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活着绞死的人眼睛和舌头都会凸出来，大伯母，你不知道吗？”br/>
余窈在看到刘知府尸体的第一反应是惊吓，可随后的夜里她不仅没有做噩梦还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br/>
她明白好歹，郎君将刘知府的尸体从武卫军手里要来不是为了吓她，而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br/>
虽然这份惊喜一开始也伴随着不解罢了。br/>
可此时此刻听在汪氏的耳中，她的一句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吗？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惊吓！br/>
刘知府居然死了！被活生生绞死的！镇国公世子也参与了！br/>
余窈脸上的笑带着一丝丝的甜蜜，汪氏的脸色忽白忽青，先前将余窈嫁给刘知府的提议是她想出来的，刘知府如果已经死了，那她……br/>
“大伯母，您对窈娘的所有好与不好，我都仔仔细细地记着呢。您放心，我也会一句一句地都说给郎君听。”br/>
少女甜美的声音在这一刻变成了恶鬼索命的催魂曲，汪氏自己喜欢以规矩礼数压人，当她面对身份阶层都远远高于她的对象时，恐惧无休无止地在她的体内蔓延。br/>
她太清楚以势压人是什么感觉。br/>
“走，快走！”汪氏的身体颤抖着，死死抓着自己身边婆子的手，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人心悸的地方。br/>
余窈单薄的身影就静静地立在那里，她却一眼都不敢再看，脸色白的如同遇鬼了一般。br/>
汪氏都如此了，心性和胆量不如她的杜氏等人听到了刘知府被绞死，一个个眼皮狂跳，跑的比汪氏还要快一些。br/>
只是几瞬，偌大的正堂中就没了客人。br/>
余窈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一个人走到父亲和母亲曾经坐过的上位坐了下来。br/>
“娘子，您太厉害了，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夫人怕的发抖的样子。该，刚才那些人都活该！”绿枝反应过来后，高兴的手舞足蹈，这些年她和娘子在大老爷的府上不知受过多少来自大夫人的磋磨，这一次可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br/>
呸！大夫人还想用长辈的身份往娘子的身边放眼线，也不看看眼下究竟是谁弱谁强！br/>
“不是我厉害，是郎君厉害。我不过是借了郎君的势，大伯母害怕的也是郎君。”主位的椅子有些高，余窈翘了翘脚尖，诚实地道出了她的心声。br/>
狐假虎威，她是还没褪去心虚的小狐狸，未婚夫才是那头霸气的猛虎。br/>
“世子到苏州城就是为了娘子，娘子是世子的未婚妻！”绿枝觉得没有差别，夫妻本是一体，将来娘子成了世子夫人，苏州城的余家人肯定会巴结畏惧。br/>
“……可是，我惹郎君生气了。”少女缩在宽大的椅子中，抿着唇闷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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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丧不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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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的余家人被余娘子自己三言两语吓走了。br/>
常平默然片刻，原原本本地将底下人的禀报说了出来，不出意外引来了陛下目光奇特地打量。br/>
“原来那小可怜不傻啊。”萧焱想到人在自己面前可怜巴巴的样子，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联想，他以为孱弱不堪的小兽其实是有爪子的。br/>
虽然这爪子还不到挠伤人的地步，但若是慢慢地养着，或许会很有趣？br/>
“刘继祥的尸体呢？”他冷声问道。br/>
“陛下的意思是？”常平心道余娘子有一句话说的的确很对，陛下极其讨厌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当陛下自认为镇国公世子的那刻，刘继祥死的一点都不冤。br/>
“扔到那女人的面前，让她看看被绞死究竟是什么模样。常平，你亲自去。”萧焱淡淡地道，眼中一片沉寂的冰冷。br/>
………br/>
汪氏一干人几乎是逃命一般地离开了城东，仿佛她们的身后有冤魂索命。br/>
杜氏贪财胆子却小的过分，一旦知道了余窈不再是她可以招惹起的人，连和汪氏寒暄都不敢了，草草地告别一句，就急急忙忙地回了自个儿的家。br/>
剩下的余氏族人也是如此，跑的飞快。br/>
这些年，她们在一旁看的很清楚，汪氏这位大伯母是怎么对待丧父丧母的亲侄女的。br/>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收了人一半的家财，足足十万两的银子，养上百个小姑娘一辈子都绰绰有余。br/>
小姑娘穿着一身晃晃荡荡的孝服刚住进去第一天，汪氏就以不祥为名请了数个僧人到府中驱邪，将那座小院子硬生生地围了七七四十九天。br/>
若非族老出面提到昔年林氏为女儿定下的那桩婚事，搬出显赫的镇国公府来，杜氏真会觉得人会不明不白地死在小院里。br/>
因为照她的想法，她也忍不住会动些手脚。毕竟，人才只有十三岁，还不算长成呢，父母双亡后，小姑娘身子骨弱受点风寒一病不起是很正常的。br/>
人死了，另一半的家财不就轻而易举地到手了。br/>
杜氏甚至暗戳戳地盘算，等到侄女“病死”了，她和老爷定然找上门去，最好分个几万两的银子，都是一家人，怎能全让大房占了便宜。br/>
与镇国公世子的婚事护了人两年，小姑娘及笄的时候京中一开始没有来人，恰逢刘知府上任，汪氏就又动了心思，和小姑娘的大伯父两人真真切切地以为婚事不成了，要把人嫁给刘知府为他们的长子铺路。br/>
明明白白的事儿，苏州城大部分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次纵是余家的族老都没辙。br/>
但谁又都没想到，过不两日，京中送来了及笄礼，在镇国公府的威慑下，人又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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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是今日，镇国公世子终于出现在苏州，昔日处境艰难的小姑娘有了自己未婚夫的庇护，一改任人欺凌的模样，露出了尖利的爪牙。br/>
寥寥几句话，吓的汪氏和她们落荒而逃。br/>
刘知府被武卫军抓走的事谁不知晓，余家靠着与镇国公世子的一层姻亲关系在城中大大地出了一波风头，可没想到刘知府的死还另有隐情。br/>
镇国公世子知道了未婚妻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他报复了见色起意最后还没如何的刘知府，难道会放过三番两次折辱人的汪氏吗？br/>
再换句话说，汪氏身后的一家子，余家上上下下的族人就能平安无事吗？br/>
杜氏等人能想到的，汪氏能想的更深更透，一踏进府门，她就瘫软在地，慌张无措地喊着自己长子的名字。br/>
“你不是去看望窈娘了吗？怎么弄得这幅模样？”余窈大伯父和长子就在府里筹办不久以后的宴会，他们见到失态的汪氏，表情都很惊讶。br/>
“母亲，你莫不是说了什么惹怒了五妹妹吧？”余昌孝心觉不好，他之前叮嘱过母亲好几次，就是怕母亲的想法还没转变过来，依旧以从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五妹妹。br/>
五妹妹不久后就是尊贵的世子夫人了！br/>
“不，我都是为了你们，都是一家人，为了你们余家人，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汪氏喃喃自语，脑海中总控制不住地去想她说的那句话。br/>
人被绞死的时候眼睛和舌头会凸出来，很难看。br/>
“你在浑说什么？”余老爷闻言，脸色微变。br/>
“她说刘知府死了！一年前，我们要把她送给刘知府，老爷，你忘了吗？！”br/>
汪氏咬着牙大喊，她对面的父子两人瞬间僵住。br/>
“老爷，大郎君，门外来了些人，说是有一份东西要送到府里。”气氛凝滞中，余府的管家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额头冒汗不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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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惹了未婚夫生气，余窈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br/>
六月初十这一天恰好是天贶节，据闻在天贶节的晚上，天上的神仙会下凡巡视人间。br/>
为了迎接天神，苏州城这一日不仅不会设宵禁，还会开放所有街道让百姓们敲鼓跳舞进行祭祀。br/>
天贶节是苏杭这边的传统，余窈不知道京城是否也有，但她觉得这是哄未婚夫开心的一个好机会。br/>
傍晚天色刚暗下来，她就磨磨蹭蹭地来到了未婚夫的身边。br/>
“郎君，今夜你想在苏州城中游玩吗？”少女的一双眼睛明亮，语气含着讨好，“祭神，今夜要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