也就算了，现在不还有陌生人在吗？怎么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表演这出“撒泼打滚”？
算了，既然他慕容不越都不怕丢人了，那他也不用替他害臊了。
“行行行，你拿着吧！没人跟你抢。”温陌玉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道。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梁清风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虽然对忠信王府里的这位小郡王早有耳闻，但今日一见，才知传闻还是过于保守了。
二十有余之人，还能保持童真童趣，实属难得。看来，忠信王对他的这个弟弟，确实好得让人乍舌。
眼下，还是不要将这位小郡王卷入错综复杂的朝堂之事了，以免最后适得其反，惹得忠信王不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当梁清风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头上的光线被挡住了大半，一抬头，就看到有人站到了他面前。
梁清风还来不及发出惊讶，来人就开口了，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梁大人，我家王爷有请。”
“你是？”梁清风反问道。
梁清风觉得此人颇有些眼熟，但一时竟想不起来，在苦思冥想之际，那人又开口了。
“梁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下午才见过面，您这就给忘了？你们刑部的那十来个麻袋，还是在下亲自送过去的。”瑞安王府里的暗卫首领无痕笑道。
“哦！原来是你！”梁清风恍然大悟，随即就站起身道：“好，我跟你走！”
“梁大人果然痛快，那便请吧！”无痕作了个请的手势道。
温多予正准备起身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陆卿闻扯住了他的衣角小声道：“温兄，不可。”
温多予虽然不明白陆卿闻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乖乖坐在原处，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温多予知道，陆卿闻从不说废话，从不做无意义之事，之所以阻止他，定是有什么原因。虽然他暂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无条件相信陆卿闻。
相处了这么久，这点信任和默契还是有的。
二楼，天字一号房。
“王爷，梁大人来了。”无痕将梁清风带到后，便守在门外了。
“没想到，刚正不阿的梁大人，为了办案，竟然亲自涉足这烟花之地，真是能屈能伸，忠心可见一斑。”慕容杜渐似笑非笑道。
梁清风能站在这里，就足以表明态度了，他们刑部，并未被左相李为坚渗透。
不过，梁清风会来这万花楼，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素闻这梁清风和右相郑凛然，交往甚密，莫非是右相让他来的？
这也真是奇了，右相那个老古板向来不知变通，连皇上都敢当面指责的人，竟然会为了这件“小案子”而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