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程陆遥忽然冲入了一旁的油菜花田,身后的小蝶惊呼着跟上她。
原先油菜花田的花朵绚烂夺目,蔓延至天际时让人不由感叹那是大自然的神奇画笔。
可这一刻,程陆遥只觉得漫天的黄色让人晕眩,她跑过时衣服和手臂挥动间,无数花瓣随风飘动,让她的视线越发模糊。
“夫人,小心。”
小蝶的惊呼声在身后响起,程陆遥倾倒的身子忽然落入一人怀中。
程陆遥闭眼稳了稳,再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简裴之担忧的眼眸。
“夫人,你没事吧?”
程陆遥借着简裴之的搀扶站起身来,“大人,你没事?”
她扶着简裴之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简裴之摇头,向身后一让,“多亏了大勇出手相救。”
程陆遥这才看到他身后站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看到程陆遥有些不好意思,咧着嘴憨憨一笑:“见,见过夫人。”
程陆遥盯着大勇沉默片刻,直盯得邹大勇心里发毛。
简裴之:“夫人,怎么了?”
程陆遥回神:“我在想要怎么感谢这位壮士的救命之恩。”
邹大勇忙摆手:“不是,不是我——”
简裴之轻咳一声:“我们先回去吧。”
……
是夜;
程陆遥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一日的疲惫。
她浑身无力地窝在松软的被窝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直到房门被推开,她才扬起脑袋朝外望去。
一进门的简裴之就对上了程陆遥努力睁得圆溜溜的眼睛。
他不由失笑,程陆遥这副样子像极了一只困乏又强撑着不睡的野猫。
“夫人若是累了就先睡,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程陆遥的确累了,连坐起来说话都不愿。
但有些话,她今天一定得说。
“大人可有哪里受伤了?”
不说后面的事,就光是马车颠簸那一下,他的后背就在车座上撞了一下。
“一点小伤,不碍事。”
“上药了吗?”
“都是皮外伤……”
程陆遥瞪了一眼:“也就是说,你没上药?”
简裴之脚步微顿,原本要拐向软榻的脚一拐,去了一旁木柜,取出放着伤药的托盘。
“方才沐浴,正准备上药。”
闻言,程陆遥才又重新倒回被窝:“那就好。”
她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欠:“大人可得好好上药,若是需要我帮忙可别客气……”
“好。”
“不用的话我就先睡……嗯?”程陆遥晃晃脑袋,抬头朝外望去,才发现简裴之一直端着托盘面朝她站着。
这是要她帮忙上药?
程陆遥反应过来,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瞧我这眼色,大人受伤了,我该主动帮忙上药的。”
“嗯……现在帮忙也不迟。”简裴之眼里闪过笑意,将托盘放在桌上。
“呵呵,大人还真是……不客气。”
程陆遥走近,拿过上药的瓷瓶,打开闻了闻,一股子刺鼻的跌打伤药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咳咳……”程陆遥立马将它拿得远远的。
等她将上药倒在干净的帕子上,转身一看,简裴之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人?”
她打量了他的衣服一眼,你这衣服,倒是脱啊!
脱?
简裴之似明白了她的眼神示意,慢里斯条地开始解开寝衣的衣带。
他的速度不快,修长的手指带过打劫的衣带,明明这结看着很好解的样子,他却硬生生解了半盏茶的功夫。
看得程陆遥眉毛竖起,捏着药瓶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恨不得上手给他解了。
可当简裴之衣带一解,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时候,程陆遥顿觉脸上发烫,眼神立即闪躲起来。
“就,大人你哪里受伤?后,后背吧,你转过去……”
简裴之听话的转过身:“有劳夫人帮我松下衣服。”
啊?
程陆遥盯着他的背后一言不发。
“许是伤及臂膀,手臂有些使不上力。”简裴之解释道。
程陆遥‘哦’了一声,捣蒜般点头,放下药瓶,深呼了一口气,将简裴之的寝衣扒了下来。
目之所及。白皙无暇的肌肤。
视线缓缓向下,宽阔的肩膀……健硕的臂膀,停阔的肌理,倒三角的身材……
没想到这家伙看着清瘦,却也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就是不知道前面是不是也有腹肌……
停!
程陆遥咽了下口水,晃晃脑袋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视线集中落在了他后腰一块淤青上。
“如何?可还——”简裴之微顿。
“有点严重,都淤青了。大人一会得忍忍,我需用点劲把药揉开。”
程陆遥将浸湿的帕子轻轻在那片淤青上擦过。
简裴之在她触碰的瞬间,身子一下子绷直。
“很疼吗?”
简裴之从鼻腔里发出个‘嗯’字。
“那我轻一点。”程陆遥一点点擦拭。
简裴之却是反手按住了她的手。
程陆遥抬头,对上他侧过头来的视线。
一向清冷的目光如裹了一丝迷雾,程陆遥欲看清他眼底神色,却被简裴之沉眉掩下。
“我自己来。”
“你看得到吗?”
“那里有镜子。”
程陆遥于是放手,看他接过帕子朝她的梳妆台走去。
不多时,简裴之上好药。
程陆遥跟着上前,抬掌按了上去:“你忍着点。”
背对着她的简裴之浑身一震,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后腰处,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在上面来回滑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后脊直冲天灵盖。
眼前的镜子里倒映着他紧绷到泛红的面容,简裴之的视线紧盯着身后那一抹倩影,有一种想将其撕碎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诧异此刻他的身体里仿佛藏了只凶兽,试图挣脱他的理智冲出来。
“疼吗?疼你就喊出来,我不会嘲笑你的。”
轻柔的女声自背后响起,似一只温暖的手抚平他心中的躁动。
简裴之闭了闭眼,呼吸间转瞬压下眼底涌上的骇浪。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程陆遥听不清简裴之的呢喃。
“我是说,疼。”
嗯?
就,一般不是都说不疼吗。
程陆遥腹诽,手里的动作却下意识放轻缓了。
简裴之撑在桌子上的手顿时青筋暴起。
这种近似抚摸的力度,让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理智差点崩塌。
他真是自找罪受!
就在简裴之即将失控的时候,那只纤细的手收回了。
“好了。大人可还有别处受了伤?”
简裴之没有回头:“并无。”
程陆遥贴心地将他挂在两臂上的寝衣重新撩回他的肩膀。
“大人,那你一会睡觉的时候仔细别碰到伤处。”程陆遥边说边去了耳房。
片刻,就有洗手的水声响起。
简裴之在原地站了片刻,神色僵硬。
耳房里脚步声再起,程陆遥出来看了他一眼:“大人,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见她往这边走来,简裴之轻咳一声:“夫人先去睡吧。”
程陆遥也确实是困了,闻言转身朝自己的床位走去。
“大人你今天又救了我一命,还有那时候丢下你——”
“你做的对。”简裴之打断她的话。
闻言,有满肚子话要说的程陆遥突然释然了。
“好吧,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对了,今夜你总是咳嗽,怕不是受了寒,你别站着了,快去睡觉吧。”
虽然已经入了春,但夜里的风还是寒凉的。
简裴之:“……”
等了片刻,床上传来了程陆遥平缓的呼吸声,简裴之这才转过身来。
朦胧烛光中,程陆遥抱着被子侧卧,不算厚重的棉被显露出底下的玲珑曲线。
一侧的衣领下滑,露出一片如雪的肌肤,和一截精致的锁骨。
简裴之呼吸加重,只觉身体越发难受,他迅速收回目光,身体僵硬地去了耳房。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轻微的水声。
……
这一夜,程陆遥睡得昏昏沉沉。
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还是灰蒙蒙亮。
‘吱呀’,小蝶推门而入。
“夫人,您醒了?”
“今日你怎么这么早?”自从来了溪州,程陆遥大部分起床时间都接近巳时,小蝶也跟着起得没那么早。
小蝶眨眨眼:“夫人,巳时三刻了。”
“这么迟了?”她一下坐起身来,朝窗外望去,才发现外面下了雨。
小蝶从柜子里选了一套烟青色轻纱襦裙给她。
“夫人,林管家一大早陪着大人去看大夫了。”
程陆遥一边穿衣一边问道:“我昨夜给他上的药不管用吗,他的腰伤更严重了?”
“那倒不是,清晨的时候大人犯了咳疾,林管家说什么也要让他先去看大夫。”
程陆遥:好吧,她也成了乌鸦嘴。
用过早膳后,程陆遥刚到前院迎面就遇上了简裴之等人。
“大夫怎么说?”程陆遥问道。
简裴之轻咳一声:“一点风寒,无碍的。”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传来一人较为粗狂的声音。
“不是不是,大夫说的是年轻人火气旺,让大人夜里莫要贪凉。”
简裴之脸微僵,未及开口,一旁的林管家训斥道:“大勇,往后大人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就莫要随意开口。”
邹大勇连连点头:“大人,夫人,小的错了。”
程陆遥并未多想,而是奇怪邹大勇为何会出现在府里。
林管家解释道:“经此一役,老夫可不敢让大人和夫人单独外出了。
这才准备寻几个身手好的侍从跟着,这小子听了消息,说什么也要来保护大人。”
“夫人,大勇没旁的本事,就有一身腱子肉,往后若是遇到危险,大勇就是拿肉挡刀子,也一定会护住大人的。”说着邹大勇‘扑通’一声跪下身来。
程陆遥连忙道:“你先起来说话。”
“哎!”邹大勇二话不说又‘嗖’得站起身来,他憨憨笑道:“多谢夫人。”
程陆遥:“你是大人的救命恩人,是我该感谢你。”
“夫人要谢我,就答应让大勇跟在大人身边!”邹大勇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