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蒋子衿，你跪下！”蒋卫怒气冲冲地走进蒋府正厅，蒋子衿满脸都是泪水地跪在蒋卫后面，蒋毅则站在正厅一旁。
“你说你今天做的是什么事？你不要脸，我这老脸还得要啊！”蒋卫弯腰凑近蒋子衿，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颊。
蒋子衿的母亲何三娘闻声匆匆赶来正厅，见此情景，连忙上前劝说。
“老爷，你这有必要吗，子衿能犯什么大错？”
“犯什么大错？你自己问问她！”蒋卫一甩袖子，背对着何三娘母女。
“我……我只不过是想要扳回一成，让苏云悠也丢丢面子。”蒋子衿抽泣得不成声。
“那请问你扳回了吗？你看做了些什么蠢事？”
何三娘顺了顺蒋卫的背，想让他消消气。
“我就想不明白了，做这些多余的蠢事有何意义？”
“我只是见不惯她出风头……”
蒋卫指着蒋子衿，看着何三娘：“三娘，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如此善妒！而且她还在恒王升迁宴上胡作非为！”
何三娘听此，脸色一变：“子衿，你怎能妄议太子，太不像话了！”
“连我都得避让三分，你究竟又有什么资格在他的升迁宴胡闹？你真的不怕明日他上报陛下，把你召进皇宫问话？你不怕，我还怕！”
蒋子衿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父……父亲，我只是看不惯苏云悠仗着恒王作威作福，给她个下马威。”
“你忘了谁是今日的主角吗？你招惹了他的客人，不就等于打了他的脸吗？”
站在一旁的蒋毅听到这，忍不住插话：“当初爹爹都敢退与先恒王的娃娃亲，可如今为何对他如此忌惮？”
蒋子衿抓住希望的稻草，抬起头，含着泪，猛冲蒋卫点点头。
蒋卫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两个没有眼力见的蠢货！当初的恒王只是有名无实，可如今的他刚被陛下授了实权！你叫我如何不忌惮？我再说一遍，我虽不待见他，但你爹我！也依然要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你们亦然！”
蒋子衿与蒋毅面面相觑。蒋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今日恒王的升迁宴，陛下虽不曾来，但太子公主端王郡主都来了，你们猜猜陛下的心思？如今陛下如此重视恒王，想必当年的案件”
蒋卫转身看了一眼蒋子衿和蒋毅，两人透露着疑惑不解。
“当时你们还小，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当年的先恒王谢言，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叛国的传言实则是凭空出现的，并且一夜间广为人知。”
“我为了保全蒋家，明哲保身，只能与其划清界限，不料却意外拱火了这个传言。当年我蒋家实力雄厚，我往东，很多大臣不敢往西，生怕站错了队，于是渐渐地对这个传言默认了。”
“可如今陛下召他回京城，并授予他车骑将军之职，侧面也说明了陛下的态度。谢锦书此次回来恐怕就是为了调查清楚当年的事。”
蒋子衿含着眼泪瞪大眼睛听着这些信息，蒋毅站在一旁皱着眉头。
“就算有这些传言，陛下也可以力排众议保谢言啊。”
“当年刚刚坐上皇位，根基不牢固，陛下根本不可能与整个朝廷对峙，最终提出去西凉郡守边境，为陛下解困的……其实是谢言本人。”
“这么说……并不是陛下下的令。”
蒋卫背着手看着窗外，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牵涉太多。你们先下去吧。蒋子衿这几日便留在房间内好好反省，抄三千遍家规，没我的允许不得擅自出房间，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便可以出门。”
蒋子衿揉着膝盖站起身，红着眼睛走出了正厅。回房间的路上，碰巧看到一群姨娘正偷偷看她热闹。蒋子衿忍着脾气，一路快步回到房间。
与蒋府气氛不同，苏府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聊着天。
“云儿总是与薛家那姑娘吵架，也不能任由下去吧！”
方璃端起茶杯，吹了几口气，但瞧见苏忠一点反应也没有，使劲踹向他的脚踝。
“嘶——夫人脚劲不减当年啊。”
苏忠假意揉了揉脚踝，故作痛苦状，但看见对面之人的脸更黑了，只好清嗓缓解尴尬。
“咳咳——”苏忠用手捂着嘴，却不忘抬眼看方璃的反应，见她依旧盯着自己，只好继续说道，“人两小姑娘的事，我一大老爷们，如何参与？况且你也太小看我们家云儿了”
正嗑着瓜子，看着热闹的苏南安，也喋喋不休地加入了话题，“是呀，娘。据我所知，今日与蒋家小姐吵架时，妹妹也没落个下乘。”
他看到坐在桌子另一侧的苏云悠正在为今日捡来的小猫梳毛，又继续说道：“这口才定是随了二哥我！”
听到这儿，苏云悠便顺着他的话讲：“是呀，二哥，平时能说会道的，今日遇见郡主竟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苏南安瞬间红了耳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苏舟之也不忘再搅和，放下手中的书本，“你们瞧，妹妹确实长了不少本事，都能堵住二弟的嘴了。”
整个正厅，因方璃的一席话陷入了愉快欢乐的氛围，苏云悠一边附和，一边逗弄着从恒王府带回来的猫。
她轻轻俯身，摸着小猫的肚子，悄声对它说：“你这小猫真好看，肚子还圆乎乎的，干脆叫你圆圆吧！”
苏云悠将它放在桌上，轻轻顺着着圆圆的毛。或许是安全舒适的环境，或许是苏云悠温柔的手法，小猫竟呼呼大睡了起来，任由苏云悠摆弄。
看着熟睡的小猫，苏云悠不由自主地出了神，想到了谢锦书。
他现在也睡了吗？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恒王府会寂寞吗？
此时的恒王府里，谢锦书正坐在书房里，让林辰从书架寻了一件精美的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把带有月腾图的匕首。
“前些日子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是时候做些正事了。”
谢锦书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扫了眼一旁的书架，叹了口气，“刚才我将苏小姐为我从书市买来的典籍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相关的内容。”
“在下一直认为，这个图腾的花纹风格与北疆军战甲上的太阳图腾风格很相似。”林辰捧着剑，手托这下巴，打量着他手中的匕首。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谢锦书将手中的匕首放回盒子里，并将盒子收好，“明日我去趟皇宫。”
次日午后，谢锦书来到东宫，宫中的守卫禀报后，将他带到书房，谢昀杉早已在书房等候。
两人互相行礼后，谢昀杉邀请谢锦书在一旁的茶几上坐下，并命人漆了壶茶。
“皇兄，什么事如此着急？”
“殿下，我确有一事所扰。”
谢锦书从怀里拿出盒子，看了眼周围正服侍他们的人，移到谢昀杉面前。
”劳烦殿下将这盒子打开。”
谢昀杉明白他的意思，下令让周围服侍的人出去，目光落回到面前的盒子上，随即打开了它。
只见盒里一抹冷冽的剑光闪过他的眼睛，而后从盒子里拿起匕首，放在手上仔细端详。
“皇兄是指的这把匕首吗？”
“当年遇害，随从拼命抵抗时，我随手从身旁捡了一把刀以自保，之后回过神才发现这个匕首带有在下从未见过的特殊图案，想着可能是寻找凶手的线索，便妥善保管起来。”
谢昀杉把烛火移到面前，就着光将匕首处处都检查了个遍，不放过任何细节。
“那这些年有什么线索了吗？”最后谢昀杉将目光锁定在这个图腾上，“但孤始终觉得这个图案有些眼熟。”
谢锦书摇了摇头，但又开口说道：“劳烦殿下仔细回想一下，这个月图腾的花纹风格是否与北疆国战甲上的日图腾有些类似？”
谢昀杉转动着眼睛，回想着往日度过的书籍，猛地抬起头：“皇兄你的意思是……”
“这只是我的猜想。北疆国以天为道，信奉天，崇尚天，尊日为神，于是便将其刻在身上，以随时警醒自己。可这月……”
谢锦书顿了顿，观察着谢昀杉的表情变化，“我翻阅了很多书籍，问过很多人，可惜，并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
“孤明白了，若猜想是正确的，那就能证明皇伯父是被北疆人所害。”
谢锦书盯着手里的茶盏，看着茶叶在水里沉浮，如同他此刻的心一般无法平静。
“其实，我宁愿这个猜想是假的。”
谢昀杉年纪尚轻，对政治博弈很多方面都稍显稚嫩，只停留在书本上。
他对谢锦书的这句话也同样有些不明所以：“为何？”
“殿下可知当年我父母遇害时的位置？”
“具体位置不太清。”
“当年我父母遇害的地方不过距京城二十公里左右，若真是被北疆人所害……”
“若按皇兄的猜测，那时便已经有北疆人进入到南临境内了！”
谢昀杉瞳孔地震，心跳加快，有点喘不过气来。
“可他们是如何混进来的？况且若真是北疆人，那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
“这便是疑点所在。”谢锦书看着沉底的茶叶，将茶水一饮而尽，“殿下，我需借藏书殿一用。”
谢锦书和谢昀杉一同快步走向藏书殿，正巧遇见在花园里散步的谢雪茶和谢无霜。
“两位皇兄，这么急冲冲地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藏书殿数目众多，孤需要你们的帮助。”
“是要找什么吗？”
“路上与你们细说。”
谢锦书一行人来到藏书殿，此时谢雪茶和谢无霜也大致清楚了来龙去脉。
“藏书殿里有禁书，有珍贵的古籍，一般来说没有父皇与孤的命令，是不会有其他人来的。”
“既是如此，我们分开找吧。”谢无霜撩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多谢各位的帮忙。”谢锦书对另外三人行了一礼。
“皇兄太过客气，查清此案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况且此事已关乎国危。”
四人分开各自寻找，在藏书殿耗了接近两个时辰。
“诸位可有收获？”谢昀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我这里找到的都是关于北疆太阳的古籍，没有见到关于月亮的。或许月图腾在北疆国并不广为人知，只是存在民间故事或者神话里呢。”谢无霜弯着腰锤着自己酸痛的背，吐槽道。
神话？谢锦书来到身旁的一个书架，找到了一本关于北疆国神话故事的古籍。
“我……好像……找到了。”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不约而同地凑到了谢锦书身边。
谢锦书手里摊开的内容正是讲述了北疆国神话里太阳与月亮。
“月如银石，乃日耀为之。”
谢锦书往后翻了翻，却没有其他的描述了。
“这是何意？”谢无霜好奇地问，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却如同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这句话至少说明了太阳与月亮是有关系的。”
谢雪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认为不妨问问父皇，当年与北疆国的战争，北疆国可是快耗尽家底了，父皇说不定见过这类图腾。”
“孤想的是，我们自己先查探查探，如若实无头绪，再去寻父王。近日父皇被颇多事务所扰，想为父皇分忧。”
“若不能寻皇伯父，那我们还可以找谁呢？”谢无霜满脸热汗，不停用衣袖为自己扇风。
“那便找既参与了当年战争的，又是值得我们所信任的。”
谢锦书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