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章 百年高楼起又落 转身忆起共济时

    小夭同相柳准备离开五神山的时候，被玱玹拦了下来。

    “小夭，可不可以留下来。”

    “海岛才是我的去处，这里是你的家。”

    “非要同我分的那么清么？”

    “你说过，你以后只会是我的哥哥。可我，不喜欢被蒙骗。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赤水的这三年，我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必劝我什么。”小夭望着玱玹，没有难过伤心，也没有责怪不解，没有悲，也没有喜。好似这一切，她已不再在乎。

    宾客散了，小夭与相柳也回了海上。

    整个大荒都知道了，他回来了。

    他们终究还是先回了沛水镇。芍与莲留在了回春堂。

    沛水镇，人去楼空，往日虽算不上繁华，却还是烟火热闹的小镇。如今，满目凋敝，路上有零星的行人，形容哀苦。回想茶楼往日的熙熙攘攘，医馆旁的菜摊的讨价还价，走在路上，曾不断地有人来打招呼。

    如今这个样子，这荒芜凋敝的样子，已近百年。

    小夭并不是多念旧的人，她的寿命同人族比，太过漫长，她不得不习惯告别。

    只是，沛水镇是相柳为了她，为了还原清水镇而建的。如今，见到涂山氏介入沛水镇后，几乎毁了这里的一切。他们说，涂山氏买下了这里最好的茶楼，店铺，商行，又开了地下赌场。后来，也繁荣了一段时间，几乎成了一座小小的城，因近着海边，建了不算多大规模的港口，却让此处的行商贩夫多了很多。而后店铺林立，热闹非凡。再后来，赤水氏也来了，商船越发多了起来，定居此处的人如潮水般涌来，建起了学堂，盖起了如鳞的院落，筑起来高墙。涂山氏的银号商行热闹非凡。就连当铺赌场都人满为患。

    人越来越多，房子越来越多，商船也越来越多。

    可不知怎的，一夜之间，两家像是说好了一般，抛售了大批的院落，商铺，商船。又过了几年，慢慢冷了下来，又过了十几年，人们渐渐离开沛水镇，去了远方。如今，只剩下一些老弱之人留在此处，他们垂老之年，守着年轻时积攒下的家业，舍不得离开，他们一直都没想清楚，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可这楼，是怎么塌的，从哪一刻起，注定要塌的。

    也许，起高楼时，变注定了楼要塌的。

    小夭默不作声，相柳牵着她的手，就这样慢慢的走，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乙也不在了，他的铁匠铺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早已破败却看的出往日繁华的成衣铺子，牌匾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灰尘积在窗棂的空隙里。

    相柳的眼中，也存着一丝悲苦，将小夭的手，握得紧了些，两人就这样在路上慢慢的走，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桑树院。

    相柳也不知从哪里叫了鲛人的外卖，送来了糕饼和零食。小夭见了，心里暖暖的，终于漏出笑容。低头看到熟悉的海虾时，愣了一下，她的笑容僵住了一刹，想起曾经的她，一身水绿的男装，遇见白衣女子愿意同她一路坐船，一起吃零食，一路风雨，一路﹉

    “那是你？”小夭一脸惊讶。

    “你在说什么？”相柳一边从食盒中拿吃食，一边回道。

    “就是那日，船家载我，那日的零食也是这样，那日的女子，﹉”小夭一时语无伦次，她慌了，若是彼时是他，那这么许多年，又有多少她不曾知道的偶遇与相伴。

    “你尝尝这个。”相柳没有答，只递给她一只虾。

    “是你！”小夭突然站起来，指着虾，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