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靶
周暮星朝白韵清高傲地一抬下巴:“白姑娘,该你了。”
白韵清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在规定的位置站定。
周暮星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瞥了眼白韵清柔弱的背影,他轻轻摇了摇头,暗道:应当只是我的错觉。
搭箭拉弓瞄准,白韵清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变了。
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标准的姿势,惊呆了众人。
周暮星面露诧异,却很快又不以为然:会又如何?定然只是金玉其外而已,分值不可能比我高。
此刻的白韵清,早已敛起脸上的笑意。但见她耳廓微动,神色凛然地盯着场中移动的每一个箭靶。
倏地,她嘴角微勾。
众人只听得“嗖”地一声,箭朝着场中的一个箭靶直射而去。
众人如同被点了穴一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目光直直地追随着那支飞驰而去的箭,眼都不敢眨一下。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射中了箭靶,却又极快地脱靶落了地。
众人心下失望,却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白韵清姿势未变,一连射出十箭,却是箭箭中靶而又脱靶。
众人的心绪随之起起伏伏,直到最后,变得麻木。
于星辉不忍直视地捂住了双眼:“输了输了,这回是彻底输惨了。”
周启与高则安盯着场上的白韵清,见其一脸从容,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白千俞一脸无语:又来了。
芷兰与木香二人面上隐隐带了几分笑意:小姐又开始整人了。
半夏眼中是掩饰不住激动:不愧是我家小姐!
周暮星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朝白韵清一拱手:“白姑娘,承让了。不知这声‘太爷爷’,在下何时能听到?”
“暮星!”
秦逸泽走出人群,朝白韵清温和一笑:“白姑娘不必在意,所谓彩头,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
周暮星不满:“逸泽哥!”
秦逸泽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周暮星狠狠瞪了白韵清一眼,却是紧抿着嘴唇,不再吱声。
白韵清笑得轻松:“秦公子此言差矣!如何就只是句玩笑话了?既然做出了承诺,就该遵守,不然岂非让人耻笑?愿赌服输,周公子,你觉得可对?”
周暮星嘴角瞬间难掩笑意,连带着看白韵清都顺眼了不少:“对极了。”
秦逸泽无奈一笑:“如此,倒是显得在下多管闲事了。”
周暮星看向白韵清:“你自己说的,愿赌服输。”眼中暗示意味明显。
于星辉顿时跑出人群,挡在白韵清面前,一脸憋屈地看着周暮星:“姓周的,这个承诺,由我来履行!”
白韵清眼中闪过几分意外,却又很快转变成欣慰的笑意。
周暮星几时见过于星辉在他面前这般忍气吞声?顿时通体舒畅:“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
“白韵清四个七环!两个八环!一个九环!三个十环!共八十三环!周暮星共零环!此次比试,白韵清胜!”
百米外传来裁判的声音,周暮星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
众人一脸不可思议地低声议论着:
“方才是我耳背了吗?还是说我在做梦?这场比试是谁赢了?”
“是不是说反了?八十三环的不是周暮星吗?”
“就算分值说反了,最终谁胜谁负不至于说错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相互簇拥着地往裁判那处走去。
周暮星一脸不可置信:“这不可能!”说着就朝裁判那处跑去。
秦逸泽笑着朝白韵清一拱手:“白姑娘,让你见笑了。”
白韵清轻挑眉尾:“意料之中,倒也谈不上见笑。”
秦逸泽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道了一声“失陪”后,转身朝周暮星追去。
看着周暮星有些慌乱的背影,他心底暗叹:希望暮星能承受得住这个结果。
于星辉见白韵清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疑惑地抓了抓脑袋,朝箭靶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回身看向白韵清:“白姑娘,我也过去瞧瞧?”
见于星辉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她笑着点了点头。
于星辉当即拔腿就跑。
周启与高则安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二人对视一眼,行至白韵清身侧。
周启朝她一拱手:“白姑娘箭术高超,在下佩服至极。”
高则安收拢折扇,轻敲着掌心:“我很是好奇,白姑娘的箭术与阿凌相比,究竟谁更胜一筹?”
白韵清:“未曾比过,难以判断。”
白千俞与芷兰几人也走上前来。
白韵清脸上顿时一副自豪的表情:“小俞,姐姐是不是你的骄傲?”
白千俞顿时嫌弃地撇过了脸,口不对心:“算是吧。”
白韵清一眼看出他的别扭,却不拆穿:“说吧,姐姐这回可是狠狠地给你长脸了,你该如何报答?”
白千俞“唰”地一下回过脸,满脸写着‘你可要点脸吧’。
白韵清双手环胸,双眼微眯:“嗯?”
白千俞不情不愿地开口:“你想如何?”
白韵清轻点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自家弟弟。
白千俞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就在他即将忍受不住之际,白韵清开了口:“你不是爱读书吗?这样,你写一篇赞美姐姐的文章,千字以上的。明日午膳时,在饭堂大声宣读一遍,如何?”
白千俞一想到那个画面,瞬间就觉得丢脸至极。刚想拒绝,接触到白韵清漫不经心的眼神,他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一旁见证了一切的高则安与周启对视一眼:不愧是阿凌的未婚妻。
是他们先入为主了,白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原来跟阿凌是一路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而百米外的氛围,却与此处截然不同。
“陈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白韵——白姑娘箭箭脱靶,为何却是我零环?”周暮星定定地看裁判,眉头紧锁。
陈先生把从地上捡起的十支箭往他跟前一递,笑道:“你瞧瞧。”
周暮星接过,从头到尾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待看到箭羽某一处标志时,他脸色一僵,随即不可置信地翻看着每一支箭的箭羽。每翻看一支,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嘴里还不停地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见周暮星如此反常,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更是有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这不是真的!”翻看了最后一支箭后,周暮星猛然把箭全部往地上重重一丢,不停地喘着粗气。
陈先生是桃李书院教授学生骑射的师傅,此番也是一时兴起,才当了二人比试的裁判。
周暮星平日骑射成绩优异,他本是十分喜爱这个学生的。此刻见他如此模样,不由敛起了笑:“暮星,你这是不愿相信自己会输给一名女子?还是在怀疑我暗中做了手脚?”
秦逸泽暗叫一声遭,赶紧出来替周暮星打圆场:“陈先生别误会。暮星他平日以骑射成绩为豪,此番落差,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陈先生冷哼一声:“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言罢,转身离开。
移动箭靶的那十人对视一眼后,把箭靶往地上的缝隙中一插,也跟着离开了。
秦逸泽暗叹一口气,看着失魂落魄的周暮星:“暮星,愿赌服输,我们走吧。”
这话如同一盆倾到而下的冷水,让周暮星瞬间清醒,他求助地看向秦逸泽:“逸泽哥,你帮帮我。”
秦逸泽:“你随我去同白姑娘道个歉,看她是否愿意就此作罢。”
周暮星连连摇头:“她不——”
“暮星!听话!不要胡闹!”秦逸泽瞬间沉下了语气。
见周暮星垂头丧气地跟着秦逸泽离开,众人开始研究起了箭靶上的箭。
“我的老天爷啊,这支箭矢直接穿透了箭靶,这得多大劲啊?”
“我这边的也是。”
“这个箭靶也被穿透了。”
“这个也一样。”
“这能拔得下来吗?”
众人一番查看,见十支箭矢皆穿透了箭靶,不由面面相觑。
难怪能在射落周暮星的箭的同时,还保证自己的箭牢牢地插在箭靶上。就这中靶方式,箭就算断成了两节,也绝对脱不了靶!
江南水乡的女子他们不是没见过,哪一个不是温柔婉约?可这位白姑娘,哪里温柔?哪里婉约了?
哦,也许是她那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吧。
秦逸泽周暮星行至白韵清面前,周启等人纷纷退至白韵清身后。
白韵清一笑:“周公子,愿赌服输。你可准备好了?”
周暮星朝秦逸泽投去一个眼神。秦逸泽眼含鼓励对他温和一笑。
周暮星深吸一口气,朝白韵清拱手深深一礼,语气诚恳:“白姑娘,今日在下对姑娘出言不逊,在下对此深感抱歉。为表歉意,在下愿以百两黄金相赠。”
白韵清不置可否:“周公子阔绰。只是,周公子这称呼,是不是弄错了?”
秦逸泽拱手笑道:“白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暮星他已经知错了。”
“他知错个屁!”
白韵清张口欲言,却被赶来的于星辉抢了话,索性就闭上嘴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