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在刚才察觉到姜黎的气息时，他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怎样。
“罢了罢了，本尊是个大气的魔神，区区一点小事，本尊还是不在意的。”
说着他揪起自己一缕头发道：“好不容易才送个分身出去，得好好玩一玩！”
姜黎坐在山顶突然打了个喷嚏，想了想她站起身来。
“之前没觉得这山上冷啊，难不成有人骂我？”
“不对。”
她自己先否定了这个想法：“以我的名声，这世上会骂我的也估计也就只有封印里那个。”
“算了算了，还是先回去吧，好像是有点冷。”
说着姜黎抓了只仙鹤往丹心阁飞，还默默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裳。
她这人从前特别喜欢华丽繁杂的衣裳，发饰也多是金器，坠着长长的流苏。
现在嘛，她看了眼自己素到不能再素的青色薄衫和只浅浅雕了朵梨花的玉簪，心想：至少有一点没变，不管天多冷让她穿多点衣服是不可能的！
回到院子里待了会，她今日没有犯困，脑子却有些迷糊：“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思来想去，姜黎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想得有些烦了她干脆拿着令牌去了禁地。
“天大地大，修炼最大！”
而被所有人遗忘在半山腰的萧北，此时正抱住自己瑟瑟发抖：“救命啊！”
姜黎修炼完才想起来把萧北落下了，急忙要去找人时东方归云传音给她说昨夜巡山的弟子发现了萧北，他查证后将人送去了丹心阁。
由于萧北幽怨的眼神太具冲击力，连司星珩昨天都躲在扇子里没出来，但，也仅仅只躲了一天。
原因无他，萧北表示要和姜黎住一个院子，司星珩顿时就气笑了，直接把人丢了出去，并表示：要么住旁边，要么他来陪萧北睡。
李疏玉和东方归云也不同意，李疏玉表示：我都只能和阿黎在一个院子不住同一个屋，那肯定不行啊。
东方归云表示：孤男寡女，于礼不合，更何况萧北看着不太像好人。
最终在几人“友好协商”下，萧北还是住在了隔壁东方归云的院子。
刚搞定这件事，屋外又传来令姜黎头疼的声音。
“小师叔！疏玉师叔又将月瑶师叔的药灵拐走了，月瑶师叔说要断了给我剑阁的丹药啊！”
这是剑阁的大师姐，名叫步音华，也是最早陪两位小师叔切磋和最后陪两位小师叔切磋的弟子之一。
十年前第一次下山历练，回来后她对着外界所传的：“剑修不穷，天理难容”这句话十分认同。
于是将自己本就不多的灵石全砸在了剑上，口头禅是“剑修！肯定是越穷越光荣嘛！”
连带着当时剑阁的人都像逃荒一样，身上除了那身衣裳几乎就剩下把剑。
“小师叔！”
步音华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在院子里的枥树下的姜黎几人。
还有一只头顶着两片红叶圆滚滚长得像萝卜的药灵蹲在李疏玉身边，正看着滚滚掏出来的点心。
“疏玉师叔啊，咱们商量商量，你快将药灵哄回去吧！我们剑阁可得罪不起月瑶师叔啊！”
步音华一边说一边给姜黎使眼色，希望她能帮自己说两句。
姜黎双眼无神地靠在树干上问道：“说吧，你们又干嘛了。”
步音华笑的比哭还难看：“前几日弟子进阶不甚劈了后山，萝卜啊不！药灵藏的点心恰巧埋在那。”
药灵吃的满嘴是点心碎，不屑地朝步音华吐了口口水。
“呸！你刚才叫小爷萝卜是吧！嘴笨的穷鬼也想要小爷的灵药！呸呸呸！”
步音华一脸严肃地将点心一把夺过：“小药灵，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剑修越穷越光荣懂不懂！”
“呸呸呸！我要离家出走！呜呜呜瑶瑶有穷鬼觊觎我伟岸的身躯！”
步音华咬牙切齿地扑向药灵：“药灵乖乖，跟我回去交差。”
药灵一闪躲去了司星珩身边：“想得美！你们剑阁的隔三岔五就劈我的点心！就是故意的！”
步音华牙都要咬碎了，心想：后山那么大，这萝卜埋点心次次都埋得那么好！
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想，她扑到李疏玉脚边。
“师叔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姜黎在搞明白事情后松了口气，李疏玉就是剑阁弟子中劈后山最多的那一个，而且次次都劈这药灵的点心，一开始这药灵也吵着要离家出走，后来知道李疏玉的滚滚有好吃的之后就不闹了。
但是剑阁其他弟子也不遑多让，于是每次药灵都往这跑吃饱喝足还得打包走。
“老规矩，你来和滚滚谈。”
步音华听见李疏玉的话才从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大恩大德，师侄来日必报！”
滚滚除了在姜黎和李疏玉面前胆子大些外，见了谁都有些害怕。
它小心地凑到步音华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步音华。
“没问题！只要药灵肯跟我回去！”
步音华满口答应，滚滚又小心凑到药灵身边不知说了什么。
药灵双手叉腰道：“好吧！我跟你走，不过答应滚滚的事情你得快些帮他办好！”
“我保证！药灵大爷咱们快些走吧！”
步音华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和姜黎打了个招呼就急忙带着药灵走了。
每日除了修炼就是看着李疏玉和司星珩他们拌嘴，姜黎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她的修为恢复了三成，这个速度并不算慢，但姜黎依旧不满意。
清风殿内，莫淮端坐在方几棋盘前看着姜黎还给他的令牌：“姑娘执意下山，可是因为那日的魔灵？”
姜黎手执白子，并未抬头看莫淮：“我留在此处对谁都不好，况且禁地我已无需再去了。”
“姑娘的修为恢复很快，但到底有些根基不稳。”
姜黎道：“无妨，无妄会陪我对练。”
莫淮笑道：“他舍得吗？”
“他比谁都希望我强大起来，在此事上，他不会手下留情。”
莫淮落下一子，戏谑地看向姜黎，道：“哦？姑娘似乎很了解他。”
姜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那个叫萧北的，他会随我下山，届时天泽历练我亦会去。”
莫淮点点头，原本新入门的弟子修炼一年后会随师门去天泽历练。
说是历练，其实谁都知道各宗之间存了怎样的心思。
为了维持封印耗尽灵力而亡的宗主数不胜数，镇守封印的修士更是不知凡几，他们大多隐姓埋名守在天泽封魔台上几百年，时刻不得放松。
新弟子前去天泽，一是祭奠先人，二是那些逝去的修士留下的东西总要有人带走。
这是他们最后能做的事，将自己的一切贡献给三界苍生。
棋盘上黑白二子互相围困，走错一步便满盘皆输。
两人对弈，心中有着各自的打算。
山中起了雾，连鸟儿的叫声都愈发空灵幽远，屋中除了棋子与棋盘之间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再无其他。
良久，莫淮才站起身来，窗外已明月高悬，他回头轻声道：“既如此，莫淮多说无益，风起四海，望君珍重。”
已是初春，可随着姜黎告辞，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雨中夹杂着稀薄的风雪，宛若幻境般朦胧。
姜黎回头看了眼被这朦胧笼罩其中的清风殿，心中叹道：风雨欲来山满楼。
农历二月十五，是人族的花朝节，也称花神节，人族常常在这一天踏青赏花，祭拜花神。
除此之外，云明松雪还有祝神集会，由众人选出来的十二位少女扮演十二花神，人们多认为花朝节这天的天气与一年的收成相关，故而扮演花神也是为祈求丰收。
姜黎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族的节日，往年在小山村里，只有除夕和年节可过。
今日李疏玉说得带些干粮才好赶路，姜黎这才来了城中闲逛。
来往的仙门弟子都被人们送了花，姜黎几人手中都被塞了好几朵。
李疏玉嚷嚷着也去踏青，司星珩罕见得没有怼她，于是姜黎又被拖着去踏青。
祝神集会是在城外搭起的高台，十二花神须得绕城一圈再上高台，期间手中会拿着各自花神的花扔给路边围观的人们。
得了花的可拿着这花去给心上人，花神会保佑她们幸福美满。
原本李疏玉还想赶去看花神游城，奈何萧北这家伙突然晕了过去。
现在她们只能在高台附近等萧北醒过来，李疏玉气呼呼地拿着树枝蹲在地上画圈。
姜黎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萧北，心中了然。
司星珩站在她身边，注意都在手中的《花朝习俗》小册子上。
“萧北”再睁眼时，只见灯火通明，四处是花与灯，晃得他头晕眼花。
姜黎见他醒来，走到他身边蹲下道：“醒了？”
“萧北”讪讪地笑笑，道：“是，是啊。”
姜黎又道：“还认识我吗？”
“萧北”愣愣地看着姜黎的脸，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但还是得装傻：“不认识。”
“很好！”
姜黎满意地点头，随即掏出无妄扇往“萧北”头上扔去。
“萧北”被砸到在地，瞬间又从地上蹦起来。
“别！本尊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