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章 冰封若寒蝉 生灵多颠沛

    “之前，阿念便提醒过我，海岛位置略有偏移。而今风雪才止，我便去海底看了看。除了海妖逃离，生灵蒙难，断绝生机之外，海岛依旧在偏移，朝着大涡流的方向偏移。海底深处，倒是没有太多影响。一时间，确也查不出什么来。”相柳叹道。

    “如此，当真寻不到解决之法了？”小夭低头呢喃，眉毛拧在一起。

    “从长计议吧，事情也许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相柳言语平静，却是凝重神色。

    小夭看出他的担忧，相柳的心终究是系于大荒的。不论是神农军，还是鬼方，甚至是最初的选择站在玱玹一方，都是为了一方安宁，也是为了无愧于心。小夭先一步说要去大荒看一看。相柳回身望着她，会意一笑，彼此知心，真美好。

    沛水镇的人们有了容身之所，小夭让莲与芍留下照顾大家。她与相柳乘着驾八天马车，朝着五神山去了。

    一路上，高辛处处冰封。

    就连东海群城中最大的三座城池也未能幸免。

    城中没有大乱，胜在城镇布局及布防合理。羽族掌事很早之前，便将消息传去五神山。城中由神族掌管积囤物资，人族修行者将人族中老弱妇孺的生活所需备齐发放。妖族愿意躲去深山的自行离开，留下的，则要协助运送物资。

    好在东海群城三族混居多年，遭遇灾祸，也算平稳，不曾乱了阵脚，也没惹出什么事端。

    然而，其他地方就没这么平和了。

    有妖族趁乱生事，更甚者烧杀抢掠，以人为食。

    人族四散逃生，荒野之地，多有荆棘猛兽，沼泽险山，伤病而亡者不计其数。雨雪连绵，尸横遍野，饿殍遍地。瘟疫四起，哭嚎不绝。

    时有修行者，救助伤病，却力竭难救万一。低等神族，偶有出手相助，却多数不愿理睬。中原世族归顺玱玹久已，奈何多有畏惧。玱玹未曾下令救助灾民，凤冠女帝之威不出高辛。

    各世族，都是要看玱玹脸色行事的。

    当年，赤水族长失踪之后，玱玹将临近高辛的一块富庶之地，赐予赤水。令赤水族三位长老，分别推举三位族中之人，分管赤水之地。自此，赤水三分，三位赤水族长同长□□同管理赤水族。

    这三山献鼎局，被玱玹玩个明明白白。

    涂山长老惊叹玱玹铁腕，至此，老实了很多。防风氏更是屡表忠心，以黑帝马首是瞻。西陵老头向来置身事外，鬼方氏远在西方，鞭长莫及。

    如此，中原世族，噤若寒蝉。

    待到此时，虽是民不聊生，妖族为患，也不见有人站出来。就任凭这乱世如洗。

    小夭与相柳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难以置信，如今这大荒，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风雪大，大不过人心的贪婪。寒冬冰封，封起的是人的心智。

    快到青山城的时候，在一处破败的小镇上，遇见了一位少年。

    少年一身蓝色锦袍，黑发如瀑，垂直肩膀，用一根蓝色系带粗略的绑着。一条金色的抹额，上边绣着细碎精巧的纹样。雪青色缠花纹腰带上佩着一把短剑，短剑无鞘，不过一尺长。

    少年额上细碎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却全然不顾，扶着一位伤者，往茅草屋里挪去。说是茅草屋，实则，更像是个窝棚，屋里昏暗无光，地上甚至连稻草都不多，更不要想能有一张像样的床。

    少年未冠礼，身影瘦弱，稚气未脱，却有一张坚毅冷峻的脸。小夭远远看着他，很是好奇，便上前询问: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怎会在此处？”

    少年抬眼看了看她，有看了眼相柳，没说什么，继续忙着收拾这窝棚。

    相柳本隐去身形，就是怕少年惧怕，未曾想，他不仅看得见，甚至未曾有一丝惧怕之色。相柳觉得有趣，使了个眼色，让小夭继续问问看。

    “小孩，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你家大人呢？”小夭似乎有些没深浅的问，完全不怕惹恼了他。

    “我一人在此处，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要不要帮忙？不帮就赶快走，不要挡住我的路。”说着，少年绕开小夭，去外面又拿了东西回来。铺好了稻草，将伤者安顿好，又从很远的水井处背了个小孩回来。

    如此，小夭竟插不上一句话，索性去救治伤员。相柳立于松林之上，望着远处少年忙碌的身影。手中握着些草药，转身飞回到草屋，煎煮汤药。伤患源源不断的被送来，聚在一间屋子里，有些局促。

    待到天色暗了，少年回来，带了些酸涩的野果分发给伤者。他此时坐在相柳身侧，烤着火，咬了一口果子。

    “你们是神族？”少年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