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将军是谁?
疼,黑暗中浑身酸痛,意识已经觉醒,我却睁不开眼,死了也能感知到生前的疼痛?还是阎王新给我用了刑?我脑中飞快盘旋,这辈子似乎没做什么缺德冒烟事儿,顶多捉弄几个小屁孩儿,骂人我都骂的曲里拐弯很是谨慎,不能够将这些轻佻琐屑也记在功德簿上吧,阎王在世时吃多了盐?
不行我得起来跟他掰扯掰扯,不带这么干的,天上的司命神仙欺负我,叫我两辈子吃够了苦头,好不容易熬死了再投胎,到了阴间阎王还不放过我,当个官很了不起吗,也不能拿个鸡毛当令箭,冤枉好人阻断我轮回过好日子的路。
死了就死了,反正秦末也够水深火热的,又不是没死过。
为了转生投个好胎,我集全身力气于双目,奋勇挣扎之后终于睁开了眼,咦,这阴曹地府和想象的不大一样呢,看着怎么有点像人间?雕花木床,银钩粉帐,我摸了摸身上的盖在身上的被子还挺柔软,身体好像也还是自己的,要不怎么这么疼呢。
死是暂时死不成了,还享了福。
我一醒来见到一个十七八岁圆脸低眉顺眼的小姑娘,见我醒了便叫我小姐,我初听她这样叫我噎得半天没说出话,难不成真又死了一回啊,看样子,这回总算到了有钱人家。我乐颠颠的假装失忆问这丫鬟现在这具身体相关情况,小丫头半信半疑,不论我问他什么,只说不知道。
我很无语,不是说你是我贴身丫鬟吗,怎么一问三不知的,待我想出门时,在门口见到两个凶神恶煞的门神,二人二话不说将我拦住送回院中,我觉得我不是在做什么小姐,我是被人关了。关我的院子并不大,一个二进的小院,两个大汉守在门口将我禁锢在这一方天地中。院中只一个丫鬟,古里古怪,那眼神中有惊惧有疑惑有疲惫,就是没什么真情实意。
我像在坐牢,只是条件比牢房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伙食不错,小丫头伺候的也很殷勤。
我神思乱窜-这回不是穿越到了什么暗娼门户,这小丫头惧怕老鸨,不敢跟我多说,门口是妓院的打手?或者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犯了事儿的小妾,被赶出家宅,幽禁了起来,小丫鬟是来监视我的,对我有怨却不敢言?可是这具身体还有容貌怎么没变?
直到见到了一个人,是哪个那天不知道是从房上还是树间蹿下的冷峻青年-贝壳男的手下之一,那日便是他动手打的我,我记得很清楚。
他是来送日用品的,东西放下抬腿就走,我强烈得表达着我的愤慨,怒目瞪向他,冷峻青年却好似不认识我。
果然小说看多了容易胡思乱想,我刚醒来判断就正确,我确实没死。
这个丫鬟口风紧得很,可是明明该害怕的是我,我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日益加深的恐惧。我想求她帮我答疑解惑,为何我会在这里,抓我的贝壳男是谁,你们想将我怎样,回答永远还是不知道。
我终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是如坐针毡,比灭口不如的是一直等待却不知道何日会被灭口。
就这样过了几天,不仅我食不知味,夜有梦魇,跟在我身旁的丫鬟眼中也是掩不住的疲惫,好像晚上没睡觉似的。这让我费解,贝壳男要灭口的是我,她只是来暂时照顾我的,莫不是她和贝壳男熟,深知这人喜怒无常,就算见过我的人也会被一起灭口?她的忐忑加重着我不安。
不安之余有些费解,觉得我偷窥到家中丑事儿,将我一刀杀了就成了,将我关起来好找个人照顾我起居饮食,这贝壳男到底想干什么。
囚而不杀,笑中取人性命!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每日院子里过一天算一天,却发现自己根本闲不下来,不找点事儿做浑身不舒服。我打算主动要求做个饭什么的,我脚刚踏入厨房,小丫鬟如临大敌。我只能退出来,巴掌大的院子走个上百十圈儿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完了,幸亏没在沛县坐牢,那呆不住,不过坐牢的话也就没今天这事儿了,想想坐牢也挺好的。
没听说谁还想坐牢的,我真是急出毛病了。
我搬了张椅子坐于院中,双手抱头后仰看高墙和院中唯一的树。阳光正好,日光穿过树叶洒在院子里,流金碎玉一般倾泻在小院的每个角落,而天是那么高,我伸手,是我触不可及的高度啊! 我怎么不是一只鸟啊,这样就能直接飞出去,我哀伤的想。
“看什么呢?”我唬了一跳,这个声音不陌生,上次趴窗棂上看春宫图也是这个声音,这人怎么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我直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跳开离他三丈远,他看我受惊心情不错,笑眯眯的“怎么还在想你那死鬼男人啊。”
这故作的揶揄,一脸坏笑真是欠揍。
我只敢在心里骂他,想了想,总算见到了正主,得把握机会澄清误会,他那貌似真诚的笑意,迷惑感十足,可我没忘记他是如何笑意盈盈间杀人的。
我声调不高怕惊了他,更似不太好意思开口“这位大哥,其实他不是我男人,我只是暗恋他。”
我又意识到暗恋这个词他可能听不懂,忙换词“我只是仰慕他,才偷偷跟着他,没想到”我挤了挤却没挤出眼泪,不过形态应该到位了 “没想到……要不是偷偷跟着他,我也不知自己一颗真心错付。”
对面的人没说话,双瞳深邃,信了还是没信,你倒是眨下眼睛,这样我看不出来啊。
我又掩面“抽泣”,“我是偷偷瞒着家人出来的,出来久了,再不回去,家人肯定担心死了,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那样的禽兽,也是被他外表蒙骗,我离乡背井赶了十几天的路才到这里,只认识他一人,现在他最有应得,我只想立刻回家。”哭声更响亮了些,既然文牒上写着沛县丰邑籍,我马上走,走了你的丑事儿就不会有人知道,我特别强调在这儿我谁也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就没处说去,更不会传的满城风雨的。
他霸占了我椅子,连姿势都和我适才一样,好像在思索,或许是在思索是不是把我给放了。
他不说话,我不能冷场,“我家中还有老母幼弟,走时父亲伤寒未愈,我路上就走了半个月,来着城中十多日,也不知道父亲病好未好。”
“呵呵”贝壳男没有同情之心,反而生笑,还笑出声?这很好笑?
他坐直了身子,仰着脑袋,笑的有点渗人啊“你来了十多日了?”
他一疑问我觉得要遭,有什么不妥?我心虚“好像也没那么长时间,不太记得了,可能也有六七天了吧。”
他好像被逗乐的,笑意都变的有些勉强“蒲将军三日之前投靠我,你那死鬼夫君可能死的早,孤魂野鬼先进了城。”
等等,什么投靠,“萝卜”不是叫李呈吗?怎么又姓蒲?我本来想将他搞蒙的,此刻蒙的却是自己。
我胆子还有点肥,想要弄个清楚“蒲将军是哪位?”
他斜斜眯了一阵,却未回答我,须臾站起身,背着手在院子里踱了一圈,他踱我躲。
院中树他看的尤其仔细,还伸手拍了拍,“你刚才看这棵树半天,不会又想爬树逃跑吧。”
他来之前我正在想要变成一只鸟逃出去,闻言一个寒噤,他怎么知道?
他那个吧字拉的老长,还是个四声调,好像心中了然,这句算不上疑问。
那必须是不能承认,我就在心里想想又没说出来,而且这棵树离墙这么远,爬上去根本就不可能从这棵树跳到院墙上好…
我昂头挺胸打算将他冤枉我的话驳回去,却见他沉肩,下胯双手排山倒海拍在树干上“咔嚓”一声响,大树拦腰折断。
我去,我跌跌撞躲避让树干,慌乱中被惊吓得瘫倒在地,我看看他,再看看这棵树,默默咽下一口唾沫。刚才还生机盎然的树,此时斜斜靠在墙上。
好了,现在顺着这棵树爬出去正好,可是这个瘟神杵在这里,我这样爬过去,会不会被碎尸万段。
看着半斜在残垣上的大树,我掂量着这一掌若是落在我身上,那是什么滋味?呲,能有什么滋味,可能还来不及品尝滋味,就五脏碎裂而亡了。
“蒲将军,你会见到,是和你很亲密的人。”贝壳男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我家小丫鬟刚才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现在跑出来拉我起来,她的脸色并不比我脸色更好,院中进来几个人要将这颗树抬了出去,却发觉树重了些,只能肢解分段抬出去。
进进出出却没未再贝壳男,人好像是走了,人走了我可怎么办,这事儿还没说清楚,想想我扯的这一串慌,我觉得可能也说不清楚了。
院子里只剩下一截树墩儿,我看着它,更觉自己前景堪忧。
都是那句“十多日”坏的事儿,我就不该多加几句,画蛇添足了,机灵点说个三日也好啊。
他丢给我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认识未来有望成为将军的有姓韩姓樊的,蒲将军没有印象,还和我关系亲密?
我的疑问没持续多久,次日我就见到了蒲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