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中场休息,赵文德被侍从扶到一旁歇息,谢锦书向苏舟之递了一个眼神,一个水囊放到了他手上。
“喝吧。”
虽有些犹豫,他还是打开水壶,猛灌一口,舌尖突然如针扎般,在嘴里还没呆一秒,就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里面全是辣椒!”赵文德吐着残留在嘴里的辣椒皮,给自己舌头扇着风。
“抱歉抱歉!是我不小心拿错了。”苏舟之忙道歉,从身边又拿出一个水囊,递到他跟前。
“不小心?我看是故意的吧!”
他一把丢开这只水囊,饮一大口侍从递过来的水后,对着谢锦书大声吼着,“你们所谓的切磋就是下死手吗?老子不玩了!”
言罢,在侍从的搀扶下,他往军营外走。
“若不比了,那三十杖和半年牢,就只好委屈赵公子你了。”
谢锦书抱臂看着他,手指掐着昨日他亲自确认的保证书,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诧异地走到他跟前,仔细阅读这张保证书。
赵文德顿觉心力憔悴,在这里,他要强的面子已经不复存在,更何况遍体鳞伤的身体无法支撑他的第二轮切磋,甚至觉得可能会命丧于此。
他弓着背拉起谢锦书的袖子,乞求他放过自己,袖子却被抽走,只留下一句“赵公子好好休息吧,马上要上场了”。
见求他无果,环视一周,在训练场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苏小姐,昨日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攻击你,我不该使阴招,害得你受伤。”
苏云悠撇过脸不愿搭理他。
他正想跪下求饶,谢锦书挡在他面前,将他拉了起来,无奈地笑道:“苏小姐的话可不算数,这里可是本王说了算,赵公子若想真诚道歉,便按照约定来。”
“既然见赵公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挑个武器上场吧。”谢锦书抬脚先一步走向操练场,站在中央。
赵文德随机挑了一把较轻便的剑,慢吞吞地挪到操练场。
“为了公平起见,我不挑武器,一把扇足以。另外,不可以使阴招,但若你撑不住了,可以认输。”
场上又是一阵唏嘘。
听到这里,赵文德直起腰,重整旗鼓,凭着自己向来不错的体力,持剑向他的脖颈刺去。
谢锦书站在原地,丝毫不惧,只见他一挥衣袖,扇子轻松抵住他的攻击,接着顺势缠绕他的剑,伸出另一只手,击中他的肩膀。
赵文德后退几步,但他却仍站在原地,似乎刚刚的攻击对他而言只是挠痒痒般。
谢锦书拍了拍肩上的灰尘,手背在身后,挑衅地看着他。
面对对方的嘲讽,赵文德的眼神开始变得疯狂起来,愤怒和羞耻的情绪交杂灌入脑中。
不清醒的理智让他对着谢锦书开始乱砍,谢锦书左右侧过身子,躲过直直落下的剑。
在他后仰闪过横劈的同时,趁机握住他的手腕将他连人带剑往地上摔,赵文德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在他的带动下,仰翻在地。
赵文德疼得眼冒金星,神智意识模糊不清,嘴中连连喊着认输。
之后只听得将他死死压在地上的那人,带着不同寻常的寒意,对他说道:
“这次的切磋,本王的确是想给你个教训。但不仅是你,赵公子。麻烦回去告诉令尊,让他好好想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若再让本王发现你们德不配位,定亲手将你们这些毒瘤除去。”
虽表面话这么讲,但谢锦书内心已经有了调查他们底细的打算,战争在即,定不能有任何纰漏。
说完,他站起身,往训练场外走去。
赵文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此时他清醒的意识已完全被吞噬,看着前面那人疏于防范的后背,他头脑一热,为找到了突破点而欣喜。
“小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文德趁着得之不易的机会,拿起剑砍向谢锦书,但还是扑了个空。
只见谢锦书往后一翻,越过他的头顶,站在他的背后,一掌重重击向他的后背。
他踉踉跄跄,将要往前倾,剑往地上一插,好不容易稳住了,谢锦书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赵文德摔倒在地,自己一只手被别在后背,谢锦书的膝盖抵住他的后腰,动弹不得。
“这个招式熟悉吗?赵公子,你还真是本性难移啊。”
谢锦书有些愠怒,吼着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上场的侍从,“将你家公子抬回去,从今以后,不要让此人再次出现在本王眼前。”
侍从连连应和,将有些半昏迷的赵文德拖上了马车,疾驰赶回府邸。
他们离开后,士兵们也在苏南安和苏舟之的带领下继续训练,操练场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只不过在闲暇之时,众人会对今日苏南安和谢锦书在场上的表现赞不绝口,也会对赵文德使阴招的小人行为多议论纷纷
就这样,这件事还是从军营扩散到整个城府,成为居民百姓的茶余饭后的闲谈,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
而不知情的赵文德还在府中养伤,那日从军营回来,他在床上躺了半日,才醒过来,焦急守在旁边的赵真紧皱的眉头里终于有些舒展。
“我嘶”赵文德想要从床上坐起,但还是抵不住骨肉撕扯的剧烈疼痛,瘫在床上。
“别动,别动!有什么话你就躺着说。”
“说着切磋,实则是把人往死里打。说什么是给我一个教训。”赵文德仰着脑袋,越说越生气,“还说爹你,什么德不配位。把人往死里打,他难道就配位吗”
“嘘!”赵真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嘴,“你个蠢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恒王殿下你也敢妄议?”
他嘴巴张了张,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连忙换了个话题:“要我说,一切就怪那个苏云悠我一定要让她做我的侍女。”
“臭小子,你又在胡说什么?那可是苏忠的女儿,别做白日梦了。”
“那我就纳她为妾,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我,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赵真扶额,询问一直照顾他的侍从,“今天大夫来检查,他的脑子真没什么问题吗?”
“回大人的话,大夫说并未伤及头部,从伤势来看,应是特意避开了。”
听到这,赵真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看向还在自顾自骂骂咧咧的赵文德。
接到命令后,杨知府赶便回了府衙,有了他的帮忙,对于府衙粮食的检查也很快清点完毕。
这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苏云悠正坐在谢锦书旁边,整理着卷宗,林辰从外疾步走来。
“大人,粮仓已经清查完毕,并无任何异常。”
言罢,他递上账册。
“什么?”苏云悠手中的动作一滞,看着他眼神里透出惊异。
林辰有些不解,挠了挠头,“苏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她转过头,目光对上谢锦书的视线,“殿下,我觉得可能有些问题。”
于是,她将那日中午从小二得到的消息,悉数讲与他听。
“如果按照苏小姐所说,府衙粮仓数目无异,但城中百姓却无粮,那一定会有多出的余粮没被查到会被藏在了哪里呢?”谢锦书托着下巴,眉头紧皱。
林辰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或许只是小二随口一说,并不能当真呢?”
谢锦书抿嘴沉思,摇了摇头,“那日赵真百般阻拦,或许真有问题,毕竟事关百姓,还是小心为上。”
“要不,那明日我再去问问那小二。”苏小姐放下整理好的卷宗,端坐在一侧,殷切等待着他的许可。
“可是你伤还没痊愈。”
“我没事了,连刘太医都说我可以多走动走动了。”
“可”
“殿下!”苏云悠扯了扯他的衣袖,乞求道,“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这几天闲得我都快要发霉了!”
“那行吧,这件事就依你。”谢锦书叹了口气,语气透着无奈的纵容,“不过我现在要写一封奏折寄回京,你来帮我磨墨。”
“好!”苏云悠爽快地答应,将书桌上堆积的书本稍稍腾开,挪出空间方便他铺开准备好的奏折,又从一侧拿过砚台,专心致志地磨墨。
在两人无声的默契配合中,林辰悄悄地退出了书房。
“这次要汇报什么吗?”苏云悠不停手上的动作,歪头偷瞄奏折上的内容。
“将府衙粮仓的事如实汇报一下。”谢锦书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前方,意识游离,“还有军队的事。照此情形,雁门府还需再向京城征一队人马才行。”
“为何?”
“这几日我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训练情况,还是达不到预想成果。若再次遇突袭,他们可能扛不住敌军的攻击。”
“有道理。”
只见谢锦书落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收笔,仔细将其折叠好。就这样,一份奏折就完成了。
他将奏折递给她,“一会儿出门后,把这个交给林辰,让他速速寄去驿站,不得有误。”
接过奏折,苏云悠快步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