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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生取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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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前冲和后拽力两相对冲,差点将我折成两半,几乎在落地的同一瞬间我又被项羽连着拽起,他的手劲之大,我怀疑这股子力若是加在手臂上而不是腰上会将我的手臂扯断。

    下一瞬我便绝了骂他的念头,一柄似剑非剑的尖锐利器与我擦身而过,若不是项羽拉的快,我绝逼要被利刃刺穿,惊魂甫定,才觉我和他周身兵器不断袭来,长矛长剑,罡斧形状各异,风声大小,力量短弱,兵器种类杂乱使人眼花缭乱。

    项羽从马上坠落,兵器未失,我眼见着这些人如潮水般涌动,而后兵器飞出,身体若破布一样飘飞而去,直到彭憨憨长/枪飞至,颓势才有所逆转,因地势人员杂乱限制,彭憨憨的队伍也舍弃了战马,人墙推进,项羽绝非不想退,而是后方的地势不允许他后退,他一手要拽着我,只剩下一臂持戟抵挡数百攻伐,彭憨憨手中枪从天横飞而来,项羽抬起手中戟,大戟和长/枪于半空中相对,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之人战栗,长矛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而大戟只是稍稍下降,别人心中如何想我无从得知,但是当年我是见识过彭憨憨如何轻易搬起一块巨石的,那时候他只有十几岁,也没有这么魁梧,没有道理长个儿不长力气吧!彭憨憨于空中飞起,灌注全力一击,而项羽在分身应对百人攻击之下,只是站在原地举起长戟,更重要的是他只是单手,单手!

    我心中一万个草泥马涌过,在这种危机环伺的情境下,我还有心情惊骇,是因项羽简直不是人啊!

    长矛和大戟的接触也只是瞬间,就是这一瞬间,旁边围攻之人,已经向我所在的方向袭来,我眼见着长剑向我和项羽砍来,好在这剑长了眼睛,越过我的手臂直逼项羽的臂,在我和手臂之间项羽选择保全自己的手臂,我左边胳膊一松,右边胳膊却被人扯住往一侧一扯,扭头看扯我的人,我瓮声叫了一声韩大哥,他朝我点头算回应,之后便朝后喊了一声,将我推了出去,我顺从的任着这人将我往后拉,因为我听到韩信喊他七斤。

    将彭憨憨连同长/枪弹飞之后,没了束缚,项羽成了地狱中爬出的恶魔,手中长戟是那收割头颅的机器,速度之快和他的力气可相媲美。

    我看着满地鲜血和残尸,整个人以如泥塑木偶一样失去了知觉,七斤的出现让我让我冻僵的血液稍稍能够运转,让我有勇气走出修罗场,可是我们谁也没说话,我的眼只有一个方向,我看着韩信也加入其中,我想起当年韩信如何被几个小混混打的满身是伤口从山上滚落,我看到更多的人死去,我看着韩信飞了出去,我再也顾不得只是看,我拉着七斤越过满地残骸朝着韩信飞奔而去。

    还好,还好,他只是受了伤。

    我还发现除了哭我什么忙也帮不上,韩信咬着牙还想上前,却被我拽住了,我听到彭憨憨大喊,他叫韩信带着我走。

    我和七斤搀扶着韩信跌跌撞撞在丛林中穿梭,直到韩信倒在地上,我才发现他的腹部已经殷红一片,他强撑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让我们多走一段。

    我们找了一个狭窄小山洞将他安置在草叶之上,血已经止住了,不知为何天突然下起了雨,我坐在山洞旁看着雨水顺着岩壁蜿蜒而下,冲刷走了岩壁上的尘土,我想起了那些倒在血泊中年轻的生命,他们的血此刻混着雨水流淌在山间野地里,我压着声音小声嘤嘤哭泣怕吵醒还在熟睡的韩信。

    当我转头的时候,我见他正无限怜悯的看向我,他轻轻唤了我一声,我急忙迎了过去。

    我们四目相对,他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最后我开了口“韩大哥,你们不该来的。\"

    他将我散在鬓间的发扶回原处,还是那样的温和 “你知道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人,当年是不知你在哪儿,这一次既然知道,是一定要来找你的。”

    韩信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目光落在不知何处“ 即便打不过,小憨也有方法全身而退,你莫要担心,我们已经约定各自逃出后再会,等我好了我带你去找他。”

    我不仅担心彭憨憨,今日之事,在我心中落下了阴影,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知道有这一天,五世乱战,死伤不可计数,若你去了战场,便知道这是他们的命数。”

    我无法赞同,哪怕他们是死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拨乱反正,为民为利,为自己而死,可以敬仰,可以让我冷眼旁观,为了我而死,我说服不了自己。

    我觉得我这一生都没办法睡个安稳觉了。

    为了让韩信安心,我强忍着心中不适,点了点头。

    七斤一直坐在洞口警惕观察着外面情况,我和韩信二人一躺一坐,说着话,我们说这些年的见闻,我们聊黎民庶人悲苦,我们谈天下大势。

    可是越说下去,我越不安!

    “秦虽繁刑重赋,却消弭了诸侯,使天下无有战火,项王重封诸王,只一年而已,各地烽烟再起,竟不如秦,不免让人质疑当初我们起而反秦,是出于公还是窃于私,玉儿你说天下当真无法重回上古,让百姓安乐度日,无欺压,无战火,无重赋刑罚了吗?\"

    这些年我一直四处流浪,路有冻死骨,流民难蔽体,百姓无炊食,穷困不知羞耻,杀人只为一铜钱,太多太多

    可我也曾见过人人安乐度日,无饥寒,无战乱,人与人之间的善,我见过海清河宴,我见过民主自由,我见过的他没见过,他有疑问,我也想回去,可是我回不去的,他是到不了的。

    很不幸还要两千年啊。

    好在分裂马上便要结束了 “会有那么一天,不止是人人不愁吃穿,还没有战火,当权者会尊重所有人的权利,有舆论监督,每个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自己应得的。”

    我自嘲的笑笑“好吧,可能也没那么清明,也有黑暗,也有挣扎而不可得,穷困和压迫,但是在黑暗中,在隐蔽处,总不至于太过凄惨。”

    韩信并不在意我所说的,他说这一切他在梦中见过。

    “要不了多久的,虽然没有我说的那样好,可是好歹不再打仗,百姓可以安安稳稳过几百年也是好的,大汉朝,无为而治,轻徭薄赋,文景之治,总是一年好过一年。”

    越往后人变的文明,政治越趋于清明,分分合合,总是趋向于统一。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此刻的韩信只将我的话当做美好梦想,而我却想是真的想给他以安慰。

    可我也自知不能再往深处说下去便闭了口。

    韩信伤势很重,无法起身继续赶路,这一日他精神很好,可夜里却发起了烧,一夜烧退了又起,我的心也悬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让七斤照顾韩信,我独自去山下的小涧。

    抓鱼是我的老本行,这事儿七斤也没办法和我抢。

    溪水冰冷渗人,却不妨碍鱼儿生长,我将抓住的几条鱼穿成一串,提在手中,沉甸甸的,才钻入林中,却听到阵阵很轻的抽打声,我连忙警惕地缩入杂草中,循着声音来源看去,依稀几个人影在灌木丛中,手上的棍子击打草木开路。

    好在并不是朝着我这个方向来的,我看了一会儿,便猫着身子尽量放轻脚步背道而去。

    我忧心忡忡将鱼儿带回去,却不敢让七斤点火,韩信已经退烧了,折腾一夜,此时睡得正香甜。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庞,心皱成一团,若说上一次遇到钟元我没认出这些人是楚军行伍中人,是因为他们俱着轻装,而这次这林间的几人身上的服服饰我看的清楚,我在楚军中呆了多年,绝不会认错。

    我们本在高处,远处的情况虽不可察,但是对面山头的风声已足以让我草木皆兵,我悄悄将七斤拉的离韩信远了,才压低声音对他说,七斤,其实乌金丸是假的,我当年骗你来着。

    此时我只想找个话头。

    而我恰好想起我还有一件事儿得跟七斤说道说道,或许以后没机会了呢。

    七斤什么也不知,依旧嬉皮笑脸,轻轻在我头上一拍,咧着嘴笑道,我早怀疑你诓我,可你说的那么真,我就信了。彭憨憨都跟我说了,我早知道了,当年你逃了,我还哭了几天呢,后来见腿没事儿,也没上心。他大手一挥,算了,既然现在我都跟着小憨了,你又是他媳妇儿,我也不好报仇。

    我没在意他的话,也没做出反抗,而是郑重喊了他大名,七斤一听立即整肃神态警惕地看我,我亦严肃而郑重的看向他,我说,你听着,等会儿万一有人来,别管外面出了什么事儿,就算天塌了,我死了,你都只管看好韩大哥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出去,等人走了安全了你再带韩大哥去找彭憨憨,我将他交给你,你的任务就是看好他,你要是认我做老大,还当彭憨憨是兄弟,你就别辜负我的嘱托。

    我接着说,你知道他是彭小憨最看重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他现在受了重伤,没有自保能力,你要是没了,他必死无疑。所以!不管出什么事儿,你都不要出来。七斤面色凝重,焦急地拉住我,玉老大,你该不是又要糊弄我呢吧,我跟你说我可不像当年,那么没见过世面。

    我摇头,安慰他,我也希望没事儿,若是过一个两个时辰没事儿那便真没事儿了,若是有动静,我出去解决,你照着我说的做就是了。

    躲过一劫或者在劫难逃,我不确定还有多少时间,我最放心不下就是韩信和彭憨憨,我对七斤说,等我大哥醒来你跟我说,当年那个走错时空的小姑娘的事儿是真的,而这个小姑娘来到了陌生世界之后遇见了一个小胖子,还遇到了一个体贴耐心对待她的大哥哥,后来小胖子爹娘死了,小姑娘带着小胖子去投奔了大哥哥,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最好的时光,后来他们走散了,小胖子做了山匪做了大将军手下很多人,而大哥去了褒城,做了天下兵马大元帅,最后连小胖子也去了,他们帮着汉室平定了天下,天下太平了,人民安乐了,可是汉室忌惮他们,最终夺了他们的兵权,杀死了他们。

    时空错乱的小姑娘,这是我们当年坐在房顶上数星星的旧事,当年我有意遮遮掩掩用一个个小故事说着王朝兴衰事儿,彭憨憨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不确定,韩信一定能听懂。

    你帮我带话给他们,跟韩信说不要学这个大哥哥,也跟彭憨憨说不要学小胖子,还有一句,就说小姑娘说遇到他们,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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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躲不掉的,对面山间树丛中细微声音传来,很熟悉的声音,一声一声鞭打在我心上,我觉得自己有千斤重,但还是选择挪动脚步,七斤拉住我,我看着他,平静开口,七斤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我求你,松手,我又看了一眼韩信的方向,对他说照顾好我大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幼时的玩伴,有了担当,生出了义气,铮铮铁骨危难之时也不会躲着了。

    七斤说,我去!

    反倒要我拉住他了,我又急又怒压低声音冲着他喊 “他们是来找我的,你去又怎么样,他们找不到我还是要搜山的。”

    七斤眼中赤红,雾蒙蒙的,咬牙切齿道“李玉,从小大大你就欺负我,现在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韩大哥是小憨最看重的人,你说的不对,他最看重的人是你,你要有个好歹,你要我怎么跟他交代!”

    他连玉老大也不叫了,我知道彭小憨是个实诚人,他是关心的我的,但是现在能怎么办呢,我一边观察着对面的情形,一边想办法脱身 “ 我可以放你去,但是他们找的不是你,我是他们要寻的夫人,你不是,你出去,他们会杀了你,然后继续搜山,到时候韩信和我都逃不掉。你说我说的不对,你说的就对吗,彭小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我们随意欺负的孩子了,他和韩信一起在淮阴呆了多年,患难与共,他现在只听韩信的话,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你看好韩信就是对他最好的交代,而我只是被抓回彭城,关起来罢了,死不了的。”

    “玉老大,我只见过他两面,你才是我们老大,我不能”  他眼中的雾气更重了。

    我何尝不是和他一样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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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终说服挣脱了七斤,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四十米外我迎头“碰上”了楚军,人并不多,我故意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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