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刺杀落幕,玖偣最后的嫡系王族被除去,宫中尚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
卫戕找金土属性的妖修葺了寝殿,随后将衾雪的尸首妖丹奉上。
陌奚拨了拨盒中的妖丹,三千年五百年的妖丹在他指下来回滚动,像是随地拾的石子土砾。
他思忖着些什么,目光落在妖丹上,却又透过它看向了更深处。
卫戕等着陌奚把盒子扔回来,叫他存去库房——蛇王讨厌其他妖的气息进入自己的身体,从来不会吸收妖丹里的妖气,以往所有顶级妖丹都是这样处理。
可他等了半晌,却等来一句:“之前收的顶级妖丹,共有多少?”
卫戕一愣,过了会儿才答道,“太久未有清点,估计不下二十。”
茯芍来之前,淮溢境内的顶级大妖总共才只有八名,而蛇王的库房里,却有二十余颗顶级大妖的内丹。
称王的本能刻在这些大妖的骨血里,这些年来陌奚除掉的挑衅者实在不少,就连跟了他许久的卫戕都记不清具体数目了。
墨青色的鳞尾挪动,蛇王自榻上滑下,游过卫戕。
“制成皮草,收入库房。其余部分…你参酌吧。”他草草规划了衾雪的尸体,却没有把衾雪的内丹扔给卫戕,自行去了储存顶级妖丹的库房。
卫戕屏气低头,等最后一点尾尖也游出大殿后,才回眸望向蛇王离开的方向。
王库设立在寝殿西侧的地下,陌奚鲜少会来这里。
他并没什么钟爱之物,库房里存放的金银珠宝灵药法器于他而言只是些漂亮的废物,而那些惹妖眼红的灵玉妖丹,也只是些数量稀少的废物而已。
他没有玉缘,吸收不了灵玉;至于妖丹——
轰……
库房尽头,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小间密室。
密室的架子上摆满了水晶盒,每一只盒子里都装着一颗荔枝大小的丹核。
三千年以下的妖丹,蛇王不屑一顾,但三千年以上的,则都掌握在他手中。
不是为了自己吞食,而是他需要掌控所有顶级的资源,就如他在贵族内丹里种下蛇毒控制玉市一样,唯有将一切高价值的东西握在手里,陌奚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石门在陌奚身后关闭,幽暗的密室内,各色妖丹在水晶盒的衬托下绚烂灿亮,其表面的妖冶光泽蛊惑着一切活物诱使他们将它吞入腹中。
任何一头妖都不会放过这等品质的妖丹。除了陌奚。
他扫过一室妖丹,眸中没有丁点贪婪,唯厌色而已。
他极其厌恶这种晋升方式,厌恶的程度超过了对实力的渴求,他宁愿用繁琐迂回的方式去削弱其他妖魅,也不肯用这些妖丹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如今,他踏足了此处,站在了这些妖丹之前。
陌奚瞌眸,眸底尚有挣扎。
他还记得第一次吸收妖丹的感觉,强烈的腥臊涌入了他的丹田,钻
入他的内丹,和他融为一体_[(,再无法分离。
这种被侵入身体感觉让陌奚作呕不止,此后每一次调动妖力,都能感受到妖丹里那股外来者的气息。
他杀了那头妖,对方却扎根在了他的体内,纠缠着他伴随着他,阴魂不散,直至他死去。
陌奚无法容忍这样的恶心。
上一世,即便是茯芍那样芬芳馝馞的妖气,在进入陌奚体内时,亦令他杀意暴起。
叫众蛇如痴如狂的黄玉气息,陌奚尚需数日才勉强接受,遑论眼前这些妖丹里的妖气。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
可他还是来了。
他需要至高无上的实力。
白日的一场刺杀,茯芍很快平复了心情,陌奚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愈发明白了茯芍的珍贵,愈加舍不得她离她而去。
想要夺取王位的雄妖数不胜数,茯芍却是独一无二的绝色之姿。
雄蛇想要她雌蛇也想要她,就连沈枋庭衾雪这些外族,都对她别有用心。
偏偏茯芍乐于接纳一切蛇妖,更乐于回应强者的示好。
她护他,只是因为他是蛇王,是如今的蛇妖之首而已。
一旦有蛇超过他,成为新的淮溢之主,茯芍的敬爱便会立即转移到新王身上。而新王,绝不会放过如此美姬。
短短几个月,茯芍身边已经吸引了不少虫子,杀一个衾雪不过是杯水车薪。
卫戕血雀……濒临四千年修为的妖越来越多了,他们的肉体每长一岁,就能额外再吸收一份妖力,速度是他的两倍。
他再如何缜密,也无法保证世上永远不会出现比他更强的存在。
以陌奚如今的实力,保全自身制霸一方不成问题,但要占有茯芍这样的宝物,四千年的修为已有些不够看。
他没有玉缘吸收不了灵玉,想要快速提高修为,只能吸收妖丹。
咔——霍然间,满屋水晶破碎炸开,透明的晶片散落一地,陌奚抬手,盒中的二十余颗妖丹浮于空中,悬列在他身前。
那双翠色的蛇瞳收缩又舒张,凝聚着阴戾。
没了水晶盒的阻挡,二十余种妖气登时冲出,将密室填满,混为一股驳杂的浊气。
一想到这些气息将流入自己体内植根于他的丹核,陌奚便恶心反胃喉中嗳酸。
他十指蜷缩,尾尖烦躁地在地上游动碾压,全身都充斥着抗拒。
反感之中,有一股暗香包裹了他,搂着他的头颈,覆在了他的身上。
被茯芍紧压在身下的触感历历在目,那感觉让陌奚头晕目眩,眼尾肿胀。
和这些骚臭的浊气相比,他更无法忍受王权更迭有谁与茯芍交颈缠尾。
茯芍芍儿……
陌奚抬手,空中的妖丹落于他指间。
翠眸瞌下,他仰头将第一颗妖丹吞下,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双眉紧蹙,痴色与痛苦同时浮现。
芍儿他的美玉……
绝不能再一次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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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酪杏看见了蛇宫滚起的黑烟,跑到了护宫河边焦急企盼。
“芍姐姐!”从白日等到月上,她终于见到了茯芍,急忙上前询问察看。
“我没事。”茯芍摇了摇头,携着小杏一同往别苑游,边游边告诉了她方才发生的种种。
等到了厢房,茯芍也正好叙述讲完。
她眼下有些疲惫,更有些怔然,喃喃着说,“我真的没有想到,那头白狐居然会想和我交尾……”
酪杏听得心惊肉跳,果然顶级大妖没几个好相处的,衾雪求爱不成,竟想将茯芍也一起杀死。
“幸好王上高瞻远瞩,提前布置了蛇毒。”茯芍敬服又后怕道,“不然我今天真回不来了。”
酪杏不这么想。
如果没有蛇王,那衾雪也不会跑来蛇宫复仇,茯芍也就不必遭此一劫。
蛇王才是罪魁祸首。
但茯芍满目濡慕,她又不好当着她的面编排蛇王,只能委婉道,“芍姐姐,这是他们雄妖的事。身为雌蛇,只需嘉奖胜者就好,何必参与其中,为一条雄蛇身犯险境呢?”
“平常是如此,今日有些特殊。”茯芍恹恹道,“是我多管闲事,非要治疗一个‘小卒’,若不是我,衾雪早就被毒死了,哪里有机会跑去王面前叫嚣?王虽宽容,没说我什么,可我总得负点责任。”
“这哪里是芍姐姐的错!”酪杏坐在她身侧,扶着她的小臂,“排查入宫者身份,是宫中守卫校场校尉们的责任。是他们疏漏大意,竟把敌人放了进来。
“纵然他们修为有限,看不出异样,那在宫中行走的监察组其他军官,还有蛇王呢?这么多天,宫里上上下下竟没有一头妖察觉异状。是他们失职,连累了芍姐姐。”
茯芍愈加忧伤:“我也是在宫中行走的大妖,我也没有看出异状来。”
酪杏慌忙否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啦,”茯芍扭头,蛇信触了触酪杏水嫩嫩的脸颊,“反正事情结束,我尽量弥补了,蛇王也没有受伤,之后要论罪处罚就之后再说吧。”
她站起来,拉了拉裙摆,“晚上还得进宫参加庆功宴,小杏,帮我收拾一下。”
酪杏欲言又止,想要找补刚才的失言,茯芍已然走去镜前坐下。
她只得咽下口中的话,应了声“好”,闷闷地帮着茯芍梳理起长发来。
一边梳,酪杏一边还在偷偷埋怨蛇王。
本来就是他的错,凭什么要芍姐姐自责。
傍晚时分,酪杏帮茯芍收拾妥当,再有一个时辰大军就会抵达城门。
进宫之前,照例会有一场巡城游街,向城中百姓展示凯旋荣光。
“芍姐姐~”一声甜腻的呼唤从廊上响起,茯芍正从镜前起身,一转头,就看见了扒门探身的少女。
“丹樱?”茯芍意外道。
丹樱看见她,露出个甜甜的笑,扭腰从门外游来,熟稔地拉住茯芍的手,上下端详。
从前茯芍的发饰或簪或钗,基本只有一件,保证头发不乱即可;酪杏来后,她的配饰渐渐多了起来,但也不会超过三样。
而今茯芍满头金玉,步摇生熠长簪斜出,耳上颈上都有了装点。被丹樱执起的手上也有两条镯子和一枚尾戒。
“芍姐姐打扮得这样漂亮,是要去哪儿?”
“将士凯旋,宫中办了庆功宴。”茯芍答道,“王请我去同乐。”
丹樱起先疑惑,陌奚把茯芍叫去雄妖琳琅的宫宴干什么,继而才明白这是无奈之举——大军回师,这么大的动静,茯芍不会不知,左右瞒不住,不如由他开这个口。
她立即挽上了失落的表情。
茯芍正要问她怎么了,旋即想起丹樱被蛇王厌恶,逐出了宫殿,自然也无法再参加宫宴了。
她莫名有些心虚,觉得自己鸠占鹊巢,抢了原本属于丹樱的权利,连忙转移话题,“好妹妹,你怎么突然来了?”
因为心虚,她对丹樱的称呼都变了。
“要是不‘突然’,怎么能见到芍姐姐呢。”丹樱的语气却更加幽怨了,“几次写信,芍姐姐不是忙就是有事,哪里有空见我呢。”
“我们不是才见过面么?”茯芍柔声道,“就上次在你家的小宴。”
“那都过去一个月了!”丹樱娇嗔。
“一个月了?”茯芍惊讶,“居然这么快。”
外面的时间比在韶山快了太多,她觉得不过是前两天的事,一晃居然已是上月。
“人家看不见芍姐姐时度日如年,芍姐姐却还觉得快。”丹樱搂着茯芍的胳膊,撒着娇埋怨,“芍姐姐心里根本没有丹樱。”
酪杏低头站着后面,被这矫揉造作的语气熏得皱眉。
但被桃花香气包裹的茯芍只觉得少女香香甜甜,分外可爱。
“好吧。”她说,“我过几天沐休来找你玩儿。”
“不嘛~”丹樱摇晃着她的胳膊,“我来都来了,芍姐姐还让我独自回去么?”
“可我今晚……”
“我知道,宫宴是在子时,尚有两个时辰。”丹樱截住了她的话,眨眼笑道,“比起坐在宫中干等,芍姐姐难道不想去看看将士们踏花游街的场景么?”
她这么一说,茯芍心动了。
“到街上看么?”她问。
丹樱娇艳一笑,拉住茯芍的手往前走去,“芍姐姐,跟我来。”
茯芍扭头看向酪杏,酪杏心领神会,立刻化作小蛇缠在茯芍的手腕上。
丹樱自然不会和平民挤在一处,带着茯芍去了鼓楼。
高矗的鼓楼之上,可以尽览城中之景。
茯芍凭栏而望,就见城内灯火辉辉。
城门大开,浩荡的军队由此穿过,如同一只粗壮的巨蟒,首已入中城,尾巴却延绵在数里之外的城郊。
有
鼓乐声响起,巨蟒两侧挤满了欢迎的城民。
茯芍将法力凝于双目,把底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见军队之首,是骑着三足甲兽的卫戕。
卫戕穿着她在宫里见到的那一套玄色劲装,仅右胸心口前佩戴蛇面银甲,甲后拉出一条长长的黑披风覆于坐骑背上。
卫戕的帅旗后,仅落半步,是一面赭色旗帜,上书“尤”字。
旗前是一位大将,未着片甲,只一身金色描边的白装,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松松束着,垂在背上。
“那是谁?”茯芍问。
丹樱望去,“那就是血雀。”
“那名杀了自己王兄投奔我们的安岭王子?”
“嗯。”丹樱以扇抵唇,俯视着底下的军队,“这次出征,卫戕主帅,他为副帅。卫戕已是封无可封,血雀么,倒是可以晋个国公了。”
茯芍打量着这名逃难来到淮溢的大妖,他的长相张扬邪肆,身量比卫戕轻些,即便是在鸟类当中,血雀也是体型较小的一类。
和他那坎坷的生平经历相比,血雀脸上没有半点愁云。
他噙着一抹笑,看着松弛惬意,比前头的主帅卫戕更享受城中的庆典。
看见他,茯芍就想起衾雪,不由得郁闷起来。
方才事忙,她没和蛇王说上几句就回来了,之后再要入宫,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蛇王……
茯芍打量完血雀,正要移开目光,倏地,那白骑上的雄妖扭头,精准地朝鼓楼望来,锁定住了茯芍。
他并非看向茯芍,而是先看向了她身后的蛇尾。
茯芍尾尖卷了卷,那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尾上时,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火星烫了一烫。
血雀眉梢上挑,唇畔勾笑,继而才看向了茯芍的脸庞。
对上那双紫色的妖瞳,茯芍忽而想起陌奚所说,血雀一族在寻找宝石方面有极高的洞察力。
她的尾巴也不是宝石啊……
遥遥相望间,茯芍冲血雀点头致意。
这位可不是衾雪,而是真正对蛇族有贡献的大妖。
血雀一愣,继而咧嘴而笑。他很快回正头去,可那一笑却令茯芍身边的丹樱皱了眉。
她看见了血雀眸中的惊奇,以及接踵而来的占有欲。
那是鸟类发现璀璨宝石后必然产生的占有欲。
丹樱觉得烦躁,已然预测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可眼下,比起血雀,更麻烦的还是宫中那条巨蛇,那才是真正的大患。
血雀若是入局,反而利于她从中取便。
军队在城中巡游一圈,子时之前,五品以上的将士入宫参宴,五品以下则带兵出城,回到设在城郊的大营。
茯芍和丹樱看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她在将士们入宫之前先进了宫。
她从未参加过宫廷晚宴,不知道流程几何,好在蛇王提前派妖在宫门等候,见了茯芍便上前引导。
“王还在
忙,他命奴在此等候。”宫仆说着,把茯芍带去了一条熟悉的路上,“茯大人这边请。”
茯芍大为动容,发生了那样的事,且不说王恼不恼她,光是善后和大军回巢两件事撞在一起,就有一大摊子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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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忙乱的时候,蛇王竟还记得要派个妖来指引她参宴。
这是何等的体贴细心。
茯芍随着宫仆,感动地游了几步,随即发现:“这不是去寝殿的路么?”
“是,蛇王请您在殿中稍作休息,等他忙完了,会亲自过来接您。”
下午才被烧得一片焦黑的寝宫,几个时辰就修葺完善,恢复了原貌。
王殿中除了茯芍再无他人,门外倒是时不时掠过快步行走的宫仆。
全宫上下紧凑匆忙,都在为即将开始的宴会而忙碌。
茯芍等到了亥时末,眼看就要子时,终于,寝殿内门被推开,熟悉的蛇尾声出现在了她耳畔。
“王。”茯芍起身,抬眸望去的瞬间,身体微僵。
本能的,她后退了半寸。
是陌奚,可气息修为皆有微妙的变化。
从前蛇王的气息如奔腾江河,茯芍奋力一跃尚能越过;然只是半天的时间,陌奚身上的气质忽成无垠汪洋,令她高山仰止,生出了微弱的怯意。
不一样了……他的修为绝不仅仅只是四千年了!
“卿,是我,别怕。”入门的蛇王一如往常地温和浅笑,眼底眉梢却有一股遮掩不住的疲倦,像是大病了一场。
熟悉的语气和笑容稍稍打消了茯芍的迟疑,她游去他的身边“您怎么了,是被…被那头白狐伤到了么?”
陌奚摇头,没有谈及自己,抬手抚上茯芍的侧脸。
他注视着她,眸光缱绻,一一看过她的朱钗衣裙后,笑叹道,“卿今晚,甚美。”
茯芍倒觉得今晚的蛇王才是美得可怕。
大即是美,蛇王周遭的气息已是庞大到不可估测。
她伸出蛇信试探揣度,如站在深渊边缘,低头目测渊深,所见唯惊心而已。
蛇王前所未有的强大,他身上泄露的气息令茯芍有些承受不住,想要后退想要臣服,亦想要缠绕……
在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时,茯芍控制不住地一颤,生出一股恐惧,这是正面对上强者的本能畏惧。
陌奚察觉到了茯芍的僵硬。
他垂眸收手,退开些许,和茯芍拉开距离,眸中泛起歉意与低落。
“别怕。”他再度开口,像是怕惊落了枝头的白雪,克制地柔声道,“再有一段时日,待我掌控住这些妖力,便能收好气息了。”
随着他的退开,那浩瀚的压力也纷纷退去,茯芍得以放松呼吸。
听到陌奚所说的话,她愣了下,随即惊喜道,王,您吸收了衾雪的妖丹?”
陌奚摇头,“不,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茯芍惊讶,“谁的妖丹能提供那么多妖力?”
她感觉不出具体的数值,但蛇王绝对增加了不下五百年的实力。
“我也记不得都是些什么妖了。”陌奚将话题轻轻带过,并不在意。
他的目色柔和似水,潺湲着包裹了茯芍,“以后再不会发生今日之事,惹卿生忧。”
等他吸收完体内这些妖气冲破五千年的瓶颈,这世上就再也不会有谁,敢觊觎他的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