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被大家盯着的那团煤灰毫无作为阶下囚的自觉,居然当着众人的面飘起来往窗户那边去。“它是当我们瞎吗?”三人都有这种来自灵魂的拷问,他们抓的这都什么玩意儿,妖力智商都不咋地。
纪卿沉出手设了个小型结界,一个比较大的气泡模样的结界,直接把煤灰团困在里面,他手一挥,气泡结界直接移动到三人面前,里面的煤灰团就在里面蹦哒。
“这玩意会说话不?怎么审啊?”江梦闲皱着眉头问。
“问一下先,小家伙,叫什么名字?”纪卿沉对着煤灰团问。
煤灰团消停下来后,盯着三人没反应。
“给它点颜色瞧瞧,看会不会惨叫就知道会不会说话了。”顾念一开口,惹得纪卿沉和江梦闲的侧目,同时吓到那团煤灰了,煤灰居然高频地“摇头”,应该是头吧,也没看到有身子,一黑团上就两只眼睛。
“原来能听懂人话。”江梦闲说。
“听着,我们问话,你要点头或者摇头回答,不然我们不客气了。”纪卿沉说,煤灰团点了点头。
“北客家矿附近工人房的恶作剧是你干的吗?”纪卿沉问,它静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江梦闲插话道。
这下子煤灰团只盯着他们看,没反应。
“这种问题回答只是摇头和点头回答不了吧。”纪卿沉说,他顿了一会,想起了工人房里的痕迹,应该是它画的。继续说道“你会在墙上画东西,那你会写字吗?”
煤灰团侧着头似乎在思考,然后点了一下头,于是纪卿沉找来了一张纸和笔放桌子上,手一挥把气泡结界给解了,对它说:“你写一下原因吧。”然后三人盯着它。
它飘落到纸上,留下一团黑乎乎的污迹,在他们面前蓄力发抖,像极了便秘的人在用力的情景,三人都以为它是把纸张当某个方便的地方了。突然,它下面居然伸出了两只火柴一样细小的“火柴棍”,最下面是三个“脚趾”,像极了鸡爪,黑乎乎的,接着两侧伸出了另外两根“火柴”,也是黑不溜秋的,不过没有“手指”,就是一个小黑豆,看起来就像黑色的两根豆芽。整个造型真的是无法言喻,恕他们接受无能,不过好像也跟他们没关系,所以都默不作声。
笔对煤灰团而来有点大,不过它还是能“抬”起来的,它抬着笔在纸上一顿操作猛如虎,当它完成的时候“右豆芽”扛着笔,“左豆芽”做了一个在额头擦汗的动作,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然后放下笔,走到纸张的一角,让他们看。
“……”
三人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这是字吗?这是简易风格的叙事画吧。纸上分了几部分讲述它的故事,按它画的顺序来看,第一幅是一座山,某处有个洞,然后里面一个黑点,黑点周围有几根黑线,扭扭曲曲的。第二幅里有座变小的山,然后有一些圆圈下面连着几根黑线,一眼看去像是人的头和四肢,然后还扛着一个“耙子”可能是某些工具。第三幅是黑线加圆圈围着山,洞里的小黑点周围已经没有黑线了。第四幅是黑线加圆圈那里出现一只眼睛,有山洞,但是小黑点不在里面了。第五幅是黑线加圆圈不见了,小黑点回到了洞里,周围出现了几根黑线。
“第一幅是说你在这山里是吧,第二幅是说挖矿工人来了,第三幅是说工人打扰你了,第四幅是说你去吓唬他们,第五副是工人们跑了,你又回到洞里了,是这个意思吧?”纪卿沉分析道。
煤灰团点了点头。
“他们挖矿的地方离你很近?”
煤灰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近还是不近?”
煤灰团摇了摇头。
“既然不近为什么还要吓他们?”煤灰团一听,排跑到第一幅图那里,用脚指了指小黑点周围的黑线,看他们很疑惑的样子,又跑到第五幅图那里指了指周围的黑线。这过程中居然没在纸上留下污迹。
“那这几根黑线什么意思?是你的手脚吗?你不是有吗?”江梦闲疑惑了。
煤灰团继续摇头。
“什么啊,我要晕了,听不懂你讲什么。”江梦闲快翻白眼了。
“那些黑线应该是指它在修炼吧,工人们打扰它修炼了。”顾念突然开口。
煤灰团突然很兴奋的跳了起来表示赞同,好像在说终于有个聪明人的样子。
“它这模样还要修炼?”江梦闲觉得好笑。
“不然那些吓人的把戏怎么弄出来的,还是需要一定的妖力,估计它也只能到这程度了。”顾念很不客气地说。
煤灰团听了,停止了跳跃,像炸了毛的母鸡一样盯着顾念。顾念抬了一下眉毛,讥讽道:“怎么?还想再进一次伏妖囊?估计你的妖力得再降一个阶。”
听到这话的瞬间,煤灰团瘪了,瞬间没脾气了。
“它还挺好欺负的嘛。”江梦闲说。瞬间,煤灰团居然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流,脚下的纸张被沾湿了,上面的笔迹晕染开了。
“……”
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妖怪,确实不太厚道的样子。纪卿沉解围道:“别欺负它了 ”然后对着煤灰团继续“大概几十年前,宜山有次猎户聚众狩猎,结果都中了自己布下的陷阱导致受伤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煤灰团还没回答,顾念说到:“凭它的能耐,现在都做不到,别说几十年前了。”纪卿沉听到后,都不敢看煤灰团的反应了,估计还是一顿哭。
“咳咳~”这时候床上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原来躺着的少年似乎醒了,纪卿沉他们三人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在呢。纪卿沉手一挥,再次给煤灰团布下了气泡结界,对它说:“现在没空管你,先呆在结界里吧,安分点,不然我不客气了。”然后奔向床边。
“这位公子,你觉得怎样?”纪卿沉看到少年果然醒了,一边扶起他一边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几位公子是?”
“我们在一个洞穴里把你救了出来,你要感谢我们,我背你出来的。”江梦闲也急不可待地跑到床边邀功。
“我们是否见过?感觉很面熟。”少年似乎也认得纪卿沉,对他说道,对江梦闲视而不见。
“你这人怎么这样。”江梦闲噘着嘴咕哝。
“哈,我们在檀爰山见过,当时你闯入了我的感应咒范围,我们见过一面,另一次也见过,不过你估计没留意到我们。”纪卿沉说。
“檀爰山?”少年沉思了一会,“我想起来了,谢谢你救了我。”
“这位公子怎么会在宜山的洞穴里?似乎还受了伤。”顾念开口道,语气是满满的怀疑。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纪卿沉和江梦闲都警觉了起来,毕竟宜山一向不太平,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人来,最近又发生唬人的黑痕事件,这时候玄衣少年出现在这里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我追着一条蛇妖过来的,本来差点就抓到了,结果被暗算了,受了点内伤,行动不便,这山居然没有什么人,于是藏身在洞穴中。这山里人烟稀少,几位公子又是为何到这里?”少年解释完了还不忘反将一军,现在轮到他怀疑三人的意图了。少年追着蛇妖这个纪卿沉和顾念是知道的,他这样解释也很符合常理。
“我们是来除祟的,是好人好吧,不然干嘛救你?”江梦闲忍不住说道,感觉少年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除祟?三位公子是修士?”少年问道。
“好说,我们现在是结伴历练,所以才会到此地,不然干嘛往这鸟不拉屎的山里跑,闲得啊。”江梦闲回答。
“原来是修士,刚才有所误会,请海涵。还有,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少年突然变得好客气。
“没事没事,这种情形有所误会很正常。刚才我们也冒犯了,现在公子感觉怎样?”纪卿沉说。
“估计还需要休养一阵子。”
“那放心好好休养吧,对了,在下纪卿沉,他叫江梦闲,这位是顾念。”纪卿沉做完自我介绍后,指着江梦闲和顾念介绍道。
“我叫季忆,季节的季,回忆的忆。你的名字具体怎么写?”
“纪念的纪,客卿的卿,沉默的沉。”
“记下了。”
“哎,你怎么不问我们名字怎么写?”江梦闲疑惑。
“你们的名字容易记。”
“……”
第二天,三人跟蔡叔解释宜山造成黑痕事件的邪祟已除,但是不排除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建议北客最好还是放弃宜山的开发。对于蔡叔要求清理其他“东西”的要求三人表示无能为力,毕竟只是猜测,事情如果没有发生就无从下手。季忆虽然有伤在身,但是也会出来走动,看到纪卿沉他们在大堂与蔡叔他们商谈,他在一旁用餐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送走了蔡叔,顾念提起煤灰团,问怎么处置,一般来说,除祟后收服的妖邪,妖力弱的可以置于伏妖囊中,时间长了,它们自会消失,妖力强劲的,可以用封印的方式镇压,更强者可以送回云溪让师傅或者师尊出面进行诛杀,让其消灭。这几种方式分别称为“伏消”“封印”和“伏诛”。
“它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就吓唬人而已,不至于要杀了它吧?”江梦闲说。
“那是要放了它?”顾念挑眉。
“这个,卿沉,你觉得呢?”江梦闲没有注意。
“它妖力微弱,放了它也未尝不可,按它的妖力,估计要修炼很多年都害不了人。而且看它的表现也不像会存心害人的样子。”
“随便你们,如果它再作妖,我不会出手了。”顾念说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纪卿沉莫名地觉得这小妖没恶意,有时候感觉人心比妖可怕。纪卿沉觉得先折腾小妖几天,等它受教训了,再放它走。
这段日子里,纪卿沉和江梦闲都喜欢逗煤灰团玩,可怜煤灰团遇到这两个“熊仙师”可没少遭罪,可是纪卿沉老是会在顾念出言讥讽煤灰团的时候帮忙解围,江梦闲可能真的闲的慌,每天都缠着煤灰团耍,乐此不疲。
季忆虽然在休养中,但是也需要活动的,这几天下来几乎都跟他们呆在一起,尤其是纪卿沉,因为这间客栈实在是小,一共就三间房,本来是一人一间房的,季忆因为人是纪卿沉救回来的,所以另外两位自然就认为理应跟纪卿沉呆在一起。床不太,虽然说勉强的话,也能睡下两个人,但是纪卿沉考虑到季忆是个病人,加上又不熟,挤一张床上不妥,便让店家找了几块木板和椅子搭在一起,加多一床被子就算是床了。
原来季忆觉得不好意思,霸占了纪卿沉的床,表示想换位置,被纪卿沉拒绝了。然后季忆表示住宿费他也要出钱,不能占便宜,也被拒绝了。前者是纪卿沉虽然以季忆是病人作为借口,实际上他是心里不忍,因为季忆长相柔美,心底里觉得理应多照顾一点,毕竟他没忘记第一次见到季忆神颜时的惊艳,可惜多少有些惋惜。后者是因为纪卿沉猜测季忆可能是家族没落的公子,虽然他谈吐有大家族的作风,但他的衣着是中等人家的水平,消费也很一般,这几天看他点菜,菜色都很普通,甚至说是廉价,只是分量够大。他觉得反正他不缺钱,照顾一下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