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总是没钱的刘瑜<!>
“四哥是君子,我不是。我的产业,又岂是他石某人败坏得掉的?”刘瑜慢慢地吃着饭,慢慢地说道。
刘瑜早就有着备案,如果太白楼遇到这种情况,人员该如何撤出,如何重起炉灶等等,都是布置清楚。所以就算杨时被踢去读书,太白楼的骨干人等,该怎么办,都有章程,一点也不纷乱。
其实到了石得一去接手,已不过是个空壳。
说来也是为什么石得一直接带人把它吃到倒闭原因,石得一好歹也是执掌皇城司的大太监,他要一间空壳子的太白楼干什么?而且在他接手之后,似乎京师各方的情报贩子,便都下意识离太白楼远一些,那他要这间酒楼有何用?还不如就干脆让它倒闭了!
其实,京师的情报中心仍旧是在的。
只不过是从半公开转入地下罢了。
太白楼依旧也是在的。
只不过名字改成“双喜楼”罢了。
用完了饭,很快就有人来访。
第一个过来的,刘瑜本来以为是童贯,却让刘瑜没有想到,来的是章惇。
因为刘瑜进了京师,井冰务那边的太监,按着刘瑜定下的章程,就会在最快时间,通知童贯。但毕竟童贯在宫里办差,总也得寻到空隙,才能出来。而章惇虽然不知道刘瑜回京师,他却是本来就准备过来看李铁牛的。
“子瑾!”章惇见着刘瑜,却便大笑起来。
但马上他又责备刘瑜:“总归是冠带闲住的人,你跑过来干什么?那个高俅,我自然不会看着他被石得一折磨,便是你不回京师来,不用三五日,我也定能把人弄出来。”
他这话不是吹嘘,以王安石现在权倾朝野的作派,而章惇又属于王安石看中的新党骨干,折腾一番,把高俅弄出来,这真是可以做得到的。
章惇说着,却就指着李铁牛:“这憨头,竟去联络了一些江湖人,准备去皇城司劫人,我是听着有这么一回事,想过来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却不料,遇着子瑾回京师,你我当真是有缘遇。”
刘瑜与章惇本来就投契,又是久别重逢,一路聊到下午,章惇府里有管家找过来,说是府中有事,才依依惜别。临行时刘瑜却就对章惇耳语:“高俅的事,我若没回来,自然我的门下弟子,便是子厚的门下弟子一样。但我回来了,子厚不必声张,就由我来料理便是。”
“好,便按子瑾的章程来办。”章惇也不矫情,大笑着与刘瑜拜别而去。
而王四这时过来禀报:“少爷,二爷说是宫里出了点事,走不开,怕得明天才能寻到机会出来。若是少爷有急事,那他再想办法。高小先生那边,二爷说是已托人在皇城司打点,虽然没法子让高小先生出来,但至少在里面不会让人欺负。”
“没什么要紧事,让他好好在宫里安心当差就是。”刘瑜笑着打发王四与回复那送口信的小黄门。
因为刘瑜很忙,整个下午他都很忙。
压根就没有空去跟童贯聊天,为什么?
整个京师的情报,如同一头沉睡的雄狮,随着刘瑜的回归,正在暗暗地苏醒过来。
一条条的暗线被启动,一个个的暗桩被激活。
“四哥,一会他们送饭来,让他们做几个小菜,带两壶酒,咱们晚上去看看小高。”刘瑜把一个潜伏在道观的暗桩送走之后,对着王四这般吩咐。
他一点也不避忌。
不论是从进城,还是去皇城司,都是一样。
刘瑜进入皇城司大牢的时节,是天色刚刚黑下来。
王四说实话,是有些担心的。
不论刘瑜之前执掌皇城司如何,现在他只是一个冠带闲住的官员。
也就是说,人家给他面子,那就叫一声老上司,称一声直阁相公;人家要不给面子,直接把刘某人轰走,甚至参他待罪之身不在答谢闭门思过,无端进京之罪,也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但刘瑜似乎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
他不单就这么去皇城司,而且只带了王四和李铁牛。
刘瑜就在皇城司门前,下了马,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手提起袍裾,这么往皇城司衙门而去;王四在他身边,提着灯笼;李铁牛跟在最后,提着食盒。
“相公。”当值的皇城司亲事官,见着刘瑜,二话不说,纳头就拜。
刘瑜点了点头,微笑道:“看起来壮实了许多,现时跟着石公公办差,却是要用心做事。”
“是,相公!”那亲事官激动地行礼。
看上去这没有什么,除了刘瑜表现得似乎跟石得一关系不错也似的。
但看在王四眼里,却就震撼得不行。
因为这亲事官,不是当年刘瑜执掌皇城司时的旧人啊!
这是石得一接手皇城司之后,提拔起来的亲信。
也就是说,刘瑜早就算好了这一天,他在皇城司的时候,就把石得一身边人都安排好了?
刘瑜一路行入去,见着他的人,不是纳头便拜,就是长揖及地。
而刘瑜总能亲切地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连某个入内院子的杂役,他父亲的膝关节不好,阴寒天会疼痛,刘瑜都能张嘴就来,让那入内院子感动得快要当场落泪。
不得不说,这就是天赋,刘瑜真的拥有一个好的间谍,该有的天赋。
这不是知识或努力可以弥补的东西,他似乎天生就是一个能干间谍的人。
走到皇城司的牢狱里,当值的牢头,倒就不是刘瑜布下的暗子了。
“我想去看一看,被押在里面的弟子,方便吗?”刘瑜微笑着向这牢头问道。
那牢头刚想说话,却见着自己的手下,冷眼看着自己,包括平时对自己谄媚有加的马屁精,此时也是手按在刀柄上,他也是个聪明人,当下马上对刘瑜拱手行了一礼:“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相公开了口,还有什么不方便?”
“有劳了。”刘瑜点了点头,便拾步下了台阶,向这牢房深处走去。
而这牢头,突然只觉后腰一痛,拼命回过头去,却见平时常常拍他马屁的属下,一脸冷漠:“皇城司从来都是直阁相公的皇城司,你算什么东西?敢在相公面前饶舌?”
没有等他回答,边上其他几个下属,涌了过来,四五把解腕短刀,轮流捅进他身体里,片刻就没有了声息。
“这人留不得。”有牢卒拔出短刀,在牢头身上擦干净了,冷冷地说道。
刘瑜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他人的意愿上。
不论这个他人,是宰执还是皇帝。
他之前所以敢回京师,那是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在他想要离开时,可以从容离开。
他有多支商队,坊间说他有点金手,他的确很能赚钱。
但刘瑜很穷。
王四以前一直不明白,刘瑜为什么会天天为钱发愁?
直到这次跟刘瑜回京师,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刘瑜当然很穷,因为人心无价,而刘瑜收获了许多人心。他如何能够不穷?
刘瑜背着手,慢慢地走在皇城司的大牢里,前面有入内院子的杂役,给他打着灯笼。
“伙食看起来比以前差了啊。”刘瑜打量着两旁,很有一种视察的派头。
而引路的两个入内院子杂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相公说得是,现时上面克扣得狠了。”
“嗯,这不是什么好事,再忍耐一下吧,过些日子,会有所改变的。”刘瑜微笑着,安慰走在身前的两名入内院子。这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就让那两人,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干劲也似的,王四跟在后头看着,真感觉那两个杂役,连脚步都显得有力一些。
王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觉得如果是自己,那倒也罢了。
因为他自觉,受到刘瑜太多的恩惠,已经如同家人一般,无法分清了。
但这些入内院子的杂役,他们为什么也会这样?
这是有风险的。
皇城司,是大宋的皇城司。
而现在,皇城司,成了刘瑜的皇城司。
一旦事破,一旦事破的话这些人可能都会有杀头的危险。
所以王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选择这种程度的效忠。
刘瑜很快就见到了高俅。
高俅除了披散头发之外,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太大的罪。
见着刘瑜,他在牢狱里拜了下去:“不肖弟子高俅,教先生挂心了!”
“还住得习惯吗?”刘瑜笑着这么向他问道。
高俅有些愕然,愣了两三秒才说道:“着实有些太臭,其他倒还好。”
听着他这话,刘瑜却就拍手大笑起来。
高俅可不知道,皇城司里,实质上仍是刘瑜的皇城司。
这便让他有些担心,毕竟此时的刘瑜,什么差遣都没有了。
“你好好住着,记住,若有人要让你出去,你得问明白,为什么要关你进来。”刘瑜收敛了笑,却没有跟高俅说皇城司里的人和事,只是这么向他吩咐了一声。
“弟子省得。”高俅在牢狱里,又是拜了下去。
他不是李铁牛,听着这话,就知道,刘瑜是有了定计的。
李铁牛这里才走上前,把食盒递了进去。
“先生!”高俅叫住了转身向外而去的刘瑜。
“先生,清减了。”
刘瑜没有回头,挥了挥手,径直向外而去。
行出皇城司,刘瑜接过王四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少爷,回家得走这边。”王四赶上了刘瑜,低声对他说道。
刘瑜望了他一眼:“事没办完,回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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