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好看
看到数据后,卜天衣动作一顿，习惯性地拧紧眉头，欲言又止。
沈青竹询问地看着他。
卜天衣却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打开光脑，在私人模式下调整起沈青竹的身体数据。
一边调整虚拟模型，卜天衣一边轻瞥沈青竹被宽松棉质居家服覆住的腰。
——太瘦了。
——这3，远比他拿到对方身高体重时预计的还要瘦。
沈青竹是3的消息虽才只披露半天,整个学院星乃至大半个莱曼帝国,却都已对他耳熟能详。
就连卜天衣这样一心沉迷设计的人,都在基友大呼小叫的叨叨中,得知沈青竹从前一直生活在c等星球的福利院。
卜天衣出身a等星球，家境优渥,这些年只在帝国新闻和星网上，见过c等星球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中，c等星一直都是贫瘠和落后的代表，包括教育在内的各方面资源也都远不如a等星,每年能从c等星考入帝国大学的新生也大多出身豪族。
沈青竹却是个特例——
他什么都没有,就连3s的基因等级，都是在帝大体检时测出来的。
所以一开始，卜天衣本以为会见到一个粗俗穷酸的alpha——
即使沈青竹是3sa,但他出身太差了。
卜天衣并不认为，这样一个出身c等星,毫无艺术审美的小孩会理解和欣赏自己的设计。
卜天衣看过星网上疯传的“竖瞳龙君图”,但那图上明显有ai修改的痕迹，这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卜天衣见过很多,所以他并不认为，现实中的沈青竹会与那图中一样优雅清贵。
再加上，开学季正是他最忙的时候，校长先生却忽然亲自拜托他来帮这横空出世的3做礼服，还务必要满足对方的所有需求，包括他基友在内的其他人也在知晓后纷纷叮嘱他好好给这3做衣服……
这让脾气本就不是很好，还忽然被打断设计工作的卜天衣，从一开始就对沈青竹印象很糟糕。
即使见面后，发现沈青竹的确颜值逆天，礼貌又从容，甚至还让机器人给他榨了新鲜果汁，卜天衣心中也还是有小疙瘩——
他依旧认为，沈青竹不会懂他的设计。
调整完数据模型后，卜天衣很快向沈青竹展示了两套服装的全息投影——一套是古华夏风的蟒袍金冠，一套是有着层叠花边领巾，同样浓墨重彩的中古服饰。
“这两种风格，你喜欢哪种？”
沈青竹轻点蟒袍金冠。
卜天衣挥灭中古那套，只留下蟒袍金冠，又调出沈青竹那张竖瞳龙君图，微勾起一丝唇角道，“你的‘龙君’形象，很受欢迎。”
“这套礼服，很适合‘龙君’，你觉得怎么样？”
他给沈青竹360度展示那套蟒袍。
沈青竹细细打量其上以金丝缂绣出的出海金龙，
以及那顶流光溢彩的华丽金冠，忽而一笑，“卜学长，您的手艺很好，巧夺天工。”
卜天衣骄傲颔首。
沈青竹又道，“但学长，我只是一位参加‘鹿鸣宴’的普通新生，这套礼服过于华贵，并不适合我。”
这事卜天衣当然清楚。
实际上，在看到沈青竹清瘦的体型时，卜天衣就知道，他现在还撑不起这种过于庄重华丽的大礼服。
但他还是忍不住为难这3，状似虚心道，“那沈学弟，你想要什么样的礼服？”
看出他小小的刁难，沈青竹也不恼，因为他其实多少看得出，卜天衣是带着气而来——
想来校长先生的临时请托，打扰到了这位alpha学长。
好在沈青竹曾是皇家omega学院当之无愧的首席，所有课程全部满分。
而艺术鉴赏与服装设计，恰好也是皇o院的必修课。
因此，面对卜天衣的刁难，沈青竹莞尔一笑，当即也弹出全息投屏，在服装设计软件中勾勾画画起来。
卜天衣：？
一开始，卜天衣还以为这3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一个孤儿出身的大一新生，能懂个屁的服装设计？
但很快，当礼服投影逐渐在沈青竹指下成型，现出素雅清贵的轮廓后，卜天衣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渐渐凝重起来。
片刻后，沈青竹收手，向卜天衣展示自己的作品。
因为卜天衣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衣服，所以沈青竹只大概勾了轮廓配色，以及发冠的大致模样，并没有细化，毕竟他只是个准备进信研院的新生，并不打算和设计师抢饭碗。
卜天衣却看着那礼服的投影沉默许久，忽然问沈青竹，“这也是3的血脉天赋？”
沈青竹：_？
发觉自己说了蠢话的卜天衣：！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心底对这学弟的最后一丝轻视和怨气，在看到对方浑然天成的设计后，终于烟消云散。
这才挺直脊背，神色郑重对沈青竹伸出右手，“卜天衣。”
沈青竹看着他笔直的指尖，认真的神色，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学长，你想交朋友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也很荣幸，但……我没戴手套。”
沈青竹在家里是不戴手套的。
而不戴手套时，他是不会用手与他人有肢体接触的。
他的神色很诚恳，卜天衣看得出，沈青竹说的是实话。
优秀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怪癖，同为优秀之人，卜天衣对此十分理解。
将沈青竹划为“勉强可以与之相交的审美还不错的新朋友”后，卜天衣一改之前的消极，当即在光屏上记录，“那还得给你准备一副手套。”
说完，卜天衣忽然大手一挥，在沈青竹面前排开一溜全息投影——从正装到常服，从睡衣到背心裤衩，从箱包鞋帽到各种风格的首饰配饰，任由沈青竹挑选。
沈青竹：……
“您可真是位慷慨的好学长。”沈青竹夸夸。
卜天衣骄傲脸。
这些显然都是卜天衣的设计()，因为并不会无偿拿这些东西()[()，沈青竹挑得很从容。
得益于曾经的皇o院课程，沈青竹审美很好，很快挑出了一系列适合自己的衣饰。
直到来到那一溜排的内裤前，沈青竹才终于停步驻足。
见他在那里停住，正暗自满意沈青竹选品的卜天衣也跟着上前，向沈青竹介绍，“这些内裤的剪裁和布料都十分舒适，很受alpha欢迎。”
沈青竹看了下一旁悬着的布料信息，清楚那的确是一种很柔软的布料——柔软到，对生殖骨几乎没有任何保护作用。
这种只适合睡觉时穿吧？连最起码的，遮掩胖竹笋忽然激动的功能都做不到。
见沈青竹沉吟，卜天衣直接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内裤？”
沈青竹：……
虽然他现在是alpha，但和另一个alpha光明正大讨论这种问题，还是让沈青竹有一瞬窘迫，耳尖都微微发热。
卜天衣：……
不是，这确定是3吗？
怎么讨论个内裤还害羞上了？！
身为经验丰富的服装设计师，想到曾经接待过的那些怪癖多多的客户，卜天衣瞬间顿悟，当即轻咳一声，低声问沈青竹，“你的……是太小，太大，还是太歪？还是你想在内裤里放些小玩具，抑或要镶宝石？”
再过分的卜天衣没好意思跟沈青竹说，毕竟这小学弟看着就乖乖的，不太像口味那么重的样子。
沈青竹：……！
你们alpha的内裤，竟然有这么多花样的吗？！
短暂震惊过后，沈青竹忽然觉得，自己的要求似乎也不那么奇怪。
他当即调出“滚滚老师”的星博，给卜天衣看“生殖骨骨折”科普那条。
而后一脸正色对卜天衣道，“学长，我想要一款，能完美保护好生殖骨，并且柔软亲肤，还能完美掩盖住某些尴尬时刻的内裤。”
卜天衣：……
……
送走陷入沉思的卜学长后，沈青竹给自己好好做了顿饭，犒劳一下折腾了一天的自己。
晚饭后，他终于有时间翻看光脑信息，忽然看到许多来自【小鱼同学】的消息。
自c-07太空电梯别后，小鱼同学也就是余雨顺时常会给沈青竹发消息。
因为沈青竹那时的帮助，这孩子显然将他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旅途中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沈青竹发。
沈青竹也不是孤僻的人，他喜欢与真诚单纯的人做朋友，因此每次余雨顺给他发消息，沈青竹看到后都会与其聊上几句。
余雨顺虽比沈青竹出发时间早，但他途中偶尔会在感兴趣的地方短途旅游，因此也直到开学前一天才抵达学院星。
但沈青竹那时
()正撞上姬明雪，意外触发易感期，之后三天一直在与易感期做对抗，出抵抗室后又一直在忙体检，搬家，做礼服等事，直到现在，才终于有时间看余雨顺的消息。
这孩子发了很多消息过来——
从一开始的【啊啊啊青先生你一定不相信我看到了什么，是龙啊是龙！！！[空间站俯拍图]xn】
到后来的【啊啊啊这大美人好好看！！！[银衣龙角沈青竹照片]xn】
以及今天中午的【震惊！那大美人竟然是3！还是帝大的高材生！青先生你看星网上的消息了吗？全帝国都疯了！】
还有下午的【这些人好过分，一直在扒那3的隐私，听说已经挖到c-07的福利院了。】
最后是刚才的一连串【……………………】
沈青竹：……
多少猜到余雨顺为什么忽然发省略号，沈青竹微笑着给对方回了个【。】
余雨顺瞬间回了一堆崩溃的表情包，然后又开始【啊啊啊啊青先生？！沈青竹？？？】
他啪又甩过来两张照片，【[黑皮海藻头阴郁少年青][翠色竖瞳龙君图]】
【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不敢置信][扒住脸皮][土拨鼠尖叫]】
即使隔着光屏，沈青竹都能感受到小鱼同学此刻内心的崩溃。
这孩子在星网上要比线下活泼很多，沈青竹都被他逗笑了，边笑边给他回了个【[自信叼玫瑰没错就是我]】的表情包。
余雨顺：【………………】
……
逗完崩溃的小鱼同学后，沈青竹很快又收到帝大校长的信息——
因这次“鹿鸣宴”会来很多人，为免沈青竹太过紧张，校长先生给他请了位礼仪老师，打算帮沈青竹突击下宴会相关事宜。
沈青竹看到后，顿时有些感慨，也由衷因校长这份体贴的善意心生感激。
单从今天伊桑老师大致道出的与会名单，沈青竹都能猜出，四天后的宴会，规格一定很高，毕竟有那么多出身显贵或身居高位的人要来。
而若沈青竹真是一个来自c等星的从未接触过上流社会的孤儿，即使他是3，面对那样觥筹交错的局面，都极有可能会露怯。
即使他能以平常心对待，但那些与会之人背后的势力，ta们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以及随便哪句话中都有可能藏着的陷阱，对一个刚满18岁的孩子来说，依旧过于危险和复杂。
大概是怕他吃亏，所以校长才会连忙又给他安排了一位老师。
——帝大的确是一所很好的学校。
即使并不确定四天后沈青竹是否会有所动摇，选择其他学校或势力，校长和大家也还是都尽量为沈青竹考虑得很仔细，也是真的想保护好他。
沈青竹从不辜负任何善意。
郑重向校长道谢，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学后，沈青竹早早就上了床，准备养精蓄锐，迎接
明天的礼仪课程。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又做完力量训练后，沈青竹很快将自己打理清爽，精神饱满地躺入全息舱。
礼仪课程是在全息星网内上。
早在前一天晚上，沈青竹便已加上了礼仪老师的通讯号。
到达约定时间时，礼仪老师的星网头像准时亮起，并对沈青竹发出传送邀请。
确定接受邀请后，沈青竹眼前一闪，瞬间抵达礼仪老师的全息空间。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绚烂花海。
花海正中央，有一张古典感极强的白色小圆桌，以及两把由雪白花枝缠绕而成的漂亮靠椅。
右手边的靠椅上，一身白金色正装，黑发金眸，面覆神秘镂空面具的年轻男人，正姿态优雅地向他看来。
沈青竹眨了下眼，有些意外这位礼仪老师竟如此年轻。
不过他还是微笑着向对方微微倾身，礼貌道，“您好，x老师，我是您今天的学生，沈青竹。”
x审视地打量了一会儿沈青竹。
半晌后，见沈青竹仍面带微笑，丝毫不见尴尬无措或恼怒，x这才站起身来，对沈青竹伸出右手，“幸会，我是x。”
沈青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与对方礼貌相触。
短暂寒暄后，x立刻开启正题。
时间紧迫，x并没有像普通礼仪老师那样从历史开讲，直接问沈青竹，“参加‘鹿鸣宴’的礼服定好了吗？”
沈青竹调出今早卜学长发来的初稿投影，“是这套。”
x顿了下，让沈青竹穿上看看。
这在全息世界中是基操，沈青竹直接一键换装。
换好这套宽袍大袖的礼服后，沈青竹又整了整发冠，待确认自己身上全部妥帖后，这才对x揖礼微笑。
x：……
&鸣凤：【殿下，您的心率正快速上升。】
披着x皮的姬明雪：……
他又有点想让鸣凤闭嘴。
但。
【鸣凤，你觉得，他穿这身好不好看？】
姬明雪目不转睛地望着花海中如圭如璧的谦谦少年。
而后，也不待鸣凤回答。
斩钉截铁道，【我觉得，很好看。】！