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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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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卿沉初始被吓了一跳,往传出声音的地方看去,然后走近大门处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发出声音的地方居然是门环。门环是由铺首和圆环组成的,准确来说,铺首衔环才是一个完整的门环,铺首是门环的底座,圆环是用来开闭大门和扣门用的。铺首可以做成很多种图案和样式。此门的铺首是一个威严的狮子头,嘴巴衔着圆环,狮子头的眼镜炯炯有神,不过此时这个狮子头的嘴巴在说着话,表情也开始变得丰富起来。慢慢地,眼珠子开始滚动起来,鼻子不断地在嗅那酒香。纪卿沉这几年跟着师傅到处除祟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对于一个妖怪人物居然变成一个门环的实属少见。

    “这位就是天地通……仙人?”纪卿沉觉得他们有求于他,还是客气点好,不管人、妖、还是鬼,登仙都是一个终极追求,这样称呼终是无碍。

    “他算什么仙人,不过一个千年老妖罢了。”季忆说道,听到这句话的纪卿沉身子一歪,踉跄了一下,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要是把人给惹生气了,这阵子的这些事情岂不是都白忙活了?于是纪卿沉转身回头对季忆使了一下眼色,季忆看到了,可是不当一回事。

    “想喝吗?想就回答一下我的问题。”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纪卿沉心想,得了,马上就要打道回府了。

    “想!”

    ……居然这么没有原则吗?纪卿沉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那就……”

    “太香了,先让我喝一口,喝一口再问。”铺首,不,天地通可怜兮兮地说。

    “仙人不方便现身来喝吗?”纪卿沉疑惑,如果他动不了的话,不至于要花那么长时间找啊。

    “不方便,懒得动了。”天地通理直气壮地说。

    “……”

    “难不成要我喂你吗?”季忆似乎有点不耐烦他的拖沓。

    纪卿沉往回走,想去搬酒壶直接给天地通倒酒,可是想到这样不方便,而且会浪费太多的酒,正想着如何是好的时候发现周围不就是一片竹林吗?于是走进了林子里,挑了一根大小适中的小竹子,取了一截,用剑削平了两头,瞄了内里一眼,确定是相通的,然后走了回来,拿起酒壶走到天地通的面前,把竹子放到酒壶里,让天地通用另一头来吸。这期间,季忆一直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发现纪卿沉鬼点子还真的挺多,他认为不用去管,天地通那么嗜酒,一定会自己出来喝酒的,结果却是成全了天地通的懒了。

    “啊,好酒,好酒啊。在这里那么多年了,喝过那么多酒,居然还是比不上你这酒。”天地通嗜酒,他喜欢呆在这里只是因为这个地方是美食闻名的,美食自然离不开美酒,他就经常等晚上热闹过后就去偷酒喝。这个时间是有讲究的,梦想间营业到深夜,因为客流很大,打烊后店小二、掌柜的精力有限,一般都是先休息,睡眠充足后白天才点数的。天地通就喜欢在打烊后所有人都休息了才去偷酒喝,偷喝得也很有技巧,掌柜一般发现不了,偶尔喝多了,掌柜点数发现了也无妨,因为忙不过来时经常有人逃单或者店小二把酒菜送过去了但是忘记了记账都是有可能的,只要不过分,掌柜都不会太追究。毕竟口碑在外,不愁没生意,偶尔吃点小亏也不会放心上。

    “既然喝上了,就边喝边回答我的问题吧。九尾长泽在哪里?”季忆虽然语气平静,但是总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青丘的九尾长泽?我跟你说,他可是响当当的第一美男子呢,当年迷死多少女妖啊,就连天上的好几个美貌仙女都为之倾倒,可惜他却娶了恶名昭著的势狼族族长之女为妻。可惜了,可惜了。”天地通碎碎念着。

    “不要废话,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这个我不知道,听说五百年前的某天,他就不知所踪了,就连他的坐骑都不要了,这几百年来也没听说或者见过他的踪影。你找他干嘛?”

    “你可是纵横天地的第一长妖,因为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而且大部分很准确才获得‘天地通’这个称号的,我好不容易找上你一次,你居然说不知道?”季忆似乎有点生气。

    “这个称呼是别人给起的,跟我可没关系,再说,我哪里知道自己回答的问题都很准确嘛,主要是别人在旁边说,我知道的就回答两句讨碗酒喝,不知道的我啥都没说,这也能怪我头上嘛?再说,‘天地通’这个名字是别人给我起的,起这个名字我就什么都该知道了?如果这样这个名字我送给你,我来问你来答。”天地通反将一军。

    纪卿沉听了觉得有道理啊,反而是季忆这样就不厚道了,毕竟哪里有人什么事都知道呢,运气不好也没办法。

    “季兄,你别生气,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人,你心里也清楚,就算是神也做不到。”纪卿沉安慰季忆,季忆紧握拳头沉默着,他本就不指望天地通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丝与长泽踪迹有关的线索即可,可是现在很明显他什么都提供不了,因为天地通知道的东西他也知道。

    “我先回去了,不要跟着我。”季忆转身准备离开

    “哎,这,我,好吧。”纪卿沉抱着酒壶一开始对季忆喊着,然后又安静了下来。想着季忆这个时候是需要一个人静静的。

    “小伙子,你先别走,你让我把另一壶也喝完吧,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你再找我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天地通又在装可怜。

    “要帮也是帮他啊,这酒又不是我的。”纪卿沉说道,然后放下喝完的酒壶,去拿了另一壶过来,给天地通继续喝。

    “是个好人,不错不错。”天地通笑嘻嘻地恭维。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就叫我天地通就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名字,别人给我起的就这么叫吧。”

    “还是叫你天地通前辈吧,不过多嘴问一句,您是什么来历啊?”

    “这个……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天地通貌似开始回忆过往了。

    天地通不知道自己真身是什么,经历了多少年才修炼成妖,因为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起,他就可以幻化成各种形态,而且不管是被仙师以除祟之术攻击还是被其他强大的妖怪以蛮力、妖力或者其他法术攻击都不会露出所谓的原形,还是保持当时的形态。更重要的一点是,被以置之死地的力量攻击后他会消逝,类似所谓的“死亡”,但是很多年以后,他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重新有意识,而且还保留着以前的记忆。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过多少地方,有段很长的时间他变成了一个小水滴,从树上的叶尖掉落到江河里,沿着江河又汇入大海,跟着无数的小水滴一起见证江河海洋里的很多生物、各界生灵在这里发生的故事。

    有时候他变成一颗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散,去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默默地欣赏着身边的风景。他记得他曾经变成一棵大树,不过后来被砍了,然后变成了某个大户人家府邸正厅里的一根柱子,见证了这个家族的兴衰。这个家族败落后,府邸就转了好几户人家,在经历了一场战争后,府邸彻底衰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被新来的人搬去修建了一个寺庙,没想到几年后这个寺庙的香火还很旺盛,没想到他一介妖物居然能在神庙里呆了很多年,期间也算是被人间供奉着,成为一种半妖半仙的状态。可是时过境迁,多年以后神庙没人供奉了,他也离开了那里,四处游荡,后来得知世间竟有酒这样的好物,于是便落脚于梦想间处。

    这些就是天地通阐述的大致的经历了,纪卿沉听着感叹于他的寿命,真如季忆说的“纵横天地的第一长妖”,估计他的年岁要千年往上。

    纪卿沉听完天地通的故事,在天地通喝完酒后就回到了主楼,找了一圈才在三楼找到江梦闲和顾念,但是没发现季忆行踪。他耽误了很长的时间,所以江梦闲两人都吃饱喝足了,然后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戏。

    “你们看到季兄了没有?”纪卿沉问道,两人都摇了摇头,还是继续盯着舞台。他想着季忆估计是因为生气了于是直接离开了梦想间,那就先让他静静吧,他让店小二再上了点菜,然后也看着舞台,好奇是什么让两人如此入迷。

    舞台之前演了什么不知道,但是现在台上有两个装扮不一样的人,一个是白衣书生模样,另一个是披着黑袍的男子。黑袍男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道具匕首,刺向站在舞台边上的白衣书生,白衣书生便倒下了,黑袍男子一个转身就把黑袍就脱了下来裹着道具匕首一起扔了出去,变成了跟白衣书生一样的打扮。然后有班组的人拉了一块很长的跟舞台颜色相近的布从舞台边上把倒下的白衣书生给盖了起来,意思是白衣书生消失了,舞台上只有脱了黑袍的男子。此时,一名像是仆人的戏角上台了,开口称呼此男子为“少爷”,这时,纪卿沉听到江梦闲居然小小地惊呼了一下,然后对着顾念说“他居然变成这个少爷了。”舞台上的仆人巴拉巴拉地继续说着。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就是,这个假冒的少爷跟一名一直戴着面纱的女子成亲了,婚后很是恩爱,几年后,这个假冒的少爷被偶然路过的仙师发现了,然后揭穿了真相,并对付假冒少爷的妖物,奈何面纱女子对假冒少爷一往情深,又自觉对不起原来的少爷,便自刎了,假冒少爷见状,伤心欲绝,放弃了抵抗,被仙师诛杀。

    场上的女子多被此结果弄得泪眼婆娑,江梦闲也有点女儿姿态,顾念倒是沉默不语。

    “这戏我唯一不解的是为何那名女子一直蒙着面纱呢?”纪卿沉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便随意找个话题。

    “在意这种细节干嘛,这戏让人这么感动,你却关注这种事情。”江梦闲对纪卿沉的关注点很不满,倒是顾念说了句还算是接的上的话:“估计是因为扮演女子的那名戏角是个男子的缘故。”

    顾念这么一说,江梦闲和纪卿沉都愣了一下,想想刚才舞台上女子虽然表演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总是感觉她有点不协调,原来是因为男扮女装的缘故,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要蒙着面纱了。就算一个男子长得再阴柔貌美,这点让纪卿沉想起了季忆的模样,但是喉结还是看得见的,在台上跟一个男子演夫妻,看穿这一切的人估计对这场景消化不了。

    “有道理。”纪卿沉赶紧接话。

    “不过此剧里的这位女子很是无辜,她做错了什么,最后弄得一个爱而不得自刎身死的结局。”江梦闲愤愤地说。

    “别太认真嘛,不过一部戏而已。”纪卿沉说道。

    他们还在聊着什么,结果一楼那边传来喧闹声,一群衣着藏蓝色衣衫的修仙人士持剑冲进了主楼,并且大声说道:“对不住了各位,本门在追捕一位持剑的女子,也是修士,她貌似藏进了这个地方,本门各弟子要在此搜查,诸多不便敬请见谅。”话虽如此客气,但是来人的表现却没有那么客气,甚是粗鲁。他们准备散开时掌柜上前说道:“各位仙师,梦想间虽是一间戏楼,可是也不是好惹的,你们这么大肆地搜捕不合适吧?”

    “我们无意冒犯,我都说了,抓捕的是仙门修士,我们搜完就会离开,很快,不会打扰到您的贵客。”

    “这么大的动静还不算打扰吗?虽然说仙门中人应受我们普通百姓的敬重,但是也不要太过分了。你们报上名来,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何门何派如此大的威风。”二楼雅间传出一位公子的声音,靠近舞台处的窗户是关着的,看不见人的模样,但是谈吐颇具大家风范,不知道是何身份。

    “阁下何人?”持剑修士语气弱了一点,有点动摇的意思。

    “这位客人,来梦想间的客人也有不少权贵,不轻易透露身份,仙师们还是请回吧,万一遇上……”掌柜虽然没说完,但是意思也很明显,万一得罪了某个权贵,就算是名门大派,也是颇费周折才能解决的。权贵给修士面子主要都是因为现世妖邪横行难免有求于人,但是修士也并非一门一派,能力也有高有低,得罪这种事互相之间最好都不要有。

    领头人犹豫了一下,站在后面的人突然有一位站到领头人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领头人就点了点头,对掌柜说:“打扰了各位,我们马上离开。”说完他们便退出了主楼,里面的宾客便继续,貌似完全不受影响。

    “没想到还能看到另一出戏。”纪卿沉为刚才那些修士感到丢脸,分别是欺软怕硬的主。

    “刚才那些是哪个门派的仙师?”邻桌有客人在私语,声音刚好能听见。

    “看服饰,应该是鹊山的,衣袖处纹着鹊鸟的图纹。”

    “鹊山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居然也这么没教养。”

    居然是鹊山的,纪卿沉他们听讲过,因为门派众多,也不是所有的都听说或者认识,但是有些还是知道的,主要是下山执行任务的时候或多或少遇见或者听说某某门派举行什么盛事。鹊山是近十年才开始有名气的,主要是经常参与各种仙门盛会或者是自己组织,反正没闲着。反观云溪就太低调了,除非别人请下山或者是出行历练,否则都在山内潜心钻研修仙之术,更别提参与任何盛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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