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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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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铭:“你脑袋里一天到晚能想点正事吗?”

    “这不是正事吗?”粟希反问:“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单身多年,好不容易见他和一个女人走得近,我不得关心关心?”

    祁铭懒得搭话。

    “你别想着瞒我哦~”粟希说。

    “我瞒你什么了。”

    “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你觉得她对我有意思?”

    “废话!你又不是什么纯情少男,难道感觉不出来?”

    “你也不是单纯少女,为什么跟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跑到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地方来爬山。”

    粟希不满地“嘿”了一声,“你这人转移问题的能力很厉害嘛,现在是我在问你。”

    祁铭不理,继续说:“那我作为你异父异母的亲哥也提醒提醒你,不要随便和对你有意思的男人来这种地方。”

    他顿了顿:“左郎山半个月前出了一桩命案,一具女尸在山上被发现,后来警察经过排查抓到了嫌疑人。那男的和女的刚认识不久,见色起意,想趁着徒步拉近关系,山上人少他想半强迫,结果女的不肯,他就把人奸杀了。他们走的就是你们今天这条徒步路线,这路在山的另一侧,植被茂盛、坡势陡峭,遇到点事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听到。”

    粟希不知道这个新闻,震惊之后,长期被管制的应激反应冒出来:“谢谢你给我科普户外刑事案件,我自己会注意分寸,但你注意了吗?说句亲哥你还真管上我了?张然是余悦杨的老同学,他就算不约我也经常徒步。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警惕性,今天一起来的有十几人呢,我是跟不上了才让他带我往回走的。”

    “……好,”见她有点生气,祁铭没有再反驳:“我可能担心太过了。”

    “我妈是不是单独找过你?”粟希问。

    她和祁铭认识这么多年,平时不见他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但自从过了年以后,她时不时就觉得他管得有点宽。

    “没有,琴姨就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他话没说完,知道两人“在一起”后,金琴私下给祁铭发了很长一段话。主要表达对他的喜爱以及看到两人恋爱后的高兴,只在最后轻轻带过一句,说粟希虽然有点任性但性格单纯,待人接物也不懂设防,希望祁铭能多包涵、多照顾。

    这想必才是金琴真正想说的。

    “她让你照顾我那是因为她以为我们在一起呢,可是我们没有啊,你别入戏太深。我知道你责任心强怕不好对我妈交待,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不需要周围人时时刻刻告诉我该干嘛,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

    “那你待会儿把我送回家以后就走,我刚刚在网上搜了脚踝扭伤的包扎方法,不用你帮忙了。”

    “……”

    “我的车你就空了给我送回来吧。”

    “……”

    “哦,还有——”粟希看向祁铭。

    祁铭看她一眼,等待下文。

    “你还没告诉我你和你那妖娆女客户的关系呢?”

    祁铭瞥她一眼,“注意分寸。”

    “什么分寸我说了算,说吧,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祁铭目视前方,超过一辆在快车道龟速行驶的车,漫不经心道:“正常的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在有多人的公共场合谈业务、吃饭的地步。”

    “挺会官话啊,这咬文嚼字的,”粟希嗤笑一声,“周四晚上你们俩去恒峪广场干嘛啦?”

    “你看到我了?”祁铭反应很快,“就是吃个饭,她坐我的车从公司出发。而且不是‘你们俩’,一起吃饭的还有今天爬山的那些人,只不过从停车场到餐厅包间的路上就我和她而已。就这一小段路,就被你借题发挥了。”

    即使两个人真的单独吃饭,也没什么。粟希不清楚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是怎样,但回想那天,那女人私下表现得相当不掩饰以至于显得无动于衷的祁铭明显装傻。粟希越想越觉得他真的很会装,这些年他是不是都是这么应付那些肖想他的人。

    她调整了下坐姿,“我发觉你们这些男的,真的是……”她在想形容词,“万花丛中过,又片叶不沾身,多冰清玉洁似的。你不是有个喜欢多年的心上人吗,那你怎么还能安然地和你的女客户拉拉扯扯呢?”

    “我什么时候拉拉扯扯了?”

    粟希不理他的辩解,看着窗外,语气有点飘远,“是不是一个男人哪怕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影响他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祁铭:“我不清楚别人,但我不是。”

    粟希不说话了,祁铭见她沉默,隔了一会儿,轻轻开口道:“还想着呢。”

    他知道她那句话的意思。

    “没有,就是摔了一跤偶尔想起来有点恨那个坑而已。”粟希淡淡道。

    “所以再看其他男人都像坑了?”

    粟希的脚果然如诊所老头所言,一个礼拜后基本可以正常走路了,不用特别小心左脚发力。这中间祁铭不放心,还是带她去医院骨科挂了个号,结果拍片出来,医生的结论和诊所老头一致,只是把恢复期拉长了一点,最好是一个月内都不要穿高跟鞋、不要运动。

    张然在那次徒步回来后,明显减少了给她发信息的频率,唯一的两次,也是给她发脚踝扭伤后以及恢复期的注意事项。粟希谢过,两人慢慢也就淡了联系。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张然给她打电话,问她能不能联系上余悦杨。粟希听出不同寻常的意思,问怎么了。

    “她要自杀。”张然说。

    粟希惊得从床上一下坐起,睡意全无。她把手机扬声器打开,边往衣帽间走边问:“自杀?她为什么自杀?”

    “她新男友把她甩了,她爸爸又骂了她,她想不开。”

    粟希觉得不太可能。余悦杨阅男无数,爱得快也去得快。她恋情的保质期都很短,是因为她很容易腻,这些年几乎都是她甩别人。即便少数时候是男方主动提分手,她也就是喝了酒骂几句,怎么突然要寻死了。而且虽说知道她和家里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因为家人的辱骂就要自寻短见。

    肯定有别的原因。但她没停下动作,很快换好衣服。“那现在该怎么办,去哪儿找她?我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别打了,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后就关机了。我现在正往她家赶,你能不能也过来一趟。”

    “好,我马上出门。”

    深夜道路畅通,粟希很快到了余悦杨小区,刚下车,就听到停车场里有人在叫自己。

    “这边。”张然向她挥手,他也刚到。

    “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张然没多讲。粟希觉得要么是他也不清楚真实情况,要么就是他话没说完,瞒着自己。

    两人进电梯,张然刷卡按楼层。

    “她昨天没去上班,他们公司的人联系了一天都没联系上她,快下班了才又给我打电话,说她留的紧急联系人是我。我马上又给她打电话,她倒是接了,说她已经提了辞职了,让我不用管。她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我就没放心上。直到今天晚上十点多,她给我发信息,说要自杀。”

    粟希思忖着他的话,正想提出看看那则信息,楼层到了。

    张然通过可视门铃对里面讲话:“悦杨,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像是知道里面不会回应,他又接着说:“你给我发消息不就是想让我来么,我现在来了。你如果不开门,我不会再来。”

    他语气沉沉,甚至带着一点警告。说完便等着,仿佛笃定这门会打开。

    在等待余悦杨开门的时间里,粟希感到一点微妙。

    她知道余悦杨上个月交了新男友,但不知道她分手了,而张然知道。这没什么,本来他们关系就好。但张然刚刚说余悦杨公司同事给他打电话,什么样的关系或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才会把自己同学的联系方式填到所在公司的紧急联系人一栏。

    还有他们在地库碰头后,张然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他知道余悦杨那栋楼的电梯位置,非常自然地拿出门禁卡刷卡按楼层,相当地路熟门熟路。还有刚刚,他那几句话的意思和语气都不太对,不像是面对朋友要自杀时的劝诫。

    粟希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什么。

    门无声打开,打断她的思考。

    余悦杨穿着睡裙站在门口,头发散乱,眼睛红肿。

    “你怎么来了?”她看到张然背后的粟希。

    粟希一下愣住,余悦杨的表情有点冷淡。她想说是张然叫她来的,但又怕“自杀”这由头刺激到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余悦杨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并不高兴。

    “你让她来的?”余悦杨不等她回答,看着张然。

    “进去谈谈。”张然开口。

    “你先回去吧,粟希。”余悦杨说,语气仍是冷冷的,与她往日上扬欢脱的音调完全相反,像换了一个人。

    张然听到这话微微退步挡住粟希的去路,他冷冷地看着余悦杨,余悦杨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粟希再傻都察觉出什么了,更何况刚刚一直在猜测,她说:“那我先走了。”转身按电梯。

    “你怕什么?”张然说。

    粟希:“?”

    她回头才发现张然是在对余悦杨说。

    “你怕什么。”张然又重复一遍,语气带着隐隐的嘲讽。

    余悦杨似乎有点被激怒,她面无表情看了粟希一眼,转身进屋。

    “进去吧,”张然转头对粟希说,察觉出她的退意,他又加了一句,“和你也有关。”

    进门后粟希微微惊了惊,而张然对这画面似乎已习以为常。

    四散的抱枕,花瓶、酒瓶的碎片,还有余悦杨最喜欢的手办玩偶破碎的身体。红酒被花瓶的水带着漫了一地,鲜艳的红玫瑰被扔在地上,在一片狼藉里显得很可笑。

    三人分坐在沙发上,氛围严肃。

    沉默半天,张然先开口,口吻没有了门口时的咄咄逼人,他似乎有点累了,“悦杨,我——”

    余悦杨打断他,迅速说道:“我没事了。”

    张然看着她,很平静,“我受够了。”

    余悦杨一下抬头看他。

    “我受够了,不管你有没有事,我受够了。”张然缓缓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找我了。我把粟希叫来,不是要你难堪。她是你的朋友,她真正关心你,你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她推开。”

    粟希看到余悦杨在张然的话里又慢慢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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