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着
《藏了半生的心心》
有卮/20240404
第一章
操场边上,七里花香缠着青涩的记忆,在鼻尖徐徐飘拂,五月的夕阳不骄不躁。
这个时间点,学生已几乎全部回家了,本海二中的教学楼里,静谧安然。
只有操场对面的画室,零零星星的,偶尔有学生抱着画作出入,神情纯粹,气质逼人。
画室,似乎多了好几间。
秦菲安静地站在跑道边上,目光柔和,等着在和学生踢球的柳书远老师。
突然,一阳光男生指着秦菲的方向,乐滋滋的喊道:
“老师,那边有个美女一直盯着我们。”
柳老师顺着男生指示的方向望去,看到十米外的秦菲,他忻悦一笑,然后再回头交代学生:
“等下你们拉伸完就直接回去。”
柳老师是秦菲毕业后,唯一还经常联系的在校老师,两人亦师亦友。
看到他往这边悠扬地跑来,秦菲也赶紧动身迎上去。
“柳公子,好。”
当年,因“柳”字带上老师的称呼,特别不好念,秦菲说,他像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书生,干脆就称作“柳公子”,他默许。
这么一叫,就是十五年。
“来了怎么不叫我,日头那么大。”
“没事,这不好久没回来了么,站在这先吸吸年轻人的灵气,好回去修仙。”
“你这小仙女。”柳老师的笑容,像在阳光中轻舞。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
“来,先回我办公室。”柳老师说着便领着秦菲并肩往他办公室走。
柳老师满带笑意,缓缓的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一阵阵清新的金银花香,扑面而来,似乎在试图撩拨人的记忆。
“?”
从前简陋到只有一张颜色沉闷的办公桌,一个文件柜,和两把椅子,四面白墙的团委办公室,现在——变成了充满生机的阳光房。
“这是团委办公室?”
“哈,是啊。”
“这原木色的办公桌柜,”秦菲扫视一眼:“特别好看。”
追着光望去。
原先那一面古板的白墙,变成了一扇约四米长的大窗户,窗台上,摆放着四五盆仍未爬藤的金银花,还有若干盆不知名的绿植小苗。
赏心悦目。
以前虽是团委办公室,但团委书记老师,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年级办公室里,所以,当时这里自然就成了校学生社团宣传部常驻的点。
曾是宣传部部长的秦菲,想起当年跟大家开过的玩笑:如果这里有一扇大窗户,还可以种点带香的花,多好。
没想到现在的这里,真的成了当年她憧憬的样子。
跟着柳老师身后,踏进办公室不到一米。
秦菲便像看见了糖的孩子,不自觉的,往溢满阳光和花香的窗台走去:“才多久没来啊,怎么全变样了?”
柳老师看了看她那惊羡的模样,似有若无的摇了摇头,脸上堆满笑意,朝饮水机方向走。
她抚弄着窗台的金银花,若有所思:“这些花,养得挺好的。”。
”嗐,都是才弄过来的。”柳老师漫不经心的笑道。
“……”
秦菲敛了敛睫毛,转身看向柳老师的背影,他正弯着腰给她斟茶。
虽一年没见,但两人偶尔也会因为工作和其他事,电话或微信联系,也没感觉他有什么变化。
可今天一见,原来那翩翩公子温如玉的公子哥,变成了肤色健康的阳光大男孩,还成了校团委书记,秦菲理了理记忆,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你每天放学都带着这班孩子踢球吗?看你健硕又阳光了不少啊。”
“也没有每天,就一周三次,本来想锻炼一下孩子们的,没想到把自己给锻炼出来了哈。”
柳老师爽朗的笑声越来越近。
“来。”
他端来茶水,放置桌面,示意秦菲就坐,他也随之走到办公位坐下,表情突然认真了起来:
“今天让你过来,主要是关于我们二中,将要建成艺术高中,和250周年校庆活动的事要拜托你。”
“这不是我的荣幸吗,你说,能办的我绝不容辞。”
柳老师敛了敛眼睑,眉头轻皱,带着几分难为情:
“我们想拍一个宣传纪录片,学校已经初步邀请了一些在艺术上颇有成就,和有一定影响力的明星作为特约嘉宾来参与拍摄。”
他顿了顿,展开了笑容,接着说:“这不,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秦菲的表情带点凝重,毕竟她们工作室才创立一年多,经验是有,也做出过让同行惊艳的项目。
但在这个小小的本海市,他们顶多也就是接触过一些小网红,要说接触过的名人,真的屈指可——不用数,没有。
“柳公子,承蒙抬爱啊,我知道你总是对我多加关照,可是这么大的活,我有点怕挑不起啊。”
“不用谦虚,你们这一年的创意和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别妄自菲薄。”秦菲话音刚落,柳老师马上把话接了过来,满眼欣赏地看着她温柔地责备。
秦菲眉头一蹙,抬了抬眼,紧闭双唇,侧头直直地看着他,一副“你怎么比我还更了解我自己”的模样。
“别这样看着我。”柳老师腼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那班女老师还说,要多拍一些关于嘉宾和学校有渊源的故事,说……“他摇着头嘶笑了一声:”说什么要有电影感。"
“电影感?”
柳老师此时的目光开始渗入顾虑,像是担心秦菲不接,又像是有难言之隐:"对啊,可能会涉及到他们的私生活。”
接着又进退两难似的补充一句“嗯,具体的细节,还是要你们来跟他们沟通。”
听到柳老师语气的起伏变化,秦菲此时心头一紧,可能感觉到了什么,和学校有渊源的名人,屈指可数,其中就有一个。
是被她搁置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里的人。
她拿起面前的水杯,双手捧着送到嘴边,抿了一抿杯口,湿润了双唇,弱弱地问:"那,大约有哪些嘉宾,现在名单都有吗?"
柳老师似乎明白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敛着笑容:“那小子,是主要嘉宾。”
“嗯,”她抿着嘴,思忖的点着头:”这个——”垂着眼睑,有点犹豫,但愧疚心又在作祟:"还是要先谢谢学校,尤其是你,每次有好的项目都想——”
“交给别人我们也不放心啊”柳老师迅速的见缝插针。
猝不及防。
秦菲看了柳老师一眼,这个不管是在她学生时期,还是踏入社会之后,只要她一有困难,就会出现的人,刚刚眼里的光彩,似乎被她的犹豫抹杀了一大半,她心里的酸楚,溜溜的难受。
一瞬,她灿然一笑:“急什么呢,我又没说不答应。”
柳老师刚那紧张的表情,突然一展:“你吓我啊。”
秦菲一瞅,变了脸,把身体挪近办公桌,手肘撑上桌面,晃动着食指,露出鬼马的笑脸,侧着头,拖着语气说:“柳公子,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为什么非要我接。”
“没有,没有,不就是想给你拉生意嘛。”柳老师的笑声吞吞吐吐。
“行吧,我明天让工作人员过来和你们详细落实。”秦菲有种豁出去的痛快感。
“好!费用方面就不用担心,你们大胆去策划。”柳老师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往椅背一靠,准备起身。
秦菲也随着柳老师站了起来,作出抱拳听命的姿势:“柳书记,请放心,在下定当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
当年正属团委书记管的宣传部部长秦菲,有种梦回青春的错觉:“对了,还要恭喜柳公子成功地变成了我的上司。”
“哈哈,秦部长办事我肯定放心!至于上司嘛,改天请你吃饭。”办公室又飘扬着柳老师爽朗的笑声。
事情谈毕,窗台的夕阳也已褪尽。
起身送秦菲出门的柳老师,突然亲切地说:“有空多回来看看我啊,也来帮我照料一下这些花花草草。”
“好啊。”
“那小子,千叮万嘱的,要我把它们养好来。”
……
秦菲听后,心像突然被人挠了一下,弱声问道:“这是令铭川弄的?”
“是啊,也不知道是他对我太好了,还是想趁机报复我。”柳老师仍是笑意满满接着说:为这事,他去年还特意回来一趟,跟学校交涉。”
秦菲像要掩饰什么似的,开起玩笑:
“我看啊,肯定是回来报复你,毕竟,他就你这么一个表哥可欺负了。”
“也是,也是。”柳老师听后连连点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
隔天下午。
秦忆工作室,约100平米的办公区,三排原木拼接的办公桌,柚木色地板,敞亮的落地窗,墙上养眼的模特照相框,偶尔微笑交谈的同事。
说是办公室,更像是美式乡村风格的书吧。
总经理办公室,秦菲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斟酌着。
“老大,我已经根据名单,和负责人联系好了。”助理amy手拿文件,利落地走到她面前说道。
“嗯,行。”
“可是,这个,”amy指了指文件上的字:“应该是经纪人,说他们现在不在香淮市,正在上何市拍戏。”
秦菲拿过文件一看,见上面只写着联系人陈延和一串手机号码:“那知道这个嘉宾是谁吗?”
“他说不方便透露,这些名单里,几乎都是助理或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你们学校那边应该只是和他们提了一下关于拍摄的事情,但这些嘉宾在没有确定好具体方案前,都还没答应下来,需要我们见面谈。”
“好,明天上午开会确定好方案后,再分配人手去跟他们谈。”
“行。”
“上何市有点远,最近小鱼儿他们还在跟进这边的项目,这个人你跟我去谈,定后天的机票。”秦菲说完便把目光移回到电脑屏幕上。
“可是——”amy突然吞吞吐吐,表情为难。
“嗯,怎么了?”秦菲又看向她,笑着问。
amy微微缩着肩膀,愧疚又难为情地温温吞吞:
“那个——后天是周日,我男朋友约了双方父母见面。”
秦菲瞬间明白,嘴角扬起,声音愉悦道:
“没事,你的幸福才是大事,那就帮我定一张后天下午的机票,你去催催他们把方案赶出来。”
“好!”amy丢下可爱的笑声走了出去。
-
下了飞机,办理好酒店入住,窗外的天色,已像被铅染,土生土长的南方姑娘,没想到北方的上何市,已经入夏了仍有几分凉意。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找出外套披上,坐在茶几旁,拨通经纪人陈延的电话:
“您好,我是秦忆工作室的秦小姐,之前我们联系过的,我已经到上何市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会面。”
“秦小姐,你好,今天晚上你要是可以,就直接过来酒店。”电话那头语气直爽干脆。
秦菲语气有点踌躇:“嗯,可以,请问哪个酒店——”
还没等秦菲问完,对方经验丰富似的直截了当:
“卡尔顿大酒店,1105房,晚上九点以后,直接过来就行。”
“好。”
放下手机,秦菲呆滞了数秒。
“这,难道——”
“不会吧,娱乐圈真的都这样?”
她此时的脑海里,全是一起又一起,娱乐圈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桃|色新闻。
导演陪|睡,演员酒店门——
“我被潜规则了——”
她双手狠狠地薅了薅头发,尔后甩掉双手,抬头,站起身来,在有限的空间里,踱来踱去,一脸不知所措,但又势在必得的表情,怀揣着“也许这嘉宾是女的”想法,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走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妆容。
“我在干嘛——”
卡尔顿大酒店外,霓虹灯狐媚妖艳,夜色朦胧。
她拖着忐忐忑忑的身影,来到房间门口。
“1105”,她愣愣怔怔地站着,硬硬地盯住这组数字,有好几分钟,像是再多看一会,它们就可以消失似的。
再过了一会。
她挺胸深呼吸,而后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很快。
笨重的木门,被无声地打开。
房间内幽幽的黄色灯光,一丝丝的透了出来。
男人站在门后,半遮的身影,渐渐全露,幽暗的光线也遮盖不住那凌厉的气势。
她,闭了闭眼,一抬头——
旖旎的空气,瞬间盘踞在两人之间。
楼道昏暗的灯光下。
男人宽松的黑色卫衣,随性的敞开着领口,露出一片冷白的肌肤,隐隐透出充满力量又流畅的肌肉线条,喉结清晰可见。
她抬眼的瞬间,视线刚好触碰到那立体可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在此时,房间内传来一阵清脆娇嗲,带着丝丝不耐烦的的声音“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