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十七章 多少岁月堪虚度 转身空空无所依

    白羽的冠礼，整整筹备了三四年。阿念身子已经大好，观礼的宾客加了好多人。

    青龙部好些小夭不认识的，东海三门的羽族，和修行游历的人族，青山城有头有脸的妖族，并一些关系不错的世家大族，都邀请了来。

    莲多嘴问了句:“王后，沛水镇时，您住我家时，好些相熟的乡亲，可以来么？”

    “对，还有他们！还有鲛人族的几位，还有你父母，都要请来，这五神山，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这请帖单子越来越长，要准备的东西越来越多。席次等级，饮宴食材，各路人的车马调配。哪家与哪家关系敏感，需要分席而坐；哪个人与哪个人关系甚密，需要临近着的；哪位神君爱喝酒，与那嗜酒都坐一处去；出门带着灵兽不离身的，挪去宽敞之处，免得惊吓到他人；妖族不喜人族，要间隔远一些；神族中，有些自视甚高，不喜妖族，观礼，离席皆不可相遇的；﹉

    凡此种种，需要照顾到的问题多如牛毛，女官们筹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算完成。

    而这期间，玱玹未曾来过，甚至一封书信都没有。

    请帖由山水涧和东海两地的羽族分发出去，一时间，大荒之中，好似盛夏飞雪。

    玱玹的请柬，是由一个被施了木偶术的宫娥送的。这宫娥，便是当年刺杀阿念的宫娥。阿念从狱中提她出来，念在她父亲曾是高辛的肱股之臣，没有杀她。给她施了木偶术，心念尚存，但行为受控。让她去送信，也是将她交还给玱玹。毕竟，她是他埋在阿念身边的暗桩。

    也以此，探探玱玹的底线。

    骊容带着离戎妃，不，从她离开的那天起，或者说从她替馨悦第一次顶罪起，她便不是离戎妃了，她只不过是离戎氏的一个可怜的女子。离戎妃死在了轩辕，而今，她是骑着驺吾的林。至此，她再无母族，只有骊容与她相依为命。

    林骑着驺吾而至，骊容驾着驾八天马还给小夭。她们俩是最早到的，请帖是白羽亲自送去的。

    林的衣着清丽，水绿的衣衫，鹅黄的中衣，头上珠翠不再，以一翠色树枝为簪，挽着发髻，没有了宫中尔虞我诈的磋磨，更显得明艳动人。

    林与骊容被引入小院中，见小夭只穿了素色的常服，粉黛不施，正在酿酒。

    “大王姬殿下，请受林一拜。”

    “离戎妃快请起，怎受得起如此礼。”小夭急忙扶住她。

    “我现在，已经不是离戎妃了。玱玹修书给昶，对外，只当我死了。擅自离开轩辕之罪便不会牵连离戎族，从此离戎族与我再无瓜葛。”林微微抿着嘴角，不经意流出的苦笑，还是被小夭和相柳看到了。

    相柳站在侧边的游廊里，林起初并没注意到。稍回转身，正欲坐下，见相柳从游廊中款款走来，目中含笑，衣袂飘飘。

    林，一怔，马上收敛了神色，欠身向他行了个礼。世家女的教养，山崩于前而形色不改。更何况，骊容同白羽的私交甚密，虽不曾对她提及，想来也能猜出几分。

    “如今，没了离戎族的支持，可想过以后。”

    “九命大人，多谢您让白羽大人先一步救我逃出。此大恩，无以为报。”林答道。

    “是小夭先想到的，也是老轩辕王网开一面。他不会不知白羽潜入，地牢无人把守，想来就是刻意为之。骊容去寻你，他也未曾为难。想来是卖一个人情，保下馨悦。”

    “因她是神农血脉？！”

    “因她是神农皇族一脉，若她继赤水丰隆之后，也离世。中原氏族不会以为她德行有失，只会相信，神农血脉因归顺玱玹尽断。民心不稳，则天下大乱。这大荒的战事，怕是再无停歇。”相柳说到此处，侧身看了一眼小夭。

    她曾被赤水丰隆和馨悦刺杀，而后是阿念，以她的个性，必然是要杀回轩辕，一箭射杀馨悦的。如今，能留在此处酿酒，可想而知，相柳给她讲了多少利害关系，才稳住她的心性。

    林，默默地点点头，没说什么，一时间院中安静的让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